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程派創始人,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硯秋

一、“程門五老”新豔秋、趙榮琛、王吟秋、李薔華、李世濟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上排左起:李薔華、李世濟、趙榮琛;下排左起:王吟秋、新豔秋

1、新豔秋新老是當代碩果僅存的能夠和當年的梅尚程荀碧翠朱黃相媲美的藝術家了(當然趙燕俠也是),四大坤旦之一。

新老解放前就和程大師打擂臺,後來好象還挖走了程的琴師穆鐵芬,學會了程幾乎所有的戲碼。新老學的是程師早年的唱腔,有人說要聽程師的早期的東西,聽新豔秋就可以了。

傳人裡面鍾榮算是比較出色的一位吧。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2、王吟秋王老是師從程師最久的一位學生了,身段是五老裡面算上乘的。

王的戲最重規矩,聽他的戲能很容易體會到他對細節的用心和唱時的仔細,但也正因此,聽他的戲總覺他似個封閉的戲中人,幽幽的只是自說自唱。

技巧是夠好,但在那百般的幽怨裡還是少了那麼點氣象,他往那裡那麼一坐整個舞臺似乎都漸漸淡出兀顯出了他,跟他配戲想來是辛苦的。這一點他就不如趙,趙在場上有種調度得宜的氣派。趙出身名門,有先天的文化素養做底子,他的嗓寬、亮,他的程腔較乃師少了點‘苦’多了點‘甜味’。趙的戲很考究,唱得也細膩,很講究一細小腔的處理。

王的弟子中,遲小秋的唱工應該是“五小”中比較拔尖的。

至於李佩紅,在拜王老過後不久,王老就撒手塵寰,現在的戲是越唱越野,只好是五小中的副班長了。

3、趙榮琛趙老同王老一樣,都是學的程師晚年的發聲方法,比較低沉。

趙老的文化素養很高。但是晚年身體原因,在演戲的時候將很多身段簡化了,譬如現在火丁的《鎖》劇中朱樓一場就是趙老簡化後的身段。他的嗓音比較亮,所以後來為張曼玲設計了一種亮嗓程派的唱法。可惜張在中國京劇院一直被李xx壓著,沒能大紅大紫,她的獨門戲曲《甘棠夫人》和不常出現在舞臺上的《亡蜀鑑》應該有人學習了。

甚至她的《陳三兩》和李世濟的也不一樣,別有風味。

4、李薔華是五老中比較“硬”的一個,咬字比較重。

據說現在能上演《女兒心》的只有她了。

因為她的丈夫俞振飛,她在《春閨夢》一齣戲上我覺得要好於其他幾位。現在的五小最該向她學習的就是她那種帶有金屬質感的音色和吐字了。

八卦一句,她的前夫就是武漢京劇團的著名老生演員有關老邪之稱的關正明。兒子就是關懷(現在改叫關棟天了)。而俞的前妻就是梅蘭芳的女弟子言菊朋的三小姐言慧珠(言興朋的姑姑)。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5、最後不得不說的還是李世濟。

李恐怕是眾人中爭議最多的一位,李出生富貴之家,是程的義女,原是醫學院的學生,其夫唐在炘畢業於聖約翰大學,程門三劍客之一,長年為太太伴奏,是一位十分出色的琴師。

李被人詬病一是她的“政協常委步”。

李的身段不夠好,這是公認的,她是票友出身,老一輩人嘴裡所謂的‘大小姐票戲’。學戲的人都知道幼工的重要,趙燕俠是怎麼練出來的?這沒法比。

她早期學程還是很不錯的,很規矩。

但後來發起的“新程派”的改革就有點狗尾續貂了。

李的新程派幾乎是把程派中的含蓄擯棄了,如果說王老繼承的過於保守,那麼她就是改革的過於大膽了。一出《龍鳳呈祥》的孫尚香幾乎成了馬金鳳了。

李常被人詬病的另一詞是“大口落子”,指李在一些低音上常用大嗓,類似砸夯。得承認李有時在吐字發聲上確不如王趙準確,春秋亭二六第一個字該唱成上口,她開口就衝;一個梅香哇,那麼沉,不該是青衣的唱法,這樣的例子還可舉出很多。但無論如何挑剔,那段二六轉流水真是唱得抑揚頓挫酣暢淋漓,越往後越有珠玉飛濺的味道。

個人認為她的顛峰是《陳三兩》。

在藝術的高度上,李與程已日漸背離,越趨媚俗。從某個角度來看,這話未必無理,在程派的領域裡,以程為標準,李有些時候的演繹已走入魔道。

八卦一下,梨園裡面有這種傳言,當然是開玩笑性質的了:

新豔秋是自考生,王吟球是本科生,趙容琛是函授生(抗戰時期趙在重慶和程師書信來往,程師在書信中指導趙),李薔華是旁聽生(解放後程師在指導李世濟的同時也指導了她),至於李世濟是XX生的流言那就是好事之徒的杜撰了。

