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地称砣(散文)

爷爷的心愿,爷爷的故事

每当,人们匆匆地跑来爷爷家找爷爷时,爷爷总是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别急,慢慢说”。

爷爷慈祥的目光,缓慢的语气,一有时间就会用纸卷包一些烟草,然后,手指头里夹着自己包好的烟支,坐在一个小矮凳上,心满意足地抽起自己卷的烟来。如果是有人来找了,他会一边听一边抽着烟。听完后,他掐灭烟火,如果烟还长,他就放在桌上,等忙完后又继续拿来点上。

是的,当爷爷听完后,他就会坐在神台前,点上香,拿一小碗水,然后拿出个小称砣来。一只手肘放在桌上手指提着绑住称砣的线条子,称砣就垂挂在桌傍,当然,手指是充当挂钩了。

爷爷那时侯就坐在那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语气很快的,有时侯另一边手的五指在不停地跳动,大拇指更是在另外四支手指上东点西点。有时侯,会听到他在问是谁谁?然后就说了一些过逝人的名字出来。然后,就听到他说什么你这样子不对啦,谁谁又没什么你,你要放过人家啦!给人家好过来啦,如果实在想吃就给你吃后就放过人家……

总之,都是他在自语自言的在那里说个不停。有时,爷爷又拿另一边手抓住称砣头,让它靜静挂下来。然后,当他说着说着时,称砣会摆动了。爷爷就会ee哦哦着,象在谈判,又象在审问,到最后,爷爷会来一句:“还有吗?”如果称砣在动,爷爷又开始喃喃地说,如果称砣静静的老实呆着,爷爷,就会把称砣放在桌上,然后告诉来人,说是什么什么情况,回去该怎样怎样做,就好,别急。

来人听了爷爷的话,就会舒了一口气,脸上表情就放缓下来。然后,千谢万谢就离开爷爷的家了。

摇摆地称砣(散文)

当然,回去后,照爷爷这么说的去做后,事情就会好了。特别是小孩子,本来好好的,也不是感冒,但突然就大哭不止,什么哄都不行。有时,大人也是,突然的肚子疼或头很疼啊,往往,急坏了的家人会跑来爷爷家,叫爷爷帮忙了。每当是这些情况时,爷爷就是拿称砣了……

回去后,按爷爷说的去做大多数是好的。爷爷,是按我们土话叫“道公"。村里有红白事都找爷爷,其他村庄也来找。爷爷人瘦瘦的,也不是很高,一双烂布鞋。一身旧旧的褪色了的黑色布衣服,爱笑,脾气好,总是一睑笑眯眯的。

当不是同村的来找爷爷时,有时是爷爷一个人去,有时是有人来接爷爷,如果是白事,爷爷会带徒弟去。不管多远,不管是晴雨天,爷爷定要出发的。他带上他的工具包,然后一条木棍当拐杖,并带了一个竹篇帽子,帽子可以挡雨防晒,爷爷就出发了。

有时侯,一天,二天,或是三天,爷爷回来了。包里多了一些小米,有时有熟了的糯米饭,熟了的半边鸡肉,或一小窜猪肉,还有猪头肉……,有时有一只活着的鸡……,还有一些辛苦钱吧,不多,那时侯,都是穷苦人,爷爷就要个意思而己。

这些带来的东西是不能马上动的,爷爷还要拿去“中央",也就是土地公那里汇报,回来又在自家神祖台上上台汇报,就是说,先给神灵吃,最后,那些东西人才可以吃。

爷爷是跟叔叔生活在一起的,一般这些东西也轮不到我们吃的,除非是白事的时侯,得的东西多点,奶奶就分一点给我们。也许是比较懂事吧?我们从没去爷爷家找吃的,既使路过,叫我们,我们也不敢吃,更没什么怨言,我们觉得爷爷给不给分不分都是正常的。

摇摆地称砣(散文)

懂事的时侯,也见爷爷比较老了,如果没有去做他的“道法"事,爷爷会犁田耙地,因为叔叔在外面工作,下午,爷爷吃饱后又去放牛了,晚上赶牛回来时,会背一梱柴火。是的,他腰不驼,只是老了力不够,所以,经常拿一条抓滑溜的木棍当拐杖用。但真的很少空手回家。每天也是一顶帽子,一把柴刀,就赶牛上山的。

爷爷平时也没有什么病,可是,奶奶过世后,爷爷身体就不什么好了。奶奶活着时,爷爷从不跟她顶嘴。奶奶也算好命了吧?跟爷爷那时,至少还可以吃肉,而且,爷爷听她话,她活得舒心。当然她把爷爷的衣食照顾得很好。所以,当奶奶过世后,爷爷的笑容也少了。

爷爷在当时缺医少药的农村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一个。他受人尊重,敬爱,特别他做事认真负责,脾气好,心胸宽,所以很多人是上门来找他的,特别是摇摆地称砣这种事他是不收什么费用和东西的。

奶奶过世时是八十多岁,也没什么病,就是早上不见起床了,近去看就见奶奶没什么力了,当穿衣服,喂凉那些事后,就走了。

过了一年多,爷爷也跟着走了,走时总想吃粉,可是,在农村,哪有粉卖啊?爷爷走时应该是90岁左右了。

父亲过世比爷爷早,爷爷还在时,哥哥读书出来后,就想带哥哥去跟他去做事了,但是,直到哥哥三十六岁后吧?有时才跟爷爷去,可是几年后,爷爷就过世了。

哥哥曾经说,梦见爷爷在教他,告诉他,白事法事时到事主家去时,在上第一块石梯(以前有)时,要屏气写一个什么字,才上去。有时侯,妈妈去迷信问卦,爷爷总说叫哥哥接他的班,可是,哥哥去打工。母亲会说:“给孩子再去外面找钱,几年后,回来会接班的……″

也许,哥哥真的在年渐老时,要接过爷爷的称砣,还有书本,还有两支小木夹子“星吿"吧。

现在,称砣和那些东西静静的躺在哥哥衣柜的角落里。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人去碰它,也没有人去移动它。它在默默地等待哥哥把它拿在手上,的那一天,它们得于重见天日,那是爷爷的心愿。

爷爷,愿您们在天堂一切安好!2019.10.21作者N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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