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天鵝”譚元元（左）與“東方朱䴉”朱潔靜（右）聚首。
當“西方天鵝”遇到“東方朱䴉”，她們在一起會聊什麼？
11月3日，上海國際藝術節與上海國際舞蹈中心發展基金會合作，聯合推出“舞動12小時”特別活動，作為其中一個活動，“西方天鵝”譚元元與“東方朱䴉”朱潔靜聚首，為三十多個孩子上起了舞蹈明星大師課。
譚元元帶領孩子們做了一組芭蕾基礎練習，事後她評價，“我11歲才開始學芭蕾，這些孩子比我那時候跳得好多了。孩子們的先天條件都很好，之後要注意自己的姿態，要直立和標準。旁邊把杆的孩子年齡比較小，通過努力練習，你們也一定有機會站到中間的把杆來。”
朱潔靜則帶領孩子們做了一組中國民族舞組合練習，她說，“中國民族舞的腳步和芭蕾舞是完全一樣的，但差別在於上半身，民族舞更講究流暢和靈動，芭蕾注重力量，注重節奏。”
譚元元和朱潔靜緣分頗深，兩人都是上海市舞蹈學校走出來的明星，如今一個在舊金山芭蕾舞團當首席，一個在上海歌舞團當首席，一個是《天鵝湖》裡高貴的白天鵝，一個是《朱䴉》裡靈動的朱䴉鳥。
譚元元在大師課上。
朱潔靜還記得，1995剛進舞校，大廳裡就掛著譚元元跳“埃絲米拉達變奏”的照片，在老校區讀過書的那一代學生，腦海裡都有譚元元的這一幅照片。
師姐譚元元一直是朱潔靜的榜樣，她在臺下也會向譚元元請教女性舞者包括年齡在內的限制，譚元元說，“你還年輕，沒有限制。”在她看來，舞蹈演員要經歷一定的沉澱，有所積累，才能在臺上更好地演繹故事。
譚元元畢業於芭科，但也學過一些民族舞的課程，那時候的她感覺民族舞和芭蕾舞差別很大，比如，民族舞很注重動作的流暢性，芭蕾舞的重點則在動作和節奏的準確性。但在看過朱潔靜的表演後，她改變了想法：舞蹈都是共通的，不僅僅是動作，舞蹈的表達和呈現上其實也有很多共同之處。
譚元元繼續解讀，從角色本身來說，天鵝和朱䴉都是鳥，天鵝比較高貴，朱䴉比較靈氣，所以你能看到《朱䴉》裡編了一些很機敏的動作。從身形上來說，天鵝的手臂更長，而朱䴉的腿更長，朱䴉的頭比天鵝更小，這就要求在創作時有所差別，儘可能貼近各自的特點。
最開始創作朱䴉時，朱潔靜也很緊張，畢竟在舞蹈世界裡，天鵝是那麼經典的角色，而包括她自己，都不是很熟悉朱䴉是什麼樣子，“這種鳥很罕見，在日本曾經滅絕過，我們要怎樣打破常規的印象來創作朱䴉？我希望觀眾能夠以此為起點，瞭解朱䴉這種瀕危的保護動物，讓這一形象在多年後依然可以像天鵝那樣成為舞蹈的經典形象。”
除了《朱䴉》，在全國颳起“電波熱”的《永不消逝的電波》是朱潔靜的另一代表作，而這兩個作品的差別很大：《朱䴉》是浪漫的、富有想象力的，《永不消逝的電波》是現實的、主旋律的，朱䴉是仙子，蘭芬是一位家庭主婦、地下工作者。
從《朱䴉》到《永不消逝的電波》不僅僅是從鳥到人的變換，隨著時間推移，朱潔靜感覺這兩個角色逐漸在向金字塔頂端靠攏——她們其實是共通的，作為主演，她最想向觀眾傳達的是情感的部分、人性的部分。
朱潔靜在大師課上。
“最開始跳舞，我想讓觀眾看到我，看到我很美，但是隨著職業發展，我希望自己變小，消失在角色裡。我希望觀眾不要再去誇‘朱潔靜很瘦’‘朱潔靜很美’，而是看到我塑造的角色。”朱潔靜說。
