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啟後先生講臨摹帖

有人問我:書法學習怎麼入帖,臨帖到什麼程度上才叫入帖?

一、帖的“出”與“入”

這個問題不僅涉及到書法學習的入帖問題,還涉及到了與之相關的出帖問題。“入帖”和“出帖”,是一對相輔相成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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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整個臨帖活動來說,“入帖”是書法臨帖的初始階段,而“出帖”是書法臨帖的後續階段。歷史上關於書法臨帖如何“出帖”、“入帖”的詳細記載,見於王鐸。

王鐸說:“學書之始也,難以入帖;繼也,難以出帖。”他的學書方法是“一日臨池,一日應酬請索,以此相間,遂為常規,終生不變。”

在這裡,王鐸認為學習書法有兩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入帖”,另外一件困難的事情就是“如何出帖”。他給出的方案就是“以此相間”、“終生不變”。

二、話語來源

但是這段話的來源可靠性還需要經過一番論證,最早刊刻這句話的,是清初劉廷獻編撰的《廣陽雜記》,這本書是“清代史料筆記叢刊”的一種,後世認為這本書所及早內容雜亂,但是非常細緻,應該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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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本“雜書”中,記載了一名叫做“杜移年”的人曾經認識王鐸,他曾經間接的引述過王鐸的話,即:

杜移年早歲曾識王孟津,述其言曰:“書法之始也難以入帖,繼也難以出帖。”可謂入理深談矣,然詩文又何獨不然耶!

這裡面,“王孟津”不必多說,就是王鐸本人,至於這個“杜移年”到底是誰,還有待考證。他轉述的這句話只有我們前面看到的那句話的前半句。後半句的來源,是另外一本書,叫做《書法秘訣》。

這本書現在已經無從考證是誰寫的了,但是裡面內容詳細清楚,多談論翰墨之事。與其說是一部書法論著,倒不如說是讀書筆記的彙編。比如裡面就有一段摘抄自董其昌的《畫禪師隨筆》,所以,從來源上講,較為可信。這裡面就記載了關於王鐸的另外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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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寫字,先小字後大字,先縝密後縱宕,理所必然。王覺斯字,課一日,臨帖一日,應請索,以此相間,終身不易。大抵臨摹不可一日間斷耳。

這個版本和之前我們在劉廷獻的《廣陽雜記》中看到的有些許差異,但是這句話基本意思完全一致,不僅有前面一段,而且後面一句也完全接續上了。

這應該是關於王鐸這段話比較完整的一個來源考證。由於我們只能間接推測這是王鐸本人的書學理論,所以在原則上對其他可能性給予保留,但表述時,仍然是看作王鐸本人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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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入帖與出帖

這段話其實蘊含的信息非常多,我們需要逐個剖析。

首先關於“入帖”,王鐸認為這是我們“學書之始”遇到的一個問題,這就規定了入帖所劃定的時間範圍,即初學書法的這一段時間內,“入帖”將是學習書法的主要任務之一。

那麼,王鐸對入帖的難易程度做出的判斷是“難以”。但是王鐸在給“入帖”劃定時間範圍和難易評估之前,並未詳細的告知我們到底如何才算入帖。

同樣的,王鐸對於"出帖"的表述亦是如此。“繼也”,表明是學習書法的後續階段,“難以”同樣是在難度上的一個主觀判斷。同樣沒有詳細清楚的說明什麼是“出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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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王鐸在這裡面所涉及到的“出帖”、“入帖”的概念。基本上可以和我們臨帖過程中所涉及到的形似、神似問題相對應。入帖,就是先達到形似,在形態外表上達到相似;出帖,就是達到神似,即在原先的基礎上達到內在精神氣質的統一相似。

實際上,這兩個過程要想做到,都非常難。

四、有沒有限度和標準?

它的難,不在於它需要達到的標準有多高,而是說“出帖”“入帖”根本就沒有一個可以衡量的標準,它就是一種永無止境的追求境界,所以這樣的境界,是最難的,也是最不容易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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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從王鐸後面那句話中的最後一句可以看出來——

以此相間,遂為常規,終生不變。

什麼是“常規”。所謂的“常規”,實際上就是一種日常的行為,一種習慣的、自然而然地事情就好像我們吃飯、穿衣一樣。實際上,王鐸這就把書法的臨帖、學習變成了終生的事業,即“終生不變”。

所以,臨帖的“出”和“入”,實際上是伴隨著書法學習者、書法家終生的事情,沒有說我過了哪一個階段 ,就不用去寫字、臨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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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入帖也好,臨帖也罷,實際上真的沒有一個標準就可以準確的衡量,很多有關書法的事情都是如此,我們希望有一個標準告訴我們:你是書法大牛,你是書法大家,他是書法大師,你現在水平楷書已經學的不錯了,可以去學習行書了……

