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動盪與戰爭在女子服飾上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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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人幹寶和唐代史家,都把裲襠衫看作“服妖”,或曰妖服,認為它是戰亂的一種徵兆。其實,任何社會局勢的發展與變遷,都會出現各種表徵,奇裝異服也是其中之一。所謂奇裝異服,無非就是一些違逆社會傳統的著裝方式,它們的出現,恰恰是時移世易、人心思變的一種表現,至於是否嚴重到能預示一場戰亂的發生,那也不一定。不過,如果從另一個角度著眼,奇裝異服的確可以作為一面鏡子,來觀察世態人心的變化;或者說,奇裝異服本來就是社會生活風尚的一種體現。

*文章節選自《粉黛羅綺:中國古代女子服飾時尚(修訂本) 》(陳芳 等著 三聯書店 2019-7),文章版權所有,轉載請在文末留言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顧愷之《女史箴圖》。《女史箴圖》是根據西晉張華的《女史箴》所創作,張華有感於晉惠帝皇后賈南風的專權善妒,引用古代宮廷女子的模範故事,藉以諷喻賈后並教育宮中女子。

作者 | 陳芳 等

曹植《洛神賦》在描寫洛水女神時,雲其風姿“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極盡飄逸靈動之美。觀顧愷之《洛神賦圖》,身穿衫裙的洛水女神,大袖盈盈、衣帶飄飄,同樣給人靈動飄逸之感。結合魏晉南北朝時期出土的圖像和實物資料,我們可以發現,魏晉人所崇尚的自然靈動之美,在女子服飾上也留下了相同的印跡。

穿戴既是一種時尚,自然就會打著時代的烙印,體現著那個時代的歷史與文化情調。因此,除了讓大家瞭解六朝女子的服飾風貌及其基本樣式外,我們還力爭把它們放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中,揭示其背後所隱含的社會文化、生活狀態與情趣。因為服飾不僅僅是一個物件,更是人們社會生活的歷史見證,擁有豐富的文化內涵。衫裙翼翼、步搖生輝,在六朝女子靈動、飄逸的形象背後,還有很多故事等待我們去發掘、去品味。

任何藝術的發展都烙有時代的印跡,新的藝術形式往往在繼承傳統樣式的同時,又有所突破和創新,而這種創新便是時代打上的烙印,這一點在服飾藝術的變遷上顯得尤為突出。戰爭在中國古代對女子服飾發生過深遠的影響,魏晉南北朝時期便是如此。長年累月的戰爭,不僅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了創傷,也在愛美女性的服飾上留下了痕跡。在戰爭時期,戎裝往往閃耀著奇異的色彩,甚至成為人們羨慕的對象,這就為戎裝元素融入日常服飾,打下了必要的社會文化心理基礎。在六朝女子服飾中,裲襠衫、袴褶、五兵佩等服裝飾物,無疑都具有一定的戎裝特色。

裲襠衫:“內衣外穿”效軍容

東晉幹寶《搜神記》卷七:

至元康末,婦人出兩襠,加乎交領之上,此內出外也。……晉之禍徵也。

兩襠,也就是裲襠,有時也寫作“兩當”。交領,即交領上衣,此處應指六朝時期所流行的衫子。元康,為晉惠帝年號,元康末正值西晉末年,八王之亂已經嚴重動搖了西晉王朝的根基,而北方少數民族則趁機南下,最終導致晉室東遷。根據《搜神記》所載,西晉元康末年,女子上身的服飾發生了一個顯著的變化,那就是“內出外”,即內衣外穿。此種穿著方式,即將本該內穿的裲襠加在交領衫子的外邊,也就是六朝時期所流行的裲襠衫。嚴格說來,裲襠衫並非一種新的服裝款式,而只是一種新的穿戴方法,或者說僅僅是一種穿著方式上的創新。這在今天其實屢見不鮮,比如有些女孩子的上身,外罩短小,而內衣長大;還有些女孩子,乾脆將短褲穿在長褲的外邊,等等。今人對此種奇異裝束早已見怪不怪,而幹寶卻認為“ 裲襠衫”是西晉禍亂的一種徵兆。唐人房玄齡等所著《晉書》,將此條列入《五行志·服妖》,也認為它是西晉喪亡的徵兆之一。《晉書》在引用《搜神記》關於裲襠衫的怪異穿著之後說:

