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暉 北京報道
海聯金匯（002537.SZ）正迎來上市8年以來的“最艱難”時刻。
根據其近期披露的2019年三季報顯示，海聯金匯1~9月實現營業收入41.09億元，同比增長11.93%，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2491.52萬元，同比下降108.64%。這是公司2011年上市以來出現的首次虧損，更是海聯金匯轉型金融科技後遭遇的重大挑戰。
在最新披露的2019年年報業績預告和風險提示中，海聯金匯預計2019年將虧損5000萬元~1.8億元（上年同期淨利潤為1.33億元），且該預測區間暫未包含商譽減值影響。
上述虧損和商譽減值主要來自於代表海聯金匯轉型方向的金融科技業務線，原因涉及了三年前併購標的聯動優勢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聯動優勢”）多業務條線震盪調整，業績不及預期。
在關鍵的2018年到2019年，聯動優勢面對了哪些關鍵性的內外部環境變化？為什麼去年以來進行的一系列人事和業務調整均未達到理想？這其中是否存在經營策略的失誤？在市場快速變化的激烈競爭下，這家老牌機構將如何保住自己的優勢？
“金融派”改造未及預期
10月中旬，海聯金匯一份業績預告修正公告顯示公司迎來單季首虧。此前其在2019年半年報中預計：2019年1~9月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變動區間為-500萬元至500萬元。而此次變動區間調整為虧損2000萬~3000萬元。
這並非海聯金匯首次進行業績預告修正。在其去年10月公佈的2018年年報業績預告中，公司預測歸屬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區間為4.55億~5.80億元。到了2019年2月底，修正淨利潤預測區間調整為1.24億~2.48億元。而到4月披露的2018 年報中，經審計後淨利潤僅為1.33億元。業績披露數度“變臉”及巨大的預估差額，導致深交所於今年5月對海聯金匯下發監管函。兩個月後，公司副總裁、財務負責人洪曉明“因到退休年齡”辭職。
據《中國經營報》記者統計，自2019年5月至今，海聯金匯已收到4次問詢。內容分別關於2018年年報、2019年半年報、股東減持以及區塊鏈佈局。而在2017年~2018年，公司僅收到1次問詢。
業績大幅下滑和頻繁問詢的背後是公司高管團隊的動盪。隨三季報同日發出的另一份公告顯示，去年5月上馬的海聯金匯執行總裁戴兵提交辭呈，其在職期間未完成承諾業績目標。公開資料顯示，戴兵是金融領域“老將”，歷任招商銀行總行個人銀行部副總經理、中國光大銀行總行信用卡中心總經理、吉林億聯銀行行長等職務，在消費金融領域業務熟稔。
據記者瞭解到，自2018年5月，海聯金匯陸續從銀行等金融機構聘請大量金融背景高管進行業務創新，著力發展公司金融科技業務。一位知情人士告訴記者，但公司業務並沒有太大起色。
今年一季度，具有銀聯青島分公司背景的趙振祥被引入公司，擔任聯動優勢電子商務有限公司（持有支付牌照的主體，以下簡稱“聯動商務”）董事長。今年8月，有北京第三方支付機構公司高管告訴記者，一直以互聯網支付著稱的聯動商務開始大量開展線下收單業務。
“公司裁撤了大量技術人員，力推‘聯付寶’業務。系統和技術是支付公司的命脈，稍有閃失，對行業和用戶都是巨大風險。”該高管表示。
今年9月開始，陸續有代理商反映聯動商務6~9月的“分潤”（每筆支付服務費中固定分配給代理商的金額）未發放，涉及總金額約6000萬元，引發投訴，該事件至今仍未解決。
不過有了解情況的人士向記者透露：該分潤糾紛涉及一些大代理商POS機分期款項欠費，並非無原因停止，在梳理排查後會做出解決。
記者看到的一份公司內部任命通知顯示，9月18日，海聯金匯任命高章鵬為聯動商務董事長，分管支付、跨境支付和金融相關業務，原董事長趙振祥轉任公司高級顧問。
公開信息顯示，高章鵬此前曾擔任港股昊天國際建投（01341.HK）行政總裁，今年8月離職。據聯動優勢內部人士透露，高章鵬具有豐富的境內外投融資經驗，內部員工對其也有很高期待值。
針對上述業務調整、分潤糾紛和高管更替，記者分別致函海聯金匯和聯動商務，未得到官方回應。
根據海聯金匯對2019年年報業績預測中闡述的虧損原因，除了聘請大量銀行、金融背景高管導致報告期內人工成本及費用同期相比增幅較大。公司業績不佳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來自部分創新業務金融增值服務出現較大減值損失，公司進行適時調整，對金融科技各業務線重新梳理、整頓及優化，及時關停重複或收益不佳的業務，並對相關業務團隊進行調整，這對報告期利潤影響較大。
這也一定程度反映出部分業務混亂和高管更替震盪的現狀。
數據“風險”VS聯動“優勢”