但實際上,沒有固定的標準,也沒有固定的界限,因為書法的學習,是終生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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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成功的方法

但是,臨帖能夠自由的“出入”,還是有一定的方式方法的,王鐸在這裡提供的就是一種相間法,即——

一日臨池,一日應酬請索。

臨池,就是臨帖學習,而“應酬請索”是一個比較形象化的概念,是指我們要有意識地進行書法的練習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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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交替的好處就在於,一來可以檢驗我們前面學習過的東西有沒有掌握,二來在創作中發現的問題,可以在下一輪的“臨帖”學習中得到解決和強化,所以在這一個循環往復地過程中,自己學會總結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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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啟後先生講 摹帖

魏老:你臨的歐陽通《泉男生墓誌》象歐陽詢的《皇甫誕》,當然這裡頭還是有小歐(歐陽通)的不少東西,但總的感覺象《皇甫誕》。我學小歐有時候也流露《皇甫誕》、《九成宮》那些東西,而寶樂寫的沒有,因為他沒學過大歐(歐陽詢)。他是印著寫的,但不是因為印著寫才好,要讓我印著寫也有大歐的手法。他是接近小歐,我也學習寶樂那個,腦子裡有這麼一個追求目標,這就叫“學”。比如說我看到你們的字,看到韓老師(韓延燕)的字,在我腦子裡頭有個東西,這個東西我希望表現出來,抱著這麼一個願望,也不一定臨摹,長期有這麼個願望就叫學。摹帖,用羊皮紙或熟宣,能夠被下頭那個東西限制,能對他的理解就更深。就是說你原來理解他往往還是從大歐的角度,要印著寫,他在那裡限制著你,你感覺到不得勁兒的地方,正是你所存留的那些大歐和他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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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誕》

佳音:學小歐就不要大歐了嗎?

魏老:不是,是小歐獨特的好處,你能夠多得到一些。

佳音:這個“侯”字寫的象大歐。

魏老:不,這個字象小歐的特點就是這個撇(第一筆)比較平,大歐的撇斜一點兒,小歐的撇平,所以小歐的字,你感覺他是把大歐的字上下壓縮了一下,大歐好像把小歐拽長了一下。小歐是要學的,他能夠叫你用筆、結字更妥當。光學漢代的那些東西也不行,既要這麼(小歐)妥當又象那個(漢簡)那麼自由、那麼舒展就好了。舒展不妨礙妥帖,妥帖不妨礙舒展,是這麼一個對立統一的關係。沒有小歐就不行。溥心畲學歐比一般人學的好,就是比別人多著小歐。別人就是學大歐,忽視了小歐,又加上小歐的《道因法師碑》比較有名,不要學《道因法師碑》。它儘管和《泉男生墓誌》出於一手,但是一個他捺太多,一些橫畫也寫成捺(有燕尾)這不好,又不是隸書何必呢?再就是字個大,結字有點散。所以學歐,原來初學《九成宮》可以,作為長期學,還是學《皇甫》,同時學《泉男生》。別長期學《九成宮》和《道因》。《皇甫》和《泉男生》結合起來生動,《九成宮》和《道因》結合起來就有點象翁方綱,就陷到過去的人學歐的那個陷阱裡去了。就好像說學柳公權,學《廻元觀》,學《金剛經》,因為《金剛經》是從敦煌裡發現的,過去誰也沒見;《廻元觀》是新出土的,原來誰也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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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啟後先生

佳音:選擇的角度真是太重要了。剛才您說大歐的字是把小歐的字拽長,小歐的字是把大歐的字壓縮,

那麼最突出的是不是《皇甫》和《泉男生》呢?”

魏老:是,把他兩個都學了以後就是縱橫之勢都有了,就是要比小歐縱勢好,比大歐橫勢好。還有米元章是縱勢好,褚遂良是橫勢好,又從褚遂良和米元章來吸取他們的縱橫之勢。而且在作品當中,可以有的作品是橫勢為主,有的作品是縱勢為主。王羲之還是以縱勢為主,虞、歐也是縱勢,就褚遂良橫勢好,所以學歐、虞,不學褚就失掉橫勢了。

你們韓延燕老師教的學生都是橫勢很好,所以比較接近漢代人。

佳音:您看我臨的小歐這些字是否受宋克的影響?