我覺得程派先天有點侷限,就是相對來說太受嗓子約束。也就是說至少在腔方面,你稍微有點不規矩,非議馬上就來了。

所以我覺得以後程派的路只會越走越窄。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就“五老”而言,我覺得新豔秋比其他四位都要高一點,在程之下,在程所有的弟子之上。餘下的四位,王吟秋、趙榮琛都太規矩,有了程的光輝,他們彰顯不出來,李世濟變的太多,我覺得他是放棄男旦的東西太多了,自己放的太開了。當然這和建國以後京劇的發展形勢有很大關係,我覺得建國以後男旦的女傳人裡,還是言慧珠做的最好,有規矩,也有變通。

程派二代傳人我還是最喜歡李薔華。

我覺得他唱程派很有點文人畫畫的味道,並不很求細節的相似,而風神自具,看過去是程派,然細品並無其他人學程而受其拘束的感覺,她的唱也是如此。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上排左起:李海燕、劉桂娟、李佩紅;下排左起:張火丁、遲小秋

二、程門五小:李海燕、劉桂娟、李佩紅、張火丁、遲小秋

至於所謂的五小,程式化太深了。程式化是需要的,但有個度的問題,過猶不及。程式化淺了,不能成為一個流派,程式化深了,路是走不長的。

四大名旦中,梅派的路是最寬的。只要嗓子圓、潤,樣子端莊點,似梅派相對來說容易點,當然要像就很難了,所謂易成而難好。而其他三派特點都太鮮明瞭,尚派嗓子要求最高,尚小云跟老生唱戲不用換調門,在加上個武打底子,傳人最不濟,對先天條件要求太高。

尚派如此,其實荀派,程派無不如此。

程派所以能在今天大昌,我覺得一是入門條件較尚派低,嗓子能壓低,可提不高,二是今天的審美觀念尚陰不尚陽,尚文不尚質,尚衝擊力而不尚回味。聽老唱片,一段戲能聽幾十幾百遍,可現在人的戲聽多幾遍就膩,為什麼呢,程式太過,太沒有自己。就拿老生來說,現在是越唱越花哨。譚鑫培的戲第一次聽覺得太沒味道了,太質樸了些,可過段時間再聽,味道就出來一些,再往後,越聽越覺其有味,這就是所謂的韻味。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讀書的時候買過一盤郝壽臣的磁帶,第一次聽簡直就聽不下去,嗓子也太沙啞了點,後來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有次做飯的時候沒事,隨便拿了盤磁帶出來聽,就是這個,結果那次以後越聽越覺得有味道,感覺甚至好過聽金少山。而現在所謂學譚學馬學裘學張,既使是號稱最好的傳人,較之其師,也是僅得皮毛,該到手的都沒有全部到手,還恍論什麼發展呢。

我覺得學中國戲和學中國畫一樣,先臨摹,要臨的深,臨的多,然後才可以說寫生,然後才可以說創新的事。而他們學戲呢,學的不是很深,而路子太窄了一點。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遲小秋

其實今天中國對於京劇,最重要的不是在於創,而是在於守,丟掉的東西太多了。舊的沒學到手,新的又弄不出來,老的覺得沒味,年輕的覺得老土,要想京劇再現民國和建國初那時候的輝煌是不可能的了,我最希望是能在一個小範圍內保持京劇的純粹和正宗。

中國人太急功近利。

四大名旦那輩人的弟子其實是很冤的。他們的造詣當然不能超過其師,可至少規矩,聽著也是“買王得羊,不失所望”,最倒黴的是碰到了那個年代。

就以上面說的五老而言,程死在五十年代,程死之前他們當然不會太紅,程死之後,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政治運動不斷,且明顯是抬女壓男。八十九十年代傳統京劇又開始唱了,可人也老的差不多了。

現在的演員青春是有,可太不規矩。所謂“取法乎上,僅得乎中;取法乎中,僅得乎下;取法乎下,僅得下下”,取法已然是中,所得當然不會高。哎,“天之將喪斯文”。聽《春秋亭》,發現李世濟唱的根本不像程派,好像沒根一樣,輕輕浮浮,而且唱得有點歡天喜地,雖然“吉日良辰當歡笑”,但聽了總覺得無味,又不是在演話劇,犯得著這樣嗎?

遲小秋唱得很不錯,她好像把程派那種跌宕的感覺發揮到了極置。但覺得有些地方似乎有點生硬的做作,如“吉日良辰當歡笑”的笑字,咬得好重,聽去很悽慘的感覺。她的《荒山淚》我比較喜歡。

「天使譚」閒話程派“五老”與“五小程旦”

張火丁

《春秋亭》我比較喜歡的還是張火丁唱的,渾厚的中音,很有底,很有韻味,很美。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