幹寶以為晉之禍徵也。……至永嘉末,六宮才人流冗沒於戎狄,內出外之應也。

永嘉末年(313年),西晉都城洛陽被王彌、劉曜等攻下,晉懷帝被俘,六宮女子流落於戎狄之手。唐人認為這正好應驗了裲襠衫的“內出外”,即西晉王朝淪喪,內宮女眷被虜而出的狀況。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南北朝婦女襠衫示意圖(《中國織繡服飾全集·歷代服飾捲上》)

晉人幹寶和唐代史家,都把裲襠衫看作“服妖”,或曰妖服,認為它是戰亂的一種徵兆。其實,任何社會局勢的發展與變遷,都會出現各種表徵,奇裝異服也是其中之一。所謂奇裝異服,無非就是一些違逆社會傳統的著裝方式,它們的出現,恰恰是時移世易、人心思變的一種表現,至於是否嚴重到能預示一場戰亂的發生,那也不一定。不過,如果從另一個角度著眼,奇裝異服的確可以作為一面鏡子,來觀察世態人心的變化;或者說,奇裝異服本來就是社會生活風尚的一種體現。就裲襠衫而言,我們以為它是社會動盪與戰爭在女子服飾上留下的痕跡,即女性服飾對戎裝的效仿。女子們將裲襠加於衫子之外的舉動,其實並非什麼突發奇想,而只是把將士們外穿裲襠鎧、內穿上衣的戎裝樣式,轉化為女子的日常裝束而已。女子們將戎裝元素引入自己的日常服飾,可以看作是女性對戎裝的一種特殊審美心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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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襠鎧與衫子的擁劍儀門衛士(河南鄧縣南北朝畫像磚墓門壁畫)

要說明裲襠衫與戎裝之間的關係,就必須先釐清衫子、裲襠、內衣外穿等基本問題。衫子是一種上衣,大約出現在漢魏之際。《說文》中沒有“衫”字。漢末劉煕《釋名·釋衣服》曰:“衫,芟也,芟末無袖端也。”揚雄《方言》卷四:“或謂之襌襦。”東晉郭璞注:“今或呼衫為襌襦。”可見衫與襌襦相近,都屬於上衣,但二者又有所不同。漢代的襌襦,通常袖子中間寬大,袖端有收口,較中間窄小,稱為袪,即袖端;袖端與肩中間下垂的部分呈弧形,稱為袂。照劉煕所言,芟除了袖端“袪”的襌襦就是衫,袖子沒有了收口,袪袂合一、袖口廣大、像一個喇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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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稱:“襌,衣不重。”又《釋名·釋衣服》雲:“有裡曰複,無裡曰襌。”襌和複都是就衣服而言,有襯裡(夾層)的稱為複,沒有襯裡的稱為襌。襌襦,就是沒有襯裡的上衣。既然衫能夠稱為襌襦,可知衫子是一種沒有夾層的單薄上衣。

夾即“裌”,指有夾層的衣服,與“複”同義。繡夾裙,是指帶繡花的複裙,也就是有襯裡的繡花裙。在此,“繡夾裙”與“單羅衫”相對而言,前者為複,後者為襌,可知衫子是沒有襯裡的單薄上衣,故詩稱之為“單羅衫”。《搜神記》提到了漢魏以降來自異域的火浣衫,髒了不用水洗,而是用火加以燒灼,隨之便可潔淨。這種神奇的衣物,今人對之已不甚了了。幹寶在文中稱之曰“白越單衫”,可見它也是一種單層的上衣。