魏老:當然也有,有沒關係。宋克是橫勢好,這裡頭好像有些流露出宋克的手法,比如說這個,儘管是這個撇過長了,但這個意思,也就是筆意很好,左右開弓,不,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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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啟後臨《泉男生墓誌》

佳音:我現在寫字有一點克服不了,總是一下一下的,就是您剛才說的那個起落有痕。

魏老:倒看不出來,你得老想著“春蠶吐絲”、“行雲流水”。水不會一下一下的,儘管是有波折,但它是在流;雲是大氣運動,也不會那麼一艮一艮的,不會打艮,沒有急剎車。“春蠶吐絲、行雲流水、起落無痕、如錐劃沙”,就是這四句,能完全從傳統裡頭拔出來。

佳音:而不會被那些俗的、末流的東西禁錮住。

魏老:對,其實還是一個選擇、判斷。對古代的東西怎麼選擇、怎麼判斷。

佳音:您看我寫的豎都往左邊偏,是不是受手腕的限制?

魏老:這個豎很好啊,偏了又扭回來了,“S”形,這個沒扭回來就不行了。這個懸針也好,即使偏一點兒也沒關係,實際上是略微有一點兒偏是可以的。這個寶蓋兒差,(“空”字的寶蓋)寫完橫沒轉下來就直接這麼折過來了,這些寶蓋都是這個問題,沒順回來,就好像嗆著毛過來的。黑伯龍有一句話說的好:“你那個筆尖兒沒順過來。”就是這麼回事。也就是說學漢簡、學北朝摩崖刻石所得到的那個方法,是這麼一個形狀(唐楷)裡頭包含著那個方法,缺了那個方法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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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五鳳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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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啟後臨《五鳳刻石》

佳音:這些原本不想給您看的,剛剛開始臨太生了。

魏老:還是隨時看到發展過程更好,啟功就批評有人拿作品來叫他看,他說都裱起來了,也蓋上圖章了,那還叫我說什麼呢?自己已經肯定了。啟老諸如此類的一些談問題的方法很有意思,他不是來徵求意見,是來顯示一下。所以說你非得寫好了再往這兒拿就有顯示的意思,我就是拿我學寫字的現狀,比如拿這麼一堆來是對的,要只拿一張來,自己寫了十張挑了一張這就不行,不能看到全面。當然會覺得這一張表現我現在所達到的水平,其實達到的水平總是相對的,今天認為最高的,明天就不是了,今是昨非嗎。

敦煌三個刻本,一個是《溫泉銘》唐太宗的;一個是《金剛經》柳公權的;一個是《化度寺》歐陽詢的。《溫泉銘》很好,但是如果學,不大好學,而且也可能學出毛病來。唐太宗理解的很好,但是他手裡沒大有準兒,他沒那麼多時間幹這個,他手裡頭沒準兒,只能他自己這樣,別人不行。《金剛經》跟《廻元觀》字個兒差不多,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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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您上次批作業有一個人寫的就是《廻元觀》。

魏老:他是用《玄秘塔》的方法寫的,而且是先入為主俗的手法。每個人都沾染了俗的手法,就是看誰能把它丟開,誰能從裡頭跳出來。

大歐的懸針往往裡頭包含著垂露,他是用垂露的手法寫出來的懸針,宋克好像是用寫個撇的方法寫懸針。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對,實際橫畫和捺是一個意思,豎畫和撇是一個意思。懸針就是用垂露的手法寫到快結束的地方看著重一點,把垂露又伸出尖來了;撇也是一樣,有的撇到了往外出這個尖的地方也重一點,那種非常好。就跟我畫竹子一樣,我畫竹子的手法往左歪是撇,往右歪是捺,為什麼叫“橫平豎直”呢?就是所有的點畫都在橫和豎的範圍裡頭。撇就是豎,捺就是橫,不然光橫平豎直不管撇捺怎麼行?你剛才那些豎畫,為什麼到了下邊容易往左邊來,就是你這個撇的意識太強,而相反地撇應該有豎的意識,應該是撇中有豎,你是豎中有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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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我總覺得這裡頭也有動作的侷限。

魏老:也有個意識的問題。《大字陰符經》影印,珂羅版。上海《書法》雜誌(1983年第六期)上用我這個翻拍的,他上濟南來拍的。這本比雜誌上印的那個好。你譬如這個捺,到了鋒芒,雜誌也就是這個尖兒所反應地都不行。這個是原大又是精印就是好。從後頭的題跋可以判斷這個東西不是真的,但它是高水平的。你要仔細對照,雜誌上那個差。社會上還有一個單行本,那個單行本比雜誌上的還差一些,翻印一次差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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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個橫畫,這個寫《陰符經》能肥,再能有鋒芒,方向明確,這很重要。鋒芒就是這些尖兒,尖有個方向,一般學的人,譬如寫捺,學的人學成往下扣就錯了。就差那一點點,應該還是往前,不是往下扣,是順勢往前,下扣,但那個尖兒還是往前。捺一往下扣就是俗,從這