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名人」谢声溢之三

「益阳名人」谢声溢之三

益阳名人谢声溢之三

谢氏通谱

老汉

修谱,不管哪个朝代,不管哪个地方,也不管哪方姓氏,都是全体族亲同心协力、共襄盛举的大事。如果某个家族出了个人物,且这个人物还比较显赫,那修谱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作为益阳历史上的首个专员,谢声溢在他的任上就遇上了谢家修谱这桩盛事。从1944年动议、酝酿,到1946年修订、印制,几乎涵盖了他当专员的整个任期。因为他是专员,所以谢家修谱,就似乎不是谢氏家族一族的事,而是全益阳都知晓的大事。特别是修谱进入实质性的1945年,正逢抗战胜利,作为专员的他,你不想让老百姓知道,都几乎成为不可能。因为这时的谢专员,在老百姓心目中,几乎成了胜利的代名词,淳朴的益阳人,把对抗战胜利的感激,都记到了这位专员头上。

谢声溢其所以有这么高的声誉,乃因为在抗战前期,他参加了南昌会战和三次长沙会战,中期,因工作关系,基本和益阳保持了比较紧密的联系,如两次帮益阳断案等。特别是后期,是益阳人的他还成了益阳的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为益阳人长脸不说,还为益阳人做了许多实事:如两次处理伤兵闹事,净化社会治安;动员商会和船家排客捐款,为纤夫修会龙山栈道;秉公裁决“共党”案件,妥善处理国共摩擦;为萧山令遗孀安全运送十万光洋的抚恤,为何宣将军回家乡养病打造安全住所;为在南京保卫战中牺牲的17位益阳籍军人建造墓地,为曾驻益阳的国民党第九十九军打造烈士纪念碑……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益阳人民的心里了。特别是抗战胜利后,他在白骨塔广场主持“益阳军民公审汉奸大会”,宣布处决伪县长陈炳辉,更是将他的声望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老百姓几乎把“抗日豪杰”“锄奸英雄”等赞美都堆到了他的头上。

「益阳名人」谢声溢之三

关于这个汉奸、伪县长陈炳辉的事,这里还得简单介绍一下——

陈炳辉,1904年出生,益阳邓石桥人,1927年东渡日本留学,1930年回国在复旦大学任教,1937年日本占领南京后愤然辞职回乡,在益阳“同盛”钱庄就职,长期被派到汉口处理汇兑业务,虽然低调而不愿显露身份,但终因娴熟的洋务能力与汇兑技巧,在同行中脱颖而出,成了益阳金融界的一大能人。如果没有后来的日军占领益阳,他也许就在益阳的金融领域平平安安过一生。

可是到了1944年6月,日军占领了益阳,因为会日语,他被推任为龙麟镇维持会长,与日本人周旋。一个月后,又被日本人控制下的汪伪政权任命为益阳县县长。可能认为自己不是汪伪政权里的国民党员,也可能是出自对汪精卫的不满吧,他不穿当时汪伪政府规定要穿的中山服,一年四季包括六月间,都是一袭长衫,以示保持中华之正统,华夏之传人。为了遏制日本人在益阳的暴戾,他利用自己是县长的身份,接过日本人“东亚共荣”的口号,多次举办“中日一家亲”“八百年前是一家”等亲善活动,使日本人占领益阳后的残暴行为有所收敛。如果就是“维持维持”,“亲善亲善”,兴许日本人走后,这汉奸的帽子还戴不到他头上来。

「益阳名人」谢声溢之三

但有一件事却掩盖不了陈炳辉成为汉奸的事实:

这便是,日本人进犯益阳后,县政府的官员都躲到资江南岸的新市渡去了。可是,在资江北岸的城区,日本人却遭到了益阳军民、包括美、英、挪威等国际友人的抵抗,而一时过不了江。而躲避日本人的县政府却反而钻进了日本人占领的南岸。如果说,县政府南移这个局面不能怪罪于陈炳辉,但他为了保命,在和日本人的谈判中居然同意在龙山港设一个妓院,并组织了20多名妇女来慰安日本人。虽说这些妇女多数是私娼,是平素政府打击的对象,但她们毕竟是我们的姐妹,是华夏的子孙,你作为父母官,不但不去保护她们,反要她们去慰安这些异族的畜生,还不准她们收钱,你良心何在?你所代表的政府是做什么用的?