既然東晉人稱衫子為襌襦,那麼衫子的長度也應該與襦相仿。《說文》:“襦,短衣也。”段玉裁注云:“《急就篇》曰:‘短衣曰襦,自膝以上。’按:襦若今襖之短者,袍若今襖之長者。”由是可知,漢代的襦屬於短衣,長短大約應該在膝蓋以上,是一種短小的綿衣。而衫子應該也是這樣一種短衣。五代馬縞《中華古今注》說:

衫子,自黃帝垂衣裳,而女人有尊一之義,故衣裳相連。始皇元年,詔宮人及近侍宮人,皆服衫子,亦曰半衣,蓋取便於侍奉。

衣裳相連,即為深衣之制,其下襬長至足跗,甚至曳地而行。就女子服飾而言,今天可以稱之為連衣裙。馬縞說衫子始於秦始皇元年,未必可信。但他說衫子“亦曰半衣”,表明他所見的衫子只有深衣的一半長短,這和晉人所說襌襦的長度恰好吻合,足見衫子就是一種長不過膝的短上衣。這一點在六朝圖像資料中,也不乏例證。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河南鄧縣出土南北朝畫像磚中穿半長衫子的侍從

就衫子的材料而言,主要有紗、羅、縠、練、絹等,晉《東宮舊事》雲:“太子納妃,有白縠、白紗、白絹衫。”從質地上講,紗、羅、縠、練、絹都屬於輕薄、柔軟的絲織品,用它們製成的單衫,顯然並不是為了保暖,更多考慮的是穿著時的舒適以及視覺上的審美需求,尤其後者。

誰家妖冶折花枝,衫長釧動任風吹。(梁·劉孝威《東飛伯勞歌》)

小衫飄霧縠,豔粉拂輕紅。(北齊·蕭愨《臨高臺》)

劉孝威的《東飛伯勞歌》,描寫的是風華正茂的少女攀折花枝的情景,皓腕伸出,素臂輕揚,胳膊上釧子滑動、光彩奕耀,衫子的衣襟和長袖被清風拂起,映襯著她綽約的身姿。風中飛舞的衫子,讓折花少女顯得靈動、嫵媚,平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態。而在蕭愨筆下,翩翩起舞的少女們身穿縠衫,舞袖飛舉,輕飄的衫袖就如同薄薄的霧一般,縈繞著她們柔美、嬌巧的身軀,宛若仙子下凡。因此就女子而言,輕薄透明、隨風飛舞的衫子,無疑更加凸顯了女性自身的柔情與魅力。儘管衫子並非女性的專有服飾,但它的質地,似乎更能體現女子的陰柔美。

根據《釋名》記載,衫子的得名,似乎與袖子直接相關。因為衫的袖子芟去了收口(袪),所以稱為衫(芟)。事實上也基本如此,六朝時期的衫和漢代以前的上衣相比較,確實袖端沒有收口,而是呈敞開狀。從圖像資料來看,六朝時期衫子的袖長也不盡相同,有的長得幾乎可以及地,有的則要短小一些。因此,六朝時期的衫子雖多稱大袖衫,但袖子的大小卻不一而足,只是整體上顯得袖口廣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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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石窟賓陽中洞北魏《文昭皇后禮佛圖》中所見大袖衫

(宮萬瑜《龍門石窟線描集》)

衫子有直領和交領之別。直領衫為兩襟在胸前垂直而下,呈對襟之勢,故可以稱之為對襟直領衫。交領衫則兩襟在胸前相互交叉,左襟壓右襟向身體右側掩者,稱右衽,通常為中原人、南朝人所穿;右襟壓左襟向身體左側掩者,稱左衽。左衽衫、右衽衫在北朝圖像資料中都有發現。衫子本為魏晉中原漢人的裝束,漢人著上衣的習慣是右衽。後北方少數民族南下,在文化上為漢民族所同化,服飾也趨於漢制,衫子亦在北方貴族間流行開來,但襟式上卻有左有右,充分體現了其在漢化過程中的複雜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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裾開見玉趾,衫薄映凝膚。(梁·沈約《少年新婚為之詠》)

