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我每晚都為父親而戰,我真的希望他能親口對我說出他為我驕傲,我為了比籃球更重要的東西而打球,”帕斯卡爾-西亞卡姆賽後說,這場他在40分鐘裡17投14中轟下32分8籃板5助攻,完爆了對位的最佳防守球員德雷蒙德-格林。而總決賽新軍猛龍也以118-109挫敗衛冕冠軍勇士,先拔頭籌。

32分,是近30年來總決賽首秀的第五高得分,西亞卡姆和特里、坎普並列,僅次於48分的艾弗森、36分的杜蘭特和喬丹,以及33分的鄧肯。比起那些顯赫的名字,西亞卡姆在去年還是個場均只有7.3分的板凳,但這個賽季,這位25歲的喀麥隆人場均16.9分6.9籃板3.1助攻,在進步最快球員的評比中不做第二人想,2018-19賽季,他的輝煌從賽季開始,一直閃耀到了總決賽。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可是誰能想象,這位天賦異稟,球感頂尖的大前鋒,在18歲那年才剛剛開始打籃球,7年過後,他已經站在了總決賽的舞臺成為焦點。

一切還要從他的爸爸,特查莫-西亞卡姆說起。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老西亞卡姆是個狂熱的NBA球迷,在多年以前,他總會把四個兒子叫到一起,給他們講NBA天才球員的故事。老西亞卡姆有一個畢生願望:看到他們中的一個進入NBA打球。

四個兒子都繼承了他的天賦:高大、聰明、運動力出色,他們試圖完成父親的心願,都來到美國打大學比賽,大哥在西肯塔基,二哥在IUPUI,三哥在範德比特,三個人都長到了2米01,而且都超過了104公斤。然而他們的大學生涯都很平穩,但從沒被NBA球探看得上。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此時的帕斯卡爾,卻還和其他喀麥隆孩子們一樣,喜歡足球,對籃球絲毫沒有興趣。儘管他很快就長到了2米06,跑跳能力遠勝於三個哥哥——在父親看來,他無疑是基因最好的。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哥哥們一直勸我,所以我會打一會兒籃球,”帕斯卡爾說,“但我不喜歡,從沒打算以此為職業。”

2012年,巴莫特在家鄉舉辦了籃球無疆界訓練營,他的三個哥哥拉著不情願的他一起去參加,當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時,他們三個激動地跳起來了:“快看吶!伊巴卡和羅爾-鄧!他們塊頭好大啊!”帕斯卡爾一臉迷惑,他並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但他卻被選上了:時任新墨西哥州立大學的主教練馬文-門齊斯一眼看中了他,“非洲的朋友把帕斯卡爾推薦給我,我在整個非洲有球探網,所以我跟著過來,結果我是第一個來觀摩他,最後一個走的。”門齊斯說,“他是一塊空白的畫布,有無限的可能性,沒有習慣動作和技術水平,但也沒有壞毛病,他最大的優點不在球探報告裡,而是他的態度:他有著燦爛的笑容,並且一直看著你,把所有你教給他的東西都學會。”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門齊斯並不知道,西亞卡姆這一年剛開始在高中打籃球,體重還不到90公斤,從沒被人在意過。但在他的介紹下,西亞卡姆開始意識到自己有潛能成為一名優秀的籃球運動員,“我看到伊巴卡他們,也是說法語的,也是從零開始,有不錯的天賦,最終成為優秀球員,籃球無疆界告訴我一切是可能的。”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可他當時並不知道,在門齊斯之外,還有一個人密切關注他的情況——當時還在掘金的籃球運營總裁馬賽-烏傑裡,這位尼日利亞人,也是巴莫特訓練營和NBA籃球無疆界非洲活動的主理人,4年後,他親手選中了西亞卡姆。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當我2012年剛看到他的時候,我肯定不能跟你說他能打NBA,”烏傑裡說,“這段故事太讓人難以想象了,他的努力令人畢生難忘。”

帕斯卡爾拿到了路易斯維爾神學院的2年預科獎學金,並被許諾接下來會得到新墨西哥州立大學的獎學金,他回去把消息告訴三哥,對方瞪大了眼睛,“騙……騙我的吧?”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三哥並不是不相信弟弟的天賦,而是在全家人的印象裡,帕斯卡爾對籃球稱不上喜歡,甚至有些厭惡。但他更厭惡去上學,父親本想讓他成為一名牧師,但他非常牴觸。

他開始故意違規,希望被科林斯神父開除。牧師禁閉了他,反而讓他更加叛逆。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們每天都在發生衝突。”

他討厭神學院髒亂差的條件,也不願成為牧師,但在父親的強烈要求下,他讀完了課程,在一段心不在焉的禱告之後,他收拾行李前往美國。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我很早就明白,這孩子心眼不壞,”科林斯神父說,“我們無法讓他成為一名牧師,但可以教他成為一個男人。”

西亞卡姆也對牧師並無惡感,“我只是不想留在那裡,做什麼都行。”

2017年,當人們告訴科林斯神父,西亞卡姆已經在NBA打完新秀賽季時,這位睿智的先生並不感到驚訝,“我瞭解帕斯卡爾,如果一件事情真的值得他去努力,他已經會成為最好的。”

但在當時,或許是另一件事觸動了西亞卡姆:有一次他去市場,意外看到了一棟富麗堂皇的豪宅,正是他夢中想到的樣子,裡面還有噴泉和雕像。後來他了解到,那是巴莫特父母的住處,而此時,西亞卡姆剛剛在巴莫特的訓練營被髮掘,即將啟程前往美國。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2013-14賽季,他還要蹲球監,不能打NCAA比賽,他把時間用在訓練館裡,偶爾會聽到父親打來的電話,告訴他要努力訓練,而且告訴他,對牧師的無禮行為已經被原諒,但不會被遺忘。

