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豬匠、算命先生、磨刀匠,記憶深處總有這些鄉村手藝人的影子

閹豬匠、算命先生、磨刀匠,記憶深處總有這些鄉村手藝人的影子


兒時,總有一些走村串戶的手藝人。記憶深處總有這些人的影子,時間越久,輪廓卻愈發清晰。

閹豬匠“張歪子”

“張歪子”本名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脖頸子歪斜,看人總要轉個身子,背地裡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喚他為“張歪子”。別瞧他長得不怎地,但卻是四鄉八鄰奉為菩薩的人,因為他有一門絕活兒,那就是割豬蛋。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莊戶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養豬,特別是養有母豬的人家會留一、兩條養年豬,而這些小豬中有一類是要被“閹割”後才長膘的。可不要以為這很簡單,若沒有絕活,是會將豬弄死得,這對於莊戶人家是一種巨大損失。於是“張歪子”便成了莊戶人家的座上賓,儘管他是吃公家飯的,有義務為民服務,但大家都不敢怠慢。

話說“張歪子”特好一口,那就是一碗“糖打蛋”,若是有閹豬的人家事先請他吃上一碗“糖打蛋”,他便乾淨利落地將小豬閹割乾淨,縫得看不見刀痕。有不明就理的人便吃了些虧,事後上碗“糖打蛋”,他吃完後再將豬逮來重閹。而不上這份小禮的便後悔了,待豬長大了發現沒閹徹底,再請“張歪子”來還得如此,但豬卻要掉膘得,甚至會喪命。

“張歪子”出門手裡總提著小黑包,裡面裝著那些個閹豬的工具,據說裡面有鋒利的尖刀,專門挖去豬蛋的神器。兒時調皮,有些大人便唬我們這些個男娃,說是“張歪子”不僅閹豬,還閹不聽話的調皮的男娃,自此,每遇見便飛快地逃去,即便離得老遠,也是大氣不敢喘。

“張歪子”雖是吃公家飯的,但卻沒有娶上老婆,估計是脖頸太歪的緣故,至於是不是終不得而知。倒是聽說,他也是好色的,只是色過誰也是道聽途說。

後來,莊戶人家養豬少了,“張歪子”也不再被人提及,漸而淡忘。偶爾有人提起,說是色了某個女人,被打得半死,再後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死去?大約已不在了……

算命先生“瞎二大”


閹豬匠、算命先生、磨刀匠,記憶深處總有這些鄉村手藝人的影子


“鐺、鐺、鐺……”一個算命先生在嚮導的牽引下走村竄戶,背地裡有不迷信的人都稱他為“死瞎子”,而膜拜的人則尊稱他為“活神仙”。

因他與我家沾親,便既不稱他“死瞎子”,也不喚他“活神仙”,而是隨親戚一道喊他“瞎二大”。他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稱呼,更不忌諱瞎,時常自嘲“眼瞎耳朵亮,心寬嘴自圓,行走在人間,洞悉百家事。”

原先,他是不用人引得,一根很特別的毛竹根就是他的手杖,有如孫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可以探路、可以打狗,給人算命時總抱在胸前,視若珍寶。

對於“瞎二大”,是崇拜得,但不是迷信的那種。他可以自己燒鍋做飯,曾為此而懷疑他是不是真瞎,後來才知道這懷疑是多餘的,當看到他那雙佈滿燙傷的手時便再也沒有這樣的懷疑。他拉得一手好二胡,每次見到他都會跟在屁股後面跑,並非聽他給人算命,而是想聽那悠揚的胡琴聲。後來,看《瞎子阿炳》的電影,對他的崇拜更深。也聽過“瞎二大”給人算命,因為太熟悉,他能從聲音分辨出說話的人,一般若是熟人他會找藉口推脫,說得最多的便是“今天不靈。”通常都是找個陌生的人代言,生辰八字一報,他便滔滔不絕“你這個八字是個女八字,注大富大貴,但年輕時要經歷一些磨難。你這個命……”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推算出來得?反正時常把請他算命、看八字的人講得淚流滿面、點頭稱是。

據說母親深信“瞎二大”,也曾讓他給我算過命。不知道他是怎樣說得?可聽母親說“六月羊,青草羊,不愁吃,不愁穿,管教好能成才……”

上學時,常在路上遇見“瞎二大”,每每喊他,都很開心。上班後,很少遇見,偶爾碰上幾回,依然喊他“瞎二大”他答得很響亮,總說“我算得對吧?大老表現在好快活……”後來,聽說不再給人算命了,估計是心累了?再後來,聽說他死了。

現在,依然能聽到“鐺、鐺……”的聲音,看到在這聲音後面的算命先生,只是不再是熟悉的身影。

鏟剪子來,磨刀


閹豬匠、算命先生、磨刀匠,記憶深處總有這些鄉村手藝人的影子


“鏟剪子來,磨刀;鏟剪子來,磨刀;鏟剪子來,磨刀……”伴著有節奏的聲音,一箇中年漢子扛著一條一頭綁著磨刀石的板凳出現在莊子裡。

一戶人家叫住了鏟剪子的,繼而便沒了空閒,那一雙手不停地推來送去,本來鏽跡斑斑的剪子和刀在他的擺弄下錚亮。過去沒有現在這般條件,剪子和刀都很稀罕,一般人家都是僅有一把,甚至有的人家還時常去別人家借用剪子和刀。

鏟剪子、磨刀,也是一門營生。那中年漢子的確有些本領,有些人家的剪子都分身了,在他的砸砸打打中又好了,再磨磨剷剷竟又如新得一般。只見他一隻手按住剪刀,另一隻手推來送去,不時地往剪刀上澆些水,那鏽水順著板凳腿往下流,有時也沾到他褲腿上,但卻絲毫不在意,埋頭繼續鏟他的剪子。在他的推來送去、斜切豎拉中,錚亮的剪刀交到了主人手裡,角票放進了前胸的荷包裡。再接著鏟另一把剪子或磨刀,一般一上午是不挪窩的,那中年人的荷包也被各色的角票充實得鼓起來。

印象中,父親總是自己在家用磨刀石磨刀和鏟剪子,但卻少了些鋒芒。偶爾地,母親也會讓我將刀送給那匠人磨,確實鋒利。我也學過那匠人的樣子將家裡的磨刀石綁在長凳上,也學著他的架式鏟剪子、磨刀,不一會兒功夫手上便起了幾個血泡,只好作罷,也再沒作嘗試。現在看來,確是一門技藝。

“鏟剪子來,磨刀……”,早不見了匠人的身影,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竟是在電影裡。

時代發展了,許多童年的回憶卻愈發濃烈。

閹豬匠、算命先生、磨刀匠,記憶深處總有這些鄉村手藝人的影子

作者簡介:施訓洋,廬江縣廬城鎮羅埠學校教師,愛好散文、小說,在文學道路上默默前行,從不選擇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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