回履裾香散,飄衫釧響傳。(梁·劉孝儀《和詠舞詩》)

沈約用了一句“衫薄映凝膚”,便將新娘子的妖嬈、嫵媚之態展現在讀者腦海中,引起人的無限遐思。輕薄透明的衫子掩映著新娘凝脂一般的肌膚,隨著她優雅的舉止,衫子飄然浮動,令她嬌美的腰身若隱若現,無意間給新娘子增加了幾分溫柔和婉約。“回履裾香散”,即步履轉動時,帶著衫裙上的香氣向四周瀰漫。“飄衫釧響傳”,意謂衫袖隨風飄起,帶動臂上的釧子,悅耳的聲音傳入人的耳鼓。衫裙映襯下的六朝女子,就如芙蓉出水一般,搖曳生姿、靈動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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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北魏貴族女子(河南洛陽龍門北魏皇甫公窟)

右:洛水女神(顧愷之《洛神賦圖》)

裲襠又稱兩當,既有屬於軍容的裲襠鎧,又有日常生活中穿的裲襠衣。劉熙《釋名·釋衣服》曰:“裲襠,其一當胸,其一當背也。”就形制而言,裲襠的樣式應該是前後兩片,一片擋在胸前,一片擋在背後,雙肩及左右下襟各用帶子繫住。此種服裝式樣簡單,製作方便,無論貧富貴賤、男女老幼都可以穿著。在甘肅嘉峪關魏晉六號墓出土的畫像磚上,有兩個童子就穿著這樣的衣服,讓我們得以直觀地看到裲襠的基本樣式;這種童子穿的,當然屬於日常服飾。鄭玄注《儀禮·鄉射禮》“韋當”雲:“直心背之衣曰當,以丹韋為之。”韋,即經過鞣製的皮革,俗稱熟皮。根據鄭玄的說法,以紅色熟皮製作的韋當,一片當心、一片當背,其實就是裲襠。這裡所說的韋制裲襠,是在鄉射禮上進行射箭比賽時穿的,屬於戎裝,通常稱為裲襠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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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身穿襠、手持弓箭的童子(甘肅嘉峪關魏晉六號墓出土畫像磚)

右:身穿襠的童子(甘肅嘉峪關魏晉六號墓出土畫像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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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身穿丹韋襠鎧的騎士俑(山西太原北齊婁叡墓出土)

右:武官俑所著裲襠鎧正視、側視、後視圖(河北省吳橋北朝墓出土)

作為戎裝的裲襠鎧,一般用皮革製成。將士們身穿裲襠鎧在戰場上廝殺時,一般內穿小袖衣,目的是為了行動便利。魏晉以來由於士大夫們的喜愛,穿大袖衫子一時成為風尚,武將們也跟著穿起了衫子,於是裲襠衫的穿著方式也就流行起來。

北齊陽休之先為散騎常侍,後因事降為驍騎將軍,在文宣帝舉行郊天典禮的時候身穿

裲襠鎧,因而受到中書令魏收的嘲笑。他自謂“身披衫甲”,能文能武,並不比魏收低一等。陽休之將“衫甲”並用,可知他當時穿的是衫子和裲襠鎧,也就是屬於戎裝的裲襠衫。這種裲襠衫並非武將的專利,南北朝時期的文官們也時常身穿衫子、外加裲襠鎧。衫子為六朝士大夫所愛,而裲襠鎧則是軍人的標誌,兩者合一,可謂一文一武在服飾上的巧妙結合。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左:北齊武士俑,身穿襠鎧,內穿小袖上衣,下穿縛袴(美國堪薩斯市納爾遜美術館藏)

右:北魏文官俑,身穿丹韋襠,內穿大袖衫,下穿長裙(《六朝の美術》)

