逆襲之路——北齊奠基人高歡從看門保安到權傾朝野的奮鬥史

除了對南北朝歷史感興趣的人外,也許很多中國人並不知道歷史上還有姓高的皇帝。

北齊王朝的皇族姓高,它的奠基人叫高歡。

逆襲之路——北齊奠基人高歡從看門保安到權傾朝野的奮鬥史

相遇

高歡他們家從他祖父那一輩開始就住在北魏的北方邊境懷朔鎮(今內蒙古包頭市固陽縣)。高歡的父親高樹生性情豁達,但不善治理家業,家裡很窮。高歡出生時他的母親韓氏就死去了,高樹生沒有能力養育高歡,只能將高歡交給自己的女婿尉景撫養長大。尉景是一名獄卒,算得上是一名公務員,總算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因此小高歡至少衣食無憂,不會過上那種有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小高歡就此安頓了下來,在姐姐姐夫的撫養下逐漸長大。

高歡一家已經幾代住在北方,所以也習慣了北方的風俗,和當地的鮮卑人沒有什麼兩樣,屬於鮮卑化的漢人,他有一個鮮卑名字叫做賀六渾。高歡長大以後為人深沉大器,喜歡結交朋友,他仗義疏財,雖然自己沒有多少閒錢,但只要朋友有需要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錢全部給對方用,所以地方上的豪俠之士都奉高歡為大哥。

高歡小夥子長得很帥,史書記載高歡雙目炯炯有神,長臉高顴骨,牙齒潔白如玉。不過長得帥也不能當飯吃,高歡這個時候依然很窮,只有一份看城門的工作。

北魏鮮卑貴族婁內乾的女兒婁昭君年輕漂亮,當時懷朔鎮很多豪門大家都想聘娶她,但婁昭君都沒有同意。有一次婁昭君外出,無意之中看到了正在城上站崗的高歡,一時驚為天人。婁昭君在心裡對自己說:“此人就是我命中註定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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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襲之路——北齊奠基人高歡從看門保安到權傾朝野的奮鬥史

婁昭君是一個奇女子,在對高歡產生了愛慕之情後,她毫不扭捏,打發自己的婢女向高歡通告了心意。高歡在知道這樣一個富家小姐看上自己後也是高興萬分,但他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那就是——他太窮了!高歡的錢只夠和朋友們喝一頓酒,他拿什麼去迎娶婁小姐呢?當然自己可以找姐姐姐夫幫忙,但姐姐家也不富裕,他們已經養育了自己這麼多年,怎麼還好意思讓他們為自己準備聘禮呢?在得知高歡家境貧寒後婁昭君並沒有退縮,她把自己的私房錢都拿給高歡,好讓心上人來自己家行定婚之禮。這種行為叫做倒貼,在當今這個社會像婁昭君這樣的女子已經基本絕跡。

婁昭君的父母是賠了女兒又折錢,他們之前見女兒這個不滿意那個看不上,以為女兒一定會找一個達官貴人家的子弟,沒想到最後卻挑了一個窮光蛋。這下虧大發了,但婁昭君的父母非常瞭解自己的這個寶貝女兒,她一旦決定了的事就一定會堅持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任何人勸也沒有用。雖然很不情願,但老兩口還是不得已同意了婁昭君和高歡的婚事,於是白富美婁昭君下架給了窮小子高歡。

等待

無數歷史事實證明,對於高歡這樣的社會底層人士來說,天下大亂就是他的機會。可是,高歡沒有自己的隊伍。六鎮起兵的時候,高歡與他的兄弟們只是跟著大家一起往前走,走到哪裡算哪裡,他們沒有自己的目標。但是,跟著誰走,高歡卻不斷地在窺伺著。