公開資料顯示，海聯金匯前身為青島海立美達股份有限公司。2016年，公司通過非公開發行股票定向收購第三方支付機構聯動優勢轉型為“智能製造+金融科技”雙輪驅動的科技型公司。
天眼查信息顯示，聯動優勢成立於2003年8月，由博升優勢、中國移動和銀聯商務共同出資。目前為海聯金匯全資子公司。
聯動商務成立於2011年，註冊資本5億元，成立當年獲得互聯網支付、移動電話支付、銀行卡收單等支付全牌照，並具有跨境支付資質。目前為聯動優勢全資子公司、海聯金匯三級子公司。
其中，聯動優勢主要從事移動信息服務、移動運營商計費結算服務、數據服務等。聯動商務主要從事第三方支付相關業務，是“聯動優勢”品牌和資產的核心。根據Analysys易觀2019年二季度移動支付市場規模排名，聯動優勢位列第四。
上述兩個主體，構成海聯金匯金融科技事業線的主要業務。
根據海聯金匯2019年半年報顯示，金融科技業務營收佔公司總收入29.75%，但毛利佔據59.65%。該業務條線主要收入包括：第三方支付服務（17.57%）、移動信息服務（3.77%）、移動運營商計費結算服務（2.18%）、其他業務收入（3.16%）、金融增值服務（3.03%）、大數據業務（2.16%）、“惠商+”O2O 業務（0.26%）。
而金融科技業務自2018年以來開始出現大幅滑坡。由於2018年聯動優勢業績對賭未完成，海聯金匯當年對聯動優勢計提商譽減值準備 2.70 億元（詳見本報往期報道《增收不增利 海聯金匯商譽減值2.9億》）。2019 年上半年，聯動優勢實現淨利潤 0.45 億元，同比減少 62%。
聯動優勢早期核心優勢來自於中國移動和中國銀聯參股的資源。得益於中國移動加持，聯動優勢移動信息服務產品聯信通、銀信通（銀行信息通知系統），業務覆蓋銀行、保險、基金、證券等主流金融業態，一度在中國移動的短信代理商中佔據最大的市場份額。
不過近年來，各大運營商政策收緊，監管力度加大，並在逐漸調高通道側結算比例的同時，下調了部分客戶的酬金返還比例，使整個行業利潤下降。該業務2018年的毛利率同比降低了38.4%。
移動運營商計費結算服務則是移動用戶通過發送短信、網站或手機下單等方式購買商品時，採用手機話費、移動積分等支付商品交易款項帶來的收入分成。該部分業務雖然毛利率達到80%以上，但所佔收入比重有限，且同樣受到運營商行業景氣度影響。
佔據營收和利潤核心第三方支付業務，毛利率在2018年同比降低了15.78%。根據今年5月海聯金匯對交易所問詢函回覆內容，受備付金集中存管、大宗處罰以及2018年網貸行業震盪、互聯網彩票銷售禁令等影響，“失去了兩項收入和毛利最高的線上支柱業務”，導致未能完成業績承諾，直接引發商譽減值。
內外部環境的變化使得聯動優勢的支付業務轉型壓力大增。這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去年以來高層的經營策略導向。據前述支付機構高管透露：聯動優勢是老牌互聯網支付機構，優勢不在線下。在今年發展線下業務後，由於系統承載有限，一度出現了POS機退機現象。據其瞭解，其線下收單業務今年還沒有利潤貢獻。
大數據或許是目前聯動優勢頗具想象力的業務線。
在互聯網消費信貸爆發背景下，得益於國內對數據業務一度存在的監管真空，一批數據公司賺得缽滿盆滿。聯動優勢涉及移動用戶特別是涉及銀行業務的短信發送業務，為其積累了大量數據資源。財報信息顯示，2016年~2018年，大數據業務營收增速顯著，毛利率分別高達92.05%、89.99%、78.88%。
根據海聯金匯公告，聯動優勢就曾為包括銀聯智慧、中誠信等合作伙伴提供數據分析服務。根據回覆交易所問詢信息，2018年5月起，聯動優勢開始大力拓展智能營銷幫助金融機構髮卡及獲客，新業務的開展也大大增加了營業成本，致使營業成本增速比營業收入快，從而導致2018年數據業務毛利率同比下降 11.11%。
數據業務前景廣闊，但邊界問題卻高度敏感。據記者獲得的一份2016~2017年左右的聯動優勢數據產品評估報告顯示，其提供的用戶畫像標籤包括了用戶信用卡張數、銀行個數、消費金額、還款金額和賬戶餘額等信息，其如何獲得上述數據和數據的詳細程度令人驚訝。不過目前最新的數據業務如何調整尚不得而知。
海聯金匯也曾一度利用支付入口優勢涉足消費金融業務。根據2019年中報，公司以自有資金委託信託公司對聯動優勢自有業務平臺上進行消費分期購物及信用卡賬單分期場景下的指定合格借款人提供貸款，截至期末，發放貸款餘額 1.37 億元，計提貸款損失準備 0.54 億元。而公司董秘曾在互動平臺上回答投資者提問表示，相關業務目前已經關停，相關款項正在催收中。
有業內人士向記者證實，三季度起海聯金匯金融科技條線大幅裁員。前述知情人士透露，新董事長上馬後，確實要對內部業務進行重新梳理，很多此前被證明收益不佳的業務需要調整，涉及大量業務被取消或合併。目前，內部的員工摸底、訪談仍在進行，新的經營策略和業務規劃仍在醞釀中，預計年底將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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