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三尺晴 砍柴書院專欄作者
香港文壇有三大奇蹟:金庸、倪匡、亦舒。
三人一個寫武俠,一個寫科幻,一個寫言情,不同方向,卻殊途同歸,寫到了極致。
特別是其中唯一的女作家亦舒,她的人生,遠比她筆下的故事更精彩!
如果說,每個男生的青春裡都有一個江湖,那麼,每個女生的青春裡,也都有一個亦舒。
越成長,就越渴望活成亦舒筆下的女郎,自尊、精明、冷靜,像河流,像火焰。
亦舒出生於1946年的上海,她原名叫倪亦舒,倪匡是她二哥。
亦舒打小就愛追著倪匡跑,還特別崇拜哥哥的朋友——會寫文章的古龍、金庸。
亦舒與倪匡
倪匡寵她,天天“小咪小咪”不離口。不過沒多久,這個暱稱就變成了“大文豪”。
在倪匡的引薦下,亦舒14歲就走上了文學路。她是“老天賞飯吃”的那種,沒幾年,就寫得比倪匡還火。
搞得倪匡很“吃醋”,笑侃:
“咱家大文豪可是出息了,現在出版社找我,都是來要她出版權的!”
言語間滿是驕傲。
上中學時,亦舒就成了編輯們不敢得罪的小姐。
“雖然咱天天追著亦小姐要稿子,但你們千萬別得罪她,她未夠年齡,殺人可不用償命的。”
年少成名,亦舒是驕傲的。
當時有個說法:“臺灣有瓊瑤,香港有亦舒”。
而亦舒本人卻並不為此驕傲:“那個瓊瑤,寫的東西都是小女生看的,提了都多餘。”
年輕時的瓊瑤
頗有種“跟誰比我都不屑”的自負。
但作為女生,亦舒著實長得不好看:單眼皮、厚嘴唇,像母親而不像父親,她一直恨這一點。
或許是出於彌補心理,她筆下的女主大都是美女,可以靠美貌為所欲為的那種。
亦舒是家中老小,出名又早,從小被寵到大。
有才華有家境卻顏值寡淡,這樣的亦舒,多少是有些自卑的,她最擅長用一身刺偽裝脆弱的自己。
亦舒的性格可以用三個字概括就是:“不好惹”!
侄子倪震就寫過:
“記憶中的姑姑,從來不快樂。有次姑姑在二叔家發瘋,把全屋東西扔到地上,廝打著不還手的哥哥……”
她生平最討厭“輸”這個字。
讀書時,有一次因答不出老師的問題被罰站,結果一生氣,回家把所有課文全背了一遍。
也許是早熟的性子讓亦舒與學校生活格格不入,初中剛畢業,亦舒就不想念書了,把家裡人氣得夠嗆。
她卻振振有詞:“不念書怎麼了?我靠稿費也可以養活自己!”
這正應了張愛玲那句話:“出名要趁早”。
這時金庸拋出了橄欖枝:“咱家大文豪不想念書就不念咯,感興趣的話來《明報》,我這兒正缺記者呢!”
就這樣,17歲的亦舒梳個娃娃頭,頭上架個墨鏡,抓起筆和本就跑去當娛樂記者了。
採訪大明星,寫新聞,寫專訪,寫小說,她很快就成了香港頂級娛記。
亦舒從來就是這樣,活得又颯又任性,想做的就去做,永遠忠於自己。
就像她在《我的前半生》寫的:
做人最要緊的是姿態好看。
對待自己的人生,亦舒始終牢牢把握主動權,不容人說三道四。
工作如是,感情亦如是。
17歲那年,亦舒遇到了畫家蔡浩泉。蔡浩泉人窮,卻很有才華,能寫能畫,還是雜誌社主編。
當時,他跟5個朋友合租寫小說,亦舒常過來探班。其他男孩子對亦舒都很熱情,獨有蔡浩泉為人冷淡,不怎麼講話。
這成功激起了亦舒的勝負欲:你不理我是吧?我偏要引起你的注意!
最後搞得大家全都知道她在追蔡浩泉。
不得不說,在那個女子含蓄溫婉的年代,亦舒活得夠張揚,夠熱烈!別人眼裡的“倒追掉價兒”,於她,是半點都不在意的。
就這樣,兩人交往了。但蔡浩泉實在太窮,遭到了亦舒家人的強烈反對。
亦舒比家人還強硬:
“如果你們不讓我跟他在一塊,我就去死!”
年僅18歲,她就跟蔡浩泉閃婚,很快就生下了兒子。
亦舒與兒子
可惜愛情在現實面前敗下陣來,婚後二人過得並不如意,經常爭吵。
至於吵架的緣由,很多時候都是為了錢。
就像她在《喜寶》裡寫的:
“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那麼就要很多很多的錢……”
亦舒是追求愛和財富的人,蔡浩泉人窮氣高,給不了她想要的精緻生活。
結果,這段曾鬧得轟轟烈烈的感情只維持了短短3年。
離婚後,孩子留給蔡浩泉撫養,亦舒則徹底和過去斷了來往。
多年後,一個叫蔡邊村的中年人,拍了一部紀錄片《母親節》,公開喊話亦舒:“我是您的兒子蔡邊村,我們可以見面嗎?”