高歡與婁氏婚嫁的日子,正是北魏胡太后臨朝稱制時期。523年,六鎮起兵之時,高歡最初追隨的領導人是杜洛周。杜無統領才能,高歡又帶著老婆孩子,坐著牛車投奔另外一個首領葛榮。鮮卑人出身的葛榮,有一定的領導能力,吞併了杜洛周,聲勢浩大,但是缺乏謀略。高歡覺得葛榮也不是值得追隨的人,就與幾個兄弟投奔了爾朱榮——時為手握重兵正在窺伺發展方向的地方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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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爾朱榮看見高歡在馬廄裡,對於一匹沒有加以羈絆的悍馬進行調馴之時,從容嫻熟,悍馬不踢不叫,讓爾朱榮震驚。更令爾朱榮震動的是,高歡說對付惡人,也要用這個辦法。比高歡僅年長四歲卻手握大軍的爾朱榮,發現自己遇到了高人,乃延入室內,訪以時事。高歡問,你豢養這麼多馬匹究竟想幹什麼呢?爾朱榮說,你只管說出你自己的意思。高歡說,如今天下混亂,正是您的時機啊!您只要高舉清君側的大旗,以討伐嬖臣名義舉兵,霸業舉手可成!這就是我賀六渾的意思。爾朱榮大悅,兩人從中午談到夜半。這段對時局的分析,就成為高歡的“投名狀”,從此成為爾朱榮的心腹。爾朱榮認為能代替他統領全軍的人,唯有賀六渾(高歡)。

單憑是嘴上功夫,還無法讓爾朱榮倚重,高歡開始調動自己過去所積累的人脈資源:他主動遊說各個義軍中自己的老朋友,居然成功讓七個稱王的大頭目及萬餘部隊譁變叛逃,投降了爾朱榮。就在這些義軍不斷分裂之際,高歡又率軍擊敗了刑杲義軍。爾朱榮一看,小高同志不但眼光長遠,而且智謀軍略都如此優秀,堪當大任!便將他擢升為晉州刺史。

機會來了

武泰元年(528年),得知孝明帝遇鴆後,以為帝報仇為由,爾朱榮率軍從晉陽南下洛陽。

三百多年前的東漢末年,同樣在洛陽這座古老的都城,大將軍何進為了誅除宦官,詔命西涼董卓進京,不想自己沒等來董卓,反而被宦官削了腦袋,而董卓則長驅直入,將大漢的國都捲入了腥風血雨。如今的情景何其相似,爾朱榮打著為孝明帝報仇的旗號,另立孝莊帝元子攸,率軍入主洛陽。隨後的河陰之變中,連同胡太后在內的北魏宗室和官員幾乎被屠戮殆盡。隨後,爾朱榮率兵徹底平定六鎮的殘餘叛亂,由是搖身一變,成了再造社稷的赫赫功臣,一時間權勢炙手可熱。

此時的爾朱榮,儼然北魏末年的董卓。元子攸身邊雖然沒有像王允那樣智擺美人計的忠臣,但這個年輕氣盛的皇帝自己卻比漢獻帝更敢想敢做。他設下計謀,借爾朱榮進宮之機將他一舉誘殺。

然而孝莊帝並沒有想好殺掉爾朱榮之後怎麼辦。很快,爾朱榮之侄爾朱兆率大軍攻陷洛陽,將孝莊帝殘殺於晉陽的三級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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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家族殘暴不仁,不得人心,大亂之後,他不僅沒有安撫城中百姓,反而汙辱嬪妃,放縱士兵任意擄掠,野蠻習性暴露無遺。而高歡把一切看在眼裡,知道是時候離開爾朱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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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歡與六鎮流民

永安三年(公元530年)山西的收成不好,霜旱災多。高歡上書爾朱兆,表說山西霜旱災多,兵士沒有糧食,請求移師山東,解決軍糧問題。高歡本意是遠離爾朱兆,擺脫他的威脅和控制。爾朱兆長史慕容紹宗見書當即明白高歡的用意,立即勸說不可。爾朱兆有勇無謀,把慕容紹宗關進牢房,下令高歡移軍山東。高歡率軍自晉陽出發,中途遇見爾朱榮的妻子帶著大車小車的財物從洛陽返山西,又有好馬三百匹,就派兵把馬匹全都換掉。爾朱兆聽嬸母回來哭訴後大怒,忙把慕容紹宗放出來問計。爾朱兆自己親率軍隊追趕至襄垣。夜間,高歡屬下尉景埋伏壯士要殺掉爾朱兆,高歡馬上阻止認為不可。轉天早晨,爾朱兆歸營,又下令讓高歡渡水過到他的大營。高歡想過去,被部將孫滕勸止。此時高歡與爾朱氏徹底決裂。

