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2018年5月12日,地動山搖,舉國上下在這一天被烙下深深的傷痕。其中,舞蹈老師廖智在這一場慘烈的災難中失去了雙腿。

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廖智

裝配上假肢以後的廖智已經無法迴歸往日的生活。殘疾人和受災者雙重的標籤,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的家人、甚至陌生的讀者和觀眾們,這是一個讓人心疼又敬佩的人。

廖智的故事沒有止於此,對於這樣一位經歷了天災的人,人們最大的期待是她的生活從此平安和順,但是她超越了這一期待——她迴歸了舞臺,依靠斷腿和假肢,還有背後的血與淚。

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廖智的鼓舞

媒體的採訪中廖智總是樂觀的。樂觀與堅強,像一對孿生子,形影不離出現在如廖智一般的人物身上。或許原因是樂觀讓人不至於心如死灰,而堅強又讓人有力量挺到傷口被時間治癒。

這些活生生的故事總能震撼我們的心靈,真實所蘊含的底色總能讓人不得不正視殘酷的現實,其中謂之以“堅強”的精神或力量,堪稱悲壯。

然而,人類並非只會為真實的堅強所動容,也並非只會為一種堅強而心有慼慼。堅強有一千種模樣,我們終其一生所能體驗的、聽聞的也許不過寥寥數種,但是經由古今中外作家們不輟的筆端,我們的心靈可以一次又一次被堅強所觸動、所浸潤。

1 《追風箏的人》

現象級作品《追風箏的人》講述的是一個圍繞著愛、愧疚與勇氣的故事,多年來經久不衰,足見其魅力非凡。

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故事的主角阿米爾與哈桑,截然不同的兩人之間的羈絆,寫出了這個動人的故事。

有一種堅強是溫柔的,包容的,充滿諒解的,這是哈桑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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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哈桑

他像一隻蚌,命運給予他難捱的苦楚,他卻用柔軟的心去將其包裹,在漫長的歲月中默默消化,直至生命的盡頭。

他不是激進的抗爭者,即使是面對情同手足的阿米爾的故意刁難感覺最傷心難過的時候,他也只是把石榴磕碎在額頭前,讓鮮紅的汁水像血一樣順著光潔的臉龐留下,流著淚問:“這樣你滿意了嗎?”

他的堅強隱藏在無限的溫柔後面,貫穿他的一生。

與哈桑相比,阿米爾是懦弱的。

他逃離了哈桑,逃離了無法面對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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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阿米爾

多年後,備受良心折磨的阿米爾決定重返阿富汗,與過去做一次了斷,也是與過去那個懦弱的自己和解。

這是另一種堅強,它並非生而存在,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從一粒種子發展成足以給予內心支持的參天大樹。

在阿米爾身上,它來得很晚很遲,但是重要的是,它最終來了。

這也是我們許多人必然經歷的,我們可能放棄,可能退縮,可能逃避,但是遲早有一天,我們內心會生出這份堅強,帶我們去直面一切。

2 《燦爛千陽》

《燦爛千陽》與《追風箏的人》同出自美籍阿富汗裔作家作家卡勒德·胡賽尼之手,原本的書名是《泰坦尼克城》,後來改為《燦爛千陽》,喻為“一千個燦爛的太陽”。

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如果說《追風箏的人》講述的是阿富汗兒童的故事,那《燦爛千陽》講述的就是阿富汗婦女的故事。

瑪麗婭姆因沒有生育被丈夫厭惡,為了延續子嗣,丈夫借幫助之名又與遇難的少女萊拉結合。萊拉生下了一女一兒,儘管丈夫溺愛兒子,對女兒和萊拉卻十分殘暴。至於瑪麗婭姆,更是被棄若敝履。

本該處於競爭關係的瑪麗婭姆和萊拉,因為相似的悲慘境遇從而互相憐憫。

在生活中她們互相幫助,柔弱的女性軀體不時承受著拳打腳踢。在阿富汗,婦女連獨自上街的權利都沒有,因此兩人幾乎過著形同軟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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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婦女

瑪麗婭姆的不幸貫穿了她的整個生命,作為私生子的她命中註定生來即揹負著不堪的命運。與她相比,萊拉曾經的生活至少是幸福快樂的。

在故事的結尾,瑪麗婭姆坦然赴死,萊拉重獲幸福。

在這座泰坦尼克城裡,瑪麗婭姆和萊拉連享受最微小的幸福都膽戰心驚。

她們把迷你電視藏在花盆裡,每一次小心翼翼拿出來看一點節目就足以點亮她們暗淡的生活——即使是在這個過程中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搖搖欲墜,隨時要給她們致命一擊,讓她們噤若寒蟬。

在一次丈夫的施暴中,瑪麗婭姆奮不顧身去幫助萊拉。

“她看見萊拉又長又尖的指甲抓在他臉上,隨後又驚喜地發現那些指甲是自己的。”(引用)

這一段讓人幾欲淚下,一直逆來順受的瑪麗婭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萊拉去“大逆不道”地反擊丈夫,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在看到丈夫被抓傷後她很害怕,因為她怕萊拉遭到更加冷酷的懲罰,然而當發現那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她真心實意為萊拉感到高興。

萊拉和瑪麗婭姆,就日復一日生活在這樣的人間地獄裡,時刻懸心看,看不到盡頭。

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阿富汗婦女

然而,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中她們也在盡力給予彼此溫暖和支持,盡力去保護孩子們,盡力用身軀撐起一片不至坍塌的天地。