與裲襠鎧相對應的,是日常生活中穿的裲襠衣。《廣雅·釋器》曰:“ 裲襠謂之袙腹。”袙腹,又作帕腹,是一種貼身內衣。那麼,帕腹和裲襠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王先謙謂裲襠即“唐宋時之半背,今俗謂之背心。當背當心,亦兩當之義也”。這樣的判斷,大體還是符合事實的,關鍵在於其形制是前心、後背各有一襠(即一塊布幅),這和今人所謂背心也是最為接近的。由此可見,二者都是內衣。《釋名》謂:“帕腹,橫帕其腹也。抱腹上下,有帶,抱裹其腹上,無襠者也。……心衣,抱腹而施鉤肩,鉤肩之間施一襠,以奄心也。”帕腹也就是抱腹,形制約為長條形,兩端設有襻帶,橫裹在胸腹之上,以襻帶相系,主要為女子的胸腹之衣。心衣即肚兜,主體為一襠,上施鉤肩掛於脖頸之上,中間有帶系在腰上,主要是女子和兒童的貼身衣,男子當然也可以穿。這樣看來,裲襠、帕腹、心衣雖同屬內衣,但形制還是有區別的。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對於成年女性來說,裲襠衣本應內穿,自然是不能輕易示人的。就此而言,女性們將裲襠衣加在衫子之上,創立了女子裲襠衫的著裝樣式,確實是一個大膽而新奇的創意。但如果換一個視角,就戎裝中的裲襠鎧本就外穿以及軍容裲襠衫的出現而言,女子裲襠衫無非是對戎裝的一種借用與效仿。河南鄧縣出土的南北朝畫像磚,其中左側兩名貴族女子就穿著這種裲襠衫。《中國織繡服飾全集·歷代服飾捲上》繪有裲襠衫示意圖,將它和畫像磚上的圖例相比較,二者還是有很大出入的。綜合歷史文獻所述,我們認為,畫像磚上的裲襠衫,一是指大袖衫子,二是指束腰上下、從肩至臀的那部分無袖的外穿罩衣;兩者合一,即為裲襠衫。裲襠衫在南北朝時期十分流行,男女都有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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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裲襠衫的貴族女子(左一和左二,河南鄧縣出土南北朝畫像磚)

那麼,女性穿裲襠衫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幹寶說是在西晉元康末年,這多少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不一定就準確。至少有一點我們可以推斷,那就是連幹寶本人,恐怕也不確定女子裲襠衫出現的準確時間。因為《搜神記》中的另一條資料,和他所稱“元康末”是矛盾的:

潁川鍾繇,字元常,嘗數月不朝會,意性異常。或問其故,雲:“常有好婦來,美麗非凡。”問者曰:“必是鬼物,可殺之。”婦人後往,不即前,止戶外。繇問:“何以?”曰:“公有相殺意。”繇曰:“無此。”勤勤呼之,乃入。繇意恨,有不忍之,然猶斫之,傷髀。婦人即出,以新綿拭,血竟路。明日,使人尋跡之。至一大冢,木中有好婦人,形體如生人,著白練衫,丹繡裲襠。傷左髀,以裲襠中綿拭血。

以上故事雖屬於志怪、傳說類,不能作為正史資料,但它也告訴我們,在故事傳說者的心目中,漢魏士大夫、著名書法家鍾繇,就曾經遇到過身穿“白練衫、丹繡裲襠”的美麗女子。儘管這女子可稱為鬼魅,但裲襠衫已經出現在她的身上了,而且她穿的還是綿裲襠,屬於冬衣。幹寶為東晉人,他自己應該已經親眼目睹女子著裲襠衫的風采,因此我們大體可以說,女性裲襠衫應出現在魏晉之際,而流行於南北朝,併成為當時的一種社會風尚。

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粉黛羅綺:中國古代女子服飾時尚(修訂本)

陳芳 等著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2019-7

ISBN: 9787108066534 定價:7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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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动荡与战争在女子服饰上留下的痕迹

三聯書訊 | 201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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