決裂

聞知高歡與自己決裂的爾朱兆大怒,他感到智商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盛怒之下,他率領號稱二十萬的軍隊發兵河北,在他看來,縱使高歡擅長用兵,但手裡不過兩千騎兵,三萬步兵,碾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如同碾死螞蟻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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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謀劃之後,兵微將寡的高歡決定將爾朱兆引到韓陵山,並在山中佈設圓陣,同時從附近村莊中找來大量的牛、驢,用這些牲畜堵塞了己方的退路,以示背水一戰的決心。開戰後,高歡中軍畢竟人數較少,稍有失利,向後退卻,爾朱兆見勢,立刻展開追擊。

不防此時右軍的高嶽忽然大喝一聲,率五百騎兵衝向敵人,別將斛律敦則收拾散卒緊隨其後;左軍的高昂則率千餘騎兵從東北殺出,猛攻爾朱軍的側翼。爾朱軍雖然人數眾多,但此時就像個臃腫的胖子,任由高歡的小股部隊在其中往來衝殺,完全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也許到了此刻,爾朱兆終於想起了叔叔爾朱榮生前對自己的評價:你帶兵最多不能超過三千,兵多了肯定要亂成一鍋粥。

在爾朱兆眼中,那個不值一提的破落軍戶高歡已經成了修羅場上的殺神,往日的虎膽就此破碎,他帶著殘兵狼狽逃向了晉陽。史載此戰“兵接刃於斯場,車錯轂於此地……靡旗蔽日,亂轍滿野。”以少勝多的韓陵之戰,將高歡一舉推上了歷史的巔峰。

掌控皇帝

北魏永熙三年(534年),孝武帝元修發覺高歡勢大,準備率軍攻伐駐紮在晉陽的高歡,為了麻痺高歡,他密詔給高歡說要帶兵攻打關西的宇文泰和賀拔勝。高歡也明白皇帝也做什麼,馬上回復,說自己屬下五路兵馬共二十二萬已出發,助援皇帝征討,並清除朝中奸佞。

兩軍未交鋒,孝武帝元修一方已有賈智、田怙等人暗中約降,高歡很快就率軍渡河。孝武帝元修慌忙召集眾臣商議對策,眾口紛紛,不能定奪。朝臣元斌之與斛斯椿爭權,從軍中跑至孝武帝元修處,欺騙元修說高歡軍隊已經逼近。孝武帝元修又驚又急,一面派人召斛斯椿還軍,一面帶著幾個宗王率五千兵馬準備出逃。高敖曹為兄高乾報仇心切,率勁騎追孝武帝元修一直到關中。

孝武帝元修一路飢渴困頓,缺糧少食,最後在長安東陽驛遇見帥兵迎駕的宇文泰。高歡自晉陽發兵以來,給元修上了四十多封奏表,都沒有答覆。他還親自率兵追趕孝武帝元修,可惜最終沒有實現此願。最後高歡回洛陽後立清河王世子元善見為帝,是為孝靜帝,時年十一。 當時清河王元檀自己已經準備好當皇帝,高歡怕他日後不好控制,就選擇了這麼個少年推上帝位,以免重蹈覆轍。從此,北魏分裂為東魏和西魏。

逆襲之路——北齊奠基人高歡從看門保安到權傾朝野的奮鬥史

高歡,終於從一個微末的軍戶子弟,權傾朝野,位極人臣。

而他的一生宿敵,業已在長安站穩腳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而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明天更新高歡的宇文泰的宿命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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