與《追風箏的人》中相比,即使戰爭的殘酷無疑也對阿米爾和哈桑各自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但他們作為男性確實都擁有更多的主動權。

《燦爛千陽》中則更多展示了柔弱的女性在不可抗力造成的悲慘生活中是如何苦苦支撐,如何絞盡腦汁想求得一條生路——最後的成功也伴隨著犧牲,命運對待她們實在過於殘酷,讓人嘆息,也讓人滿是敬意。

3 《老人與海》

海明威的經典作品《老人與海》講述了一個簡單的故事:老人聖地亞哥在一連八十四天捕魚失利後在海上與一條巨大的馬林魚搏鬥。成功殺死馬林魚後,聖地亞哥又不得不面對前來奪食的鯊魚。最終,老人只拖著一副巨大的魚骨架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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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聖地亞哥孤獨,落寞,消瘦憔悴,因運氣不好被其他漁民所排擠。然而在廣闊的大海上,聖地亞哥展現出驚人的力量。

沒有水,沒有食物,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聖地亞哥沉著冷靜地與體型巨大的大馬林魚和隨後而來的鯊魚群鬥智鬥勇。

沒有多少工具可以幫助聖地亞哥,他所依靠的唯有自己,以及堅強的內心。

《老人與海》中的聖地亞哥之所以令人歎服,在於以下三點。

首先他失利時毫不氣餒,即使面對其他人的嘲笑也平靜自若;其次是他在海上與馬哈魚、鯊魚群鬥爭時毫不退縮,無懼無畏;最後是回到家中,在可以說一無所獲的情況下也沒有怨天尤人或自怨自艾,而是平靜地躺回床上休息。

彷彿有一股用之不竭的力量充盈在聖地亞哥體內,讓他即使面對流言蜚語和艱難險阻也沒有失去掌控生活的能力。

誠然,從捕魚本身而言聖地亞哥又一次失敗了,但是海明威精彩的描寫成功讓讀者們的注意力集中於聖地亞哥堅韌不拔的形象上,看到他拖著巨大的魚骨架歸來,讀者們所感受到的也並非灰心喪氣,而是無限感慨。

4 《強風吹拂》

如果說阿富汗戰爭與海上捕魚都離大部分讀者的生活太遙遠,那《強風吹拂》這部關於跑步的小說肯定能引起強烈的共鳴。

堅強的一千種模樣

原著作者為日本著名作家三浦紫苑,2018年《強風吹拂》改編為同名動畫播出,引起強烈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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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極為寫實的作品,沒有難以預料的逆轉,沒有玄妙的戰術,更沒有超自然的能力,只有踏踏實實地訓練和努力。

主角清瀨灰二無疑是竹青莊(眾人所居住的公寓名字)以及本作的靈魂人物。

清瀨一直的夢想都是組織一支隊伍參加難度極大的箱根驛傳比賽,大四這一年夢想終於有了實現的可能——竹青莊湊齊了清瀨認可的隊員們。

然而眾人卻對跑步興趣寥寥,更有如弱不禁風的王子這般沉迷於漫畫世界的同伴存在。

這些都沒有動搖清瀨堅定的意志,他的應對讓人欽佩:採用各個擊破的方式,最終說服了全員早起跑步訓練。

在參加正式的箱根驛傳之前,不僅需要在其他比賽中拿到可以入門的成績,還要參加預選賽。

清瀨面對諸多困難,一個人包攬了計劃、訓練、覆盤等全部工作。在這個過程中,眾人逐漸對跑步產生了認同感,最終作為參賽選手一同站在了箱根驛傳的比賽現場。

被評價“不可能做到”,被議論“完全是痴心妄想”,這些消極的話語清瀨並不是完全沒聽到,但是他依然不改其志。

這份堅定,從始至終存在著,逐漸透過書頁和屏幕,傳遞到我們的心裡。

在《強風吹拂》中,有一處情節令人揪心難忍,那就是神童學長拖著感冒發燒的疲憊身體堅持完成所屬賽段比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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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的神童學長

由於沒有候補隊員,只要有一人中途放棄整支隊伍就會失去參賽資格,神童學長不顧晃動的視線和無力的步伐,強行讓自己完成了比賽。

這是完全靠意志力完成的比賽,在寒冷的天氣中逼迫生病的身體動起來,跑完二十公里,其難度可想而知。

在神童學長的家鄉,本來高高興興在電視直播上觀看的家人們忍不住抹眼淚,妹妹嚎啕大哭,既是心疼也是驕傲,和讀者、觀眾的心情一樣。

其實不止是神童學長,竹青莊的每一位隊員都在儘自己所能堅持,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整個團隊一年的努力。

這與最初大家萎靡不振的樣子真是大相徑庭。可見堅強的精神是可以互相感染的,清瀨最終讓這些性格各異、志向各異的隊員們凝成了一個堅強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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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莊一同跑步的眾人

5 結語

堅強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不僅僅是因為當我們目睹那姿態各異的“堅強”時油然而生的欽佩和感動,更是因為我們也會因此深受鼓舞。

我們都會遇到挫折,遇到磨難;我們都會感到不安,感到恐懼;我們都會為失敗而苦惱,也為前路漫漫而擔憂。

當我們見到身邊的他們、讀到陌生的他們為此咬牙堅持,為此奮力拼搏,我們就被賦予了另外一個可能:選擇堅強,正如他們一樣。即使最後一無所獲,至少我們不會為“我本可以”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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