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我來看你了。
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你問過我的第一句話嗎？
不要笑，快說!
不記得了嗎?
那我來說吧……
2
初次見面，你穿著鬆垮的黑色大衣，一點都不像個警察，嘴裡叼著根菸若無其事地問我：“餓了吧？”
我警惕的看著你，覺得你不安好心，一定想要在我這裡套出些什麼，沒回答。
“接著！”你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包子，吊兒郎當地扔向我。
我接住包子，久久未動。
你知道嗎?那時的我，心裡滿是矛盾。好幾天沒吃飯的我先是心中充滿了感激，之後又是忐忑，我不知道之後等著我的是怎樣的拷問。
雖然後來每次提起，你都特欠揍地告訴我，那是你早晨買多了剩的，扔了浪費。
可之於我，那是成年後僅有的溫暖。
你是警察，我是賊。你為什麼要相信我呢?
別再拿什麼“我能從你迷離的眼神中找到善良”，來搪塞我，那是個藉口，我知道。
你能告訴我原因嗎？怎麼？還是不想說。
好吧，不說就不說吧，那我說吧，我還是很感謝你的。
3
老頭，還記得嗎?
那天的後來你沒再問我別的什麼，而是向上司報告，說你抓錯了人，把我從警局領了出來。
然後煞有其事地對我說:“哎，小子，從今以後你就跟我混了！不過，記得啊，不許叫我大叔，要叫哥，嘿，叫一聲哥我聽聽。”
你不知道你當時的表現有多無恥，真想上去錘上兩拳，可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頭微微一酸，眼淚差點掉落下來。
老頭，不許再笑了。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我，彼時終於找到了家感覺。
你說你相信我，以前都是無可奈何，以後從頭來過。
雖然現在想來，跟你一起生活的日子真的不能算是很好……
還在長身體的我每天大早就要起來給你做飯，週末還要洗衣服、收拾屋子。每次看到你丟的滿屋的菸頭，我真恨不得跟你打上一架。
可是想到你為了我能回到校園唸書，教育局、民政局、學校間來來回回無數趟。明明我都已經放棄了，可你還是執拗的奔波著，想揍你一頓的念頭就這樣壓下了。
那時的日子雖然每天都過得雞飛狗跳，一天裡會無數次升起想要跟你決鬥的想法，但是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快樂，長到那麼大，第一次覺得快樂。
4
老頭，你知道嗎?
當我再次在警察局接受審問時，我多麼希望你能馬上出現我面前，告訴他們你相信我，那麼即使他們百般侮辱，我也不會在意。
然而，我從天黑等到天亮，到最後你都沒有出現。
你知道嗎?那時的我真的感覺到絕望。
我真的覺得你很殘忍，如果從來都沒有得到，也不會有失去的難過。給了人希望，又狠狠地將它抹掉，那一種被遺棄的感覺，到現在我都不願想起。
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呢?我當時無數次想要問你。別人怎麼看都不重要，我只要你相信就夠了。
直到舉報人發現東西沒丟，冤枉了我，在大家複雜的眼神中我離開警局。
我知道我自己必須離開了，與一個不相信我的人一起生活，生不如死，所以，我又回到賊窩，與你再無關係。
5
老頭，你還記得嗎?
當我再次撿起賊的頭銜打算重操舊業時，你找了過來。
你問我在做什麼了，你問我怎麼會這樣？
其實，我也想問你的，心裡湧起了歡欣。但一轉頭想到你的不信任，只是冷淡地回你“賊還能幹什麼，偷盜唄。”
你拉著我往外走，老大攔住了你的去路，你毫不畏懼，告訴他，你要帶走我，後來就打了起來。
我從未想過你為了我竟然不管不顧，心中又升起了希望。然而，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間你倒了下去。
我才知道，你由於心臟病已住院很久了，一直騙我說出差。我被冤枉那天沒能及時趕到，也是因為正在手術搶救。
後來一直找人打聽我的下落，聽說我又回了賊窩，竟不顧自己的身體偷偷從醫院跑出來，冒死帶我離開。
你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對我說:“小子，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然後手就這樣從我的掌心滑落。
我瘋了似的撲向你，想要搖醒你，然而不管我怎麼叫，怎麼喊，你都沒有醒過來。
6
老頭，這是你走的第六個年頭了。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從警校畢業了，優秀畢業生呢！比你強多了吧。
我現在在你管轄的警區工作，可能看在你的面子，他們很照顧我呢。
你有沒有什麼沒完成的事情，記得託夢告訴我，我儘量幫你完成。
好了，我馬上要出任務了，就說這些吧，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對了，老頭，我想你了……
- 原創丨文章著作權：書報文摘（shubaowenzhai）
- 未經授權請勿進行任何形式的轉載
閱讀更多 書報文摘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