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鸡儿庙”,有没有你的记忆?

吉安会馆

曾经的“鸡儿庙”,有没有你的记忆?

这是一幅百年前津市的照片,照片中间是一座徽派建筑,坐北朝南,依山就势,粉墙黛瓦,飞檐翘角,高高的马头墙特别引人注目。山门紧闭。门右侧粉墙上画有一头麋鹿,凝视着前方的鹿头山。清清的茶炉河从山脚流过,透过疏疏的树丛,远方楼阁重重叠叠,隐隐约约,澧水东去,涔水如带。

会馆坐北朝南,为三进式厅堂建筑,和津市清末的其他寺观相比,它没有关庙庄严肃穆的牌楼和大殿,没有昭武会馆秀丽的园林和楼阁,它像一座道观,更像一座深宅大院。这里是吉安会馆,俗称“吉安庙”,讹称“鸡儿庙”。

吉安会馆又称二忠祠,清《京师坊巷志稿》载:“抄手胡同西有吉安二忠祠,为吉安会馆。《藤阴杂记》:二忠祠在鲜鱼口,吉水人祀文信国、李忠萧邦华。” 文信国,即文天祥,吉州庐陵人,宝祐四年状元及第,官至右丞相,元兵南侵,他领兵抗元,于潮阳五坡岭兵败被俘,宁死不降。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在柴市从容就义。

李邦华,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崇祯十七年,北京沦陷,崇祯皇帝朱由检在煤山投缳自尽。李邦华夜宿文天祥祠(吉安会馆),赋诗云:“堂堂丈夫兮圣贤为徒,忠孝大节兮誓死靡渝,临危授命兮吾无愧吾。”遂投缳而死。边华泉联句:“花外子规燕市月,柳边精卫浙江潮。”

会馆为吉安府籍士商募建。吉安府辖一府十县:吉水、泰和、永新、宁冈、永修、遂川、万安、安福、莲花、吉安。在中国的十大商帮中,江右商帮(即江西商人)仅次于徽商、晋商,两湖素有“无江西人不成市”之说,《万寿宫志》称:“津市人口五省杂处,而以江西为最多。”究其原因,江西巡抚查慎行曾云:吉安府“土瘠民稠,所资身多业邻郡。”而“聚族而居,必有宗祠”,宗祠是宗族的活动中心,会馆则是商人的交往平台,津市的江西会馆除了吉安会馆外,还有万寿宫、昭武会馆和水府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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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馆墙上的麋鹿

在津市的赣商中,豫章商人以经营金银业为主,吉安商人以经营南货为主,抚州商人以经营百货为主,樟树商人因经营药材为主,金溪商人以经营布匹为主,瑞州商人经营土杂为主。据本地族谱记载,津澧胡氏、汪氏、杜氏、张氏、杨氏、鲁氏、罗氏、高氏、文氏、黄氏、王氏、谭氏、刘氏、颜氏等姓大多来自江西吉安。胡家是洪武初年间由吉水彭城来到湖南的,在漫长的岁月中,胡家逐渐成为澧州的望族。

乾隆五十七年,湘中诗人张九钺主讲澧阳书院,撰《澧州胡咏海明经寿序》,文云:“澹津胡氏先生,夙知为清门,今胡公咏海寿跻杖国,以清和月日,值悬弧辰,同人制锦称庆……君家前明即世居津市,自连海公(胡澥)起家,甲科任学使,而族大昌,繁衍至今,弦诵声相闻。”

《澧州志林》载:“胡澥,字连海。天启壬戌会魁,以文章名世。擢行入司册封江西。陞河南督学,赋性刚正,忤亲藩退归刻木山二十余年,兵火岗栖,犹手书帙,吟咏不倦,年八十余卒。”

明末清初兵乱,澧州庐舍尽毁,百里无人烟,胡澥亲人遇难,他避匿津市,文记:“匝岁之余,犊布于野,丝贸入城,罾罟秽秽于兰江,鸡犬呖呖于澹津。”时州治“驻津市,就民屋居,寇至则倚舟退舍以待援,习为常。”

胡家以耕读传家,人材辈出,州志记胡家有功名者十余人。清末胡毓桢为津澧文化界宿耆,秀才出身,湖南高等学堂毕业。民国初年两次当选省议员,鼓吹立宪。旋由政界退出,出任九澧平民工厂董事长、县立中学校长、明道中学董事长。1940年9月,《津市铎报》被封,记者编辑被捕、遇难。他挺身而出,再创《津市日报》,为军界所不容,被迫辞职,主编流亡浙西。

胡彬生也是吉安人,1927年来津市,历任“福隆”钱庄经理、“德和”钱庄经理、津市农工银行经理、“祥和”油行经理、复兴贸易公司津市分理处负责人,并兼任津市铎报、津市日报、澧县银行、光明电灯公司、九澧平民工厂的董事长、董事、监事等职。胡母六十岁,蒋介石、孙科等国民党大佬题匾祝贺。解放后,胡彬生历任企业公司副总经理、澧东油厂副厂长、信托公司副经理,当选市政协常委,曾应邀出席全国政协会议和最高国务会议,聆听毛泽东、周恩来的施政报告。一个吉安商人,在短短几十年中能走到这步,亦为人中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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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山电视塔下的“江南义山”界碑

1914年3月16日,到中国访问的芬兰大主教参观了吉安会馆,他对津市的会馆文化极感兴趣,此前他去了天后宫、万寿宫、关帝庙、昭武会馆等地,拍摄了大量照片。他惊奇地发现和西方的教堂一样,中国的寺庙也有陵园,他特地站在会馆的山后拍照,有意将江西义山的界碑拍进去。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旅居外地的游子死了要扶柩回籍。外籍的商人出葬后,常常会把灵柩暂寄放在会馆内,择机运回原籍。因为这个缘故,当地才有“鸡儿庙,鬼抬轿。海佛寺,鬼写字”的民谣。

民国廿四年,江西同乡会在吉安会馆建萤台乡小学。解放后,易名津市五完小,六十年代会馆建筑还在。五完小迁到盐矿子弟学院后,这里建起了高耸的楼房和秀丽的园林。今天的津市人中,不知还有几个人知道吉安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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