亦舒沒有絲毫回應。
連她侄子倪震都看不過去了,直言亦舒就是狠心,怕兒子問她要錢!
可在文字裡,我們多少能發現亦舒藏在狠心面具下的柔情:
“我懷你的時候是那麼年輕,但是我要你活著,甚至我親生的母親叫我去打胎,我不肯,我掩著肚子痛哭,我要你生下來,我只有十八歲。”
亦舒不願承認這個兒子,或許是不願承認那段失敗的婚姻吧。
她太要強、太好勝了,主動倒追、任性閃婚、離婚棄子……
一路走來,她人生的字典裡可以有狠心、絕情、自私,卻不能有“輸”這個字。
一如她的文字所寫:
我赤手空拳地來到社會,假如我不踩死人,人家就踩死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情願他死,好過我亡。
亦舒不後悔,不回頭,不認輸,是因為“犯不著吃回頭草,往前面走一定會碰到新的”。
的確,她很快就遇到了第二位愛人——演員嶽華。
嶽華長得好,名氣大,亦舒再次開啟“倒追”模式。
她就是這樣的人,想做就做,不拘泥,不遲疑。
嶽華與亦舒
後面的劇情很狗血,嶽華是鄭佩佩的男友,亦舒是鄭佩佩的閨蜜。
三人經常一起出去玩,為了和嶽華獨處,亦舒說自己有“夜盲症”,晚上回家非要嶽華送她上樓。
俗話說,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一來二去,嶽華就被亦舒“撬”走了。
這段戀情鬧得人盡皆知,此事後,鄭佩佩心碎情傷,為此遠赴美國草草嫁人。
亦舒又贏了。
可贏得並不光明的她總是不安,生怕嶽鄭二人“舊情復燃”。
鄭佩佩與嶽華
每次媒體提及嶽鄭二人的往事,亦舒便醋意大發。一生氣了,就把嶽華的西裝全剪爛,還把刀插在他床上心臟的位置。
後來,已婚的鄭佩佩給嶽華寫了一封信,內容其實並不過分,卻引爆了亦舒的導火索。
她一言不合就把信公開在了媒體上,差點破壞鄭佩佩的家庭。
亦舒太好強了,她始終覺得,我是這場三角戀的勝利者,必須誓死捍衛我的王冠。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她的偏激。
這一次,嶽華終於忍無可忍,提出分手:
“你太過分了,傷害我不重要,但傷害人家家庭就不行。”
多年後,嶽華回憶起同亦舒的往事,仍表示:“亦舒是否愛我,我不太清楚!”
或許在他看來,亦舒愛的,只是那種從別人手裡贏來的成就感吧。
亦舒的前半生活得像鋒利的刀,逮誰刺誰,偏執而激烈。連她二哥倪匡都說:
“亦舒脾氣不好,男人受不了,乃人之常情。”
儘管她在書裡崇尚女性“姿態好看”,但回望亦舒的前兩段感情,無一善終,實在說不上體面。
她自己也總結道:“我的皮特別厚,心特別狠,語言特別潑辣。”
這樣“心狠手辣”的亦舒,後半生卻一點點給自己這把刀裝上了刀鞘。
四十多歲時,通過相親,亦舒認識了港大教授梁先生,順利步入婚姻殿堂,老來得女,一家人此後移居國外,從此歲月靜好,安穩度日。
第三段感情沒有了過去的狗血和轟轟烈烈,她卻獲得了久違的寧靜與幸福。
現在的亦舒覺得:
“生活還是要保持恆溫,七十度就好。吃普通食物,穿普通衣服,從此到老。”
也是在此之後,亦舒的作品少了分張牙舞爪,多了分冷靜平和。
這幾年,亦舒的作品屢有出版,卻再也難戳人心,有人說“大概師太晚年生活太幸福,寫不出太蕩氣迴腸的教誨”。
但那又怎樣呢?
“別人要誤會,讓他誤會好了。何必在乎?凡有人看不清楚事實,那純粹是該人的損失,與我無關。”
這樣硬的心腸,很亦舒!
一讀亦舒誤終身。
在那個“未遇到愛,先聽說愛”的年紀,我們所有關於女人,關於愛情的想象和美好,都是亦舒給的。
她不像瓊瑤,愛寫悱惻纏綿,離開對方,就活不下去的瘋狂。
她筆下的“亦舒女郎”,冷靜自持,很少委曲求全。她們活得獨立、不容侵犯,在愛人之前,先愛自己,高傲且自足。
年輕時候,讀亦舒,全是痛快,總覺得沒有分不開的手,沒有離不掉的人,只要姿態好看,其他的管他幹嘛。
年紀漸長,才發現做人講姿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今,倪匡早已跟妹妹亦舒老死不相往來。
蔡邊村多年渴望的母愛,也未能得償所願。
蔡邊村與父親蔡浩泉
多年後,午夜夢迴,亦舒是否有過一點點的意難平呢?
只是,想起她在《風滿樓》寫過這樣一段話:
任何往事錯事恨事,都已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洗之不褪,丟之不去,落地生根,恐怕要待死那一日才能一筆勾銷。
有生一日,她必須承擔過去一切錯誤。
已經痛苦紛擾,她一點也不稀罕誰來原諒她。
對於亦舒你有什麼看法呢?歡迎大家留言討論。柴叔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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