這讓譚元元想到了今年6月她在上海導賞的《小美人魚》。導賞過程中，她對這部作品的理解也加深了，感覺自己和小美人魚一起走進了安徒生的童話中，“藝術創作是不斷突破自己和尋找角色的過程，我們最後的目的都是要‘遺忘自我’，在舞臺上呈現我們想要表達的角色。”
朱潔靜當時也在現場聽了《小美人魚》的導賞，震撼之餘，印象最深的是兩個那麼大的褲管居然變成了魚尾巴。譚元元笑說，古典芭蕾是貴族藝術，既高貴又收斂，舞者要穿很緊身的衣服，注重線條，所有動作都要乾淨，《小美人魚》截然不同，她要在舞臺上打滾，有非常直接的情感表達。
有意思的是，譚元元和朱潔靜雖然舞種不同，但都受過對方舞種的訓練和影響。
朱潔靜說，中國南方的舞蹈基礎教育多是以芭蕾訓練起步的，所以同樣是民族舞，南方和北方培養出的舞蹈演員有一些微妙的不同，這種不同體現在舞步的感覺上。
譚元元與朱潔靜
她的個人體驗是，無論你未來從事哪種舞蹈，小時候接受的芭蕾訓練都是有意義的，“芭蕾教育中的那種嚴格、對人體極限的挑戰，能讓我們的身體達到最完美的狀態。這些年我們團裡請來的編舞老師，其實在打破舞蹈的界限，中國舞的作品也不是像從前那樣注重‘蘭花指’‘神形兼備’‘意境’，而更在於劇情和情感的表達，所以我們在舞臺上需要突破之前的一些界限，這時候，接受過的芭蕾訓練就很有益處。”
她進而補充，芭蕾的開、繃、直、立非常極致，尤其是作為職業舞蹈演員，她的舞蹈事業在繼續往上走時，基本功就顯得尤為重要，“有時候真想從基本功重新來過。”
在舞校，譚元元一門心思學芭蕾，民族舞是副科，但這段經歷同樣讓她受益很大，“我們那時候不學現代舞，到國外之後，其他舞者都是受過現代舞訓練的，我沒有，還好我學過民族舞，我對於神韻和肢體的流暢性有一些概念。”
未來，譚元元希望創作一些與中國民族文化結合的作品，像《紅色娘子軍》《白毛女》《花樣年華》《閃閃的紅星》，雖然沒有全都看過，但她希望有機會參與這樣的作品。她還會和舊金山芭蕾舞團駐團編導Yuri Possokhov繼續合作，創作一些超現代的作品。
前段時間，朱潔靜出品了一部《紅幕》，她既是主演也是導演，從幕前走到了幕後，“我當舞蹈演員時，總覺得舞蹈演員是最苦的，好像全世界都比我們輕鬆，但當我走到幕後，接觸到創作團隊的工作後，我意識到舞蹈演員非常幸福。比如在後臺，有人來問我：我們的午餐盒飯訂多少錢一盒啊？但是我們的預算超支了。所以我非常感謝上海國際舞蹈中心、上海歌舞團，他們這些年的運作和支持，讓我們可以安心地跳舞，非常有歸屬感和安全感。”
大師課上，兩人還互換了角色，譚元元在《朱䴉》的配樂裡跳了一段朱䴉舞，朱潔靜則在《天鵝湖》的配樂裡表演了一段天鵝舞，那是大家從未見過的譚元元和朱潔靜，但依然優雅、依然漂亮。
作為上海國際舞蹈中心3週年慶系列活動之一，當天的“舞動12小時”特別活動不僅有譚元元和朱潔靜的舞蹈明星大師課，辛麗麗、黃豆豆、王佳俊、韓海燕等舞蹈家也都以工作坊、在線直播、劇場演出等方式與觀眾互動，為持續了一整天的舞蹈盛宴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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