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时间•幸福

对于生物而言,生命仅有一次,宝贵无比,因此万物皆珍惜生命,畏惧死亡。人乃万物之灵,肉体之外,还有灵魂,因而追求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因而更加留恋生命,其生也隆重,其死也庄严。

可是,纵观历史与现实,芸芸众生中的大多数人,其实并未真正地理解自己生命的内涵、意义、价值与尊严,也并未真正地活出生命本有的模样、绽放生命应有的光华。很多人在精神上似乎尚未长大,就已经衰老;尚未真正地活过,就已经死去。

世人看似珍惜生命,其实不然。生命既然是有限的,那么,时间,就是生命中最宝贵的事物。我们若真热爱生命,就会无比珍惜时间;珍惜时间,就是珍惜生命。

可是,我们却常常白白地浪费宝贵的时间,任其无端地流逝,最终光阴虚掷,一事无成。我们若真珍惜生命,就会将有限的时间花在真正美好的人、事、物上,至少是花在我们认为有价值的人、事、物上。然而,事实是,我们一生的大多数光阴,花在了无数无聊、无趣甚至厌倦与憎恶的人、事、物上。

比如,毫无兴趣、并不喜欢、不能胜任的工作;重复劳动、毫无创意、浪费生命的职业;千篇一律、死水一潭、麻木不仁的日常生活。比如,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妻,互相厌倦、彼此嫌弃的同事,冥顽不化、烦扰爹娘的不肖子孙,比邻而居却以邻为壑的邻人,甚至乘车外出时旁若无人、大声喧哗、口若悬河、喋喋不休却言之无物、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粗俗而轻佻的邻座······这些人、这些事,占据了我们生命中的大多数时光。所谓,怨憎会,乃人生一苦。

而真正志趣相投、志同道合、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知己、朋友、恋人,却可能因为时空的阻隔而各自分散、相望天涯,终生不复相见,甚至生离死别。所谓,爱别离,也是人生一苦。

爱别离,与怨憎会一样普遍,似乎是人生的常态。这个世界,有多少可望而不可即的深切相思、咫尺却似天涯的无望怀念?有多少欲言又止、轻描淡写的深长叹息?又有多少寂静无声、绝望深沉的心灵呐喊?有多少逃无可逃的相聚与纠缠?又有多少躲无可躲的分离与失散?

日子,如白驹过隙,倏忽即逝。百年人生中迅速老去的我们,却信马由缰、随波逐流地过着日子,懵里懵懂地挥霍着有限的时光,仿佛我们会长生不老似的。人生不过百年,每个人,最终都是会死的。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却并不惊慌失措、寝食不安、日夜忧思。在这个意义上说,每个人,都是视死如归、英勇无畏的勇士。当没有病痛与死亡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之时,我们,通常会乐而忘忧,以为,死亡,只是别人的事情。

当我们的亲人师友陆续离开我们之时,我们,可以体会死亡的存在。可是,悲伤,并未摧毁我们的乐观与信心。我们,依然,无知而无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切照旧地生活着。

人们似乎是听从着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其实,这,一方面出于无奈,另一方面因为懒惰。我们,即使人生中有不如意、不快乐,有遗憾、有缺失,也最终选择了隐忍、将就或凑合。我们不愿意改变既有的人生轨道,愿意顺风而行、顺流而下,因为,逆风飞扬、逆流而上,需要太大的勇气和力量,我们中的大多数,显然是勇气不足、力不能及。力不足者,中途而废。

人生的奇怪和吊诡,凡夫俗子自然不能理解也无力改变什么。虽然人有自由意志,可以选择善恶,可以发挥天赋,努力进取。如果条件允许、足够幸运,可以功成名就,可以建功立业,可以立德立言,可以名垂青史。然而,“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成败得失之间,却并不能保证幸福。幸福,终究可遇而不可求,绝非因人的先天禀赋和后天努力一定可以获得。因此,幸福,成了凡夫俗子一生一世执着而又无望的企盼。

(注:跃如旧作,《生命·时间·幸福》20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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