鉴于此,1945年益阳光复后,陈炳辉这个伪县长的丑恶行径很快被上报中央政府,年底得到批复认定,这是典型的汉奸行为,1946年3月,由谢声溢亲自主持,在白骨塔广场召开万人公审大会,宣判汉奸陈炳辉死刑,就地枪决!

抗战胜利这一年,谢声溢恰好满35岁,也就是益阳人认为的“男做三十六”,是须吃掉一些“凶数”的。谢声溢不是一般的人,用什么方式纪念呢?这年,刚好谢家修谱已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于是有人提议,将修谱的规模扩大,不仅将益阳的谢姓囊括进去,将湖南全省的谢姓都包括进来,于是“谢氏族谱”便成了“湖南谢氏通谱”。读者诸君如果对传统文化有所了解的话,这也应该是益阳乃至湖南修谱史上的奇迹,并且因为谢声溢的地位和声望,他也成了事实上的“湖南谢氏通谱”的主修人。如此年轻就主持修谱,这在修谱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里顺便说一句,除了地域涵盖了全省,并且还无分党派及政治取向。如当时远在延安的谢觉哉,也被收纳到了谢氏通谱中,且是谢声溢的上一派,谢声溢应该叫他叔叔。按说,谢觉哉是共产党的红人,也是国民党通缉的要犯,然谢氏通谱却将其赫然录入,可见谢声溢胸心,也可见他对传统文化的尊重。

「益阳名人」谢声溢之三

这里先不谈“谢氏通谱”的内容,仅就这部“巨著”的成书和印制,在当时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因谢声溢是民国的新潮人物,其政治定位、内容篇章、制版式样,既要符合三民主义,又要顺应时代潮流,还要符合传统礼制,这三者须糅合在一起,以显示新文化,采用白话和新诗等,又要照顾老八股,遵循阴阳、君臣等内涵,还须有名人的题字题词,有望族的祝贺,有权贵军阀的写序、合影等。而这,显然是益阳修谱史上没有过的难题。要解决这些难题,就须把益阳有学问的人都召集拢来,于是,在这部《湖南谢氏通谱》里,有前清的举人、当代的学者、摄影师、缩放师、木刻师、活字排版师、老版雕刻师,各色工匠等一大堆。

据说,有名的雕刻师就有10多个。因为那时没有制图术,更没有现在的这种电脑,有什么图案或特殊的字体,是须特别雕版来完成的。当时益阳最有名的雕刻师都被盐纱号笼络。所谓 “盐纱号”,实则是钱庄,因光复后,国民政府明令禁止印制私钞,可这些年老百姓被官钞法币害苦了,先有汇票、通金券、军票,后有金圆券、银圆券,尤其是汪伪政权的“田福金”,使老百姓大受其当,而又告状无门,便再也不相信官钞了,所以日伪政权倒台后,这些钱庄的老板便大批高薪纳聘高级雕刻师,印制私钞。如当时有名的“吉昌”盐纱号老板曾海楼,就聘请了10多个雕刻师,这次见谢专员修族谱须雕版,便慷慨援助了他8名雕刻师。

另外,通谱里还有大量人像或全家照等,这是需要有“缩放”技术的专门家来应对的。而这类专家是须到“霞光” “容芳”“中国”等撮影馆才能找到。注意,这里 “撮影馆”的“撮”,不是老汉写错了,而是当年益阳的摄影店包括报纸都是这么写也这么叫的。最后,是一家叫“曙光”的撮影店老板胡学,以“益阳撮影公会理事”的名义,为之提供了无偿服务。这些七七八八的人加起来,修谱的专业人才共有38人之多,加上文字、后勤和谢氏族人长辈等老者,共计80 余人。

谢氏通谱是1944年下半年着手修编的,按说,在抗战期间这样大动干戈修谱是很不合时宜的。另外,谢声溢作为专员,如此“光宗耀祖”,也犯了官场之大忌,而且极容易授人以柄遭同僚攻讦。但谢声溢却没有,反而得到许多同僚乃至上司的捧场。如发来贺电的有:71军87师少将副师长黄炎(益阳),5军22师少将副师长廖耀湘, 71军88师少将参谋长傅碧人(安化),第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夏楚中(桃江)。

其中搞笑的是夏楚中,这位淞泸抗战的主将,其电报是这样拍的:“闻悉侄修谢氏通谱,光宗耀祖,盛事也!特表祝贺,望继续为老子们增光添彩,叔老夏。”据说谢声溢看了电报就笑骂开了:“这老夏,比老子大不了五六岁,就卖老称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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