2014-15賽季,他終於可以上場打NCAA,那時候他還在準備季前賽,一通電話打來,同住的妹妹接起來,她也來了美國讀書。

妹妹哭著告訴西亞卡姆,父親在一起車禍裡去世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我要回家,去參加葬禮。但當時的情況是,如果他選擇回家,無法得到重返美國的簽證,“哥哥和媽媽都告訴我,你不能回來。”

門齊斯在第一時間衝過來擁抱了西亞卡姆,兩年前失去父親的門齊斯非常感同身受,但他很快發現,西亞卡姆做出了理智的決定,放棄出席葬禮,留在美國,因為一旦回去,就會失去獎學金,也失去NBA的希望。

他在鞋子上潦草地寫上了“RIP爸爸”,默唸著要把這個賽季獻給他。在很多夜晚,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泣,“這件事情從來都是一個心結,”三哥說,“沒有參加葬禮,他無法原諒自己。”

這個充滿著悲傷和痛苦的賽季,西亞卡姆被評為WAC分區最佳新秀,下一年他成為了WAC分區最佳球員,場均20.2分11.6籃板2.2蓋帽,“帕斯卡爾在父親去世後更加熱愛籃球,”門齊斯說,“他開始接受這一神聖的使命,他在為父親的願望戰鬥。”

大二之後,他決定參選,猛龍邀請他試訓,同時試訓的還有珀爾特爾和拉比西埃,當西亞卡姆蓄勢待發,打算好好表現時,卻發現珀爾特爾和拉比西埃被安排在了有球探的籃筐下,自己卻被放在對面。

“氣死我了,”西亞卡姆說,“那是我最好的訓練,我很生氣,我明明那麼出色。”

同時觀摩訓練的猛龍主帥凱西注意到了他的防守步伐和姿勢,以及他對球的拼搶,凱西這樣評價,“他是我見過最有積極性的球員了。”

猛龍在第27順位選中了他,珀爾特爾則在同一年第9順位被猛龍選中,二人成了隊友。3個月後,媽媽來到華盛頓看望他的妹妹,順便看了他的季前賽。

自從爸爸去世以來,他還沒有見過媽媽,在晚餐上,媽媽評價帕斯卡爾,看起來更高更壯,也更成熟了。“我感覺她在揹著我偷偷抹眼淚,”西亞卡姆說。

5天后,西亞卡姆在他的生涯第一場比賽首發登場,拿下4分9籃板,然後連續首發了33場。

直到烏傑裡在一天的訓練結束時走過來,跟他說,“你今天要去發展聯盟打球。”

西亞卡姆在憤恨、傷心和困惑中穿上了多倫多905隊的球衣,他一直在問自己,“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

但很快他清醒過來,“這是我生命中的最低點了,生活總要有這樣的時刻,我必須要挺過來。”

在2月份到4月份期間,他被先後下放了13次,但斷斷續續只打了5場比賽,這5場他場均18.2分8.6籃板,幾乎每場都是全隊最佳,賽季結束的時候,905隊還把賽季MVP獎盃發給了他。這樣的表現讓烏傑裡非常滿意,“我想他通過考驗了。”

西亞卡姆:“爸爸,我知道你會看到的。”

他已經5年沒有回喀麥隆了,2017年5月10日的晚上,他看到一個來電,上面顯示來自他的發小,他頓時慌了。

“不是媽媽,不是媽媽,”他手忙腳亂地抓起電話,“你媽媽沒事,”發小說,“是科林斯神父,他被人謀殺了。”

震驚和愧疚瞬間湧上西亞卡姆心頭,“我感覺很傷心,很內疚。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對科林斯神父說,我想告訴他對不起,謝謝你一直對我充滿希望,可是我沒有機會跟他當面說了。”

我會永遠記得神父教會我的事情,西亞卡姆記在心裡,他把母親接到了身邊,更拼命地打球。火箭來多倫多打客場,賽後他請巴莫特吃飯,跟這位大哥也是兒時的偶像,他終於有機會好好說說那些藏在心裡的事情,關於喀麥隆,關於爸爸,關於神父。

“會好的,”巴莫特拍了拍西亞卡姆的肩膀,“你現在很棒。”

在萊納德的交易中,馬刺選走了珀爾特爾作為德羅讚的添頭,而烏傑裡堅持留下了西亞卡姆,新主帥納斯在賽季開始前組建了訓練營,西亞卡姆是表現最積極的,在訓練營結束的時候,納斯說,“我們有了新發現,帕斯卡爾,他將會一鳴驚人。”

然後,就是這個波瀾壯闊的賽季了,烏傑裡和納斯讓他打首發,偶像和大哥伊巴卡卻成了他的替補。18次兩雙,5場30+,對奇才的比賽,他砍下了44分,進步最快球員幾乎已是囊中之物。

“我會回想自己的神學院時期,一切都沒那麼好,本來我只是因為尊敬爸爸才在那裡讀完,但現在我理解他了,在那裡我學會了一切通向成功的知識和品格,讓他的兒子成為一個正直的人,和讓兒子成為一名NBA球員,同樣重要。”

從大學開始,他選擇穿43號球衣,代表著爸爸和三個哥哥,媽媽和兩個姐妹。每場賽前他都會把手指向天空,“爸爸,我知道你會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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