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錶情結

我的手錶情結

我的手錶情結

文 | 王祖芳

我擁有的第一塊手錶是父親送的。八十年代,我初中畢業考上了中師,父親極為高興,連說: “ 女承父業。 ” 父親樂得拜託在省城工作的堂哥幫我買了一塊日本產的雙獅牌日曆手錶。

父親知道我沒有我姐學習勤奮,也沒我姐那麼優秀,所以對我的目標定位比較低。我曾幾次聽到父親跟二伯父聊天,說到只希望我考個 “ 小師範 ” ,希望我姐能上大學念本科。時至今日,我們一大家子人回憶往事時也會提到我讀書時就憑上課聽聽,不夠用功刻苦。

所幸我遇到的老師都很負責,每堂課都認認真真地上,不像有的農村教師,忙於在田裡幹活,要到鈴聲響了,才急匆匆地跑進校園,走進教室時,可能褲管一隻高一隻低,有時腿上的泥巴都沒洗乾淨,上完課又一陣風似的回家了,因此我的學習基礎打得很紮實。

學生時代,我的記性真是很好,老師哪節課講的哪個重點要點,講了哪句格言警句,哪個知識點寫在黑板的哪個位置,我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於哪節課批評了誰,批評了什麼,我都忘不掉,幾年後,還能在腦子裡 “ 過電影 ” 。當然還有幸運的是我生得逢時,如果處於現在這樣競爭激烈的年代,我可能早就跌入 “ 差生 ” 的行列。

填報志願的時候,第一志願是按照父親的指示填報的師範,後面的志願填報的是我自己想去的學校:杭州國際英語學校和南京園林學校。後來的形勢是自己填的志願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如了父親的願。

堂哥把手錶寄來的時候很細心,用一隻小木匣裝著,說明書和發票都附在裡面。父親開箱後,取出手錶,然後告訴我這是一塊防震、防磁、防水的手錶,還是夜光錶,父親耐心地教我怎麼緊發條,怎麼調日曆。我雖然沒能進入自己心儀的學校,但是看到家人高興,能考上別人想進卻考不上的學校,還是有些自豪和高興的,絕沒有為了配合家人而羼雜著虛偽的高興。

就這樣,我戴著這塊手錶離開了家人,離開了令我後來魂牽夢縈的家,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可以說,這塊手錶也是我攜帶的物品中最值錢的東西了。

這塊表的 “ 三防 ” 功能我是用不上的。據說有人為了顯示自己手錶的高級和與眾不同,故意戴著手錶洗澡,我是洗衣服的時候都要把手錶摘下來。夜光的功能也沒派上用場,年輕的時候,有多少人的睡眠會不好呢?在漆黑的夜晚,我在熟睡中,根本不會醒過來,也就無需看手錶。

就這樣,這隻手錶一直伴隨我讀完師範,參加工作……

在我二十三歲那年的春節,急性黃疸肝炎在本地蔓延,我不幸染病了,於是只好在學校領導的惋惜裡,在眾學生家長的遺憾中,暫別畢業班學生,住院治療。住院期間,我的手錶走走停停,我們都以為這手錶很神,竟跟主人的身體健康狀況緊密關聯。

可直到幾個月後,我的手錶仍然是每天慢一兩個小時,緊發條也無濟於事,按理我的身體已完全康復,不該出現這種情況啊,家人有些擔憂我的身體。經過鐘錶匠診斷,這隻手錶已病入膏肓,原來不是我的身體健康有問題!

後來,我生了兒子,剛休完產假,花了近一個月的工資,在我市最大的百貨商店買了一塊和當年父親送我的一模一樣的雙獅牌手錶,誰知新手錶先天性不足,在保質期內就去調換了。換過後的這隻手錶,也沒戴到多久,經常出故障。再後來,即使我從不砍一分錢的價,鐘錶匠還是對它失去了修理的興趣,說是拆開後發現裡面的螺絲都生鏽爛了。

在手機鋪天蓋地盛行,以壓到性優勢替代手錶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在鐘錶櫃檯前流連徘徊,好友勸說: “ 現在還有誰戴手錶? ” 可是,我奈何不了自己對手錶的酷愛和渴求之情:為什麼我逛鐘錶店的次數遠勝於逛書店的次數?為什麼我不戴手錶心裡空蕩蕩?

於是,在內心的小小鬥爭後和眾多品牌性價比的權衡之下,我又一次踅進百貨店,對一款國產的飛亞達手錶一見鍾情。這款手錶當時價格不過千,錶盤很小,黑色液晶體表面上嵌著銀色指針和時間刻度。如果我說它多好,會給人以敝帚自珍的感覺,但是其他人都說挺好看的,小巧精緻。這隻 “ 飛亞達 ” 比雙獅手錶用的時間都長,已跟著我整十年!

在這十年間,我曾經有一次為了搭配服裝佩戴過一隻大表盤的白瓷錶帶的手錶。在我的細手腕上戴這樣一塊表,的確有些醒目,吸引了學生的視線有幾分鐘之久。誰料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錶帶扣不堪重負,鬆開了,手錶應聲落地,錶帶碎了。至此,我更喜歡我的 “ 飛亞達 ” ,有時我竟情不自禁想起陳奕迅的那句歌詞: “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 ”

前幾日,我找鐘錶匠換電子的時候,鐘錶匠說: “ 一款手錶戴十年,時間夠長了。 ” 弦外之意,這隻 “ 飛亞達 ” 的生命也是有限的,但是我深知,我與手錶的情分不會終止,我對手錶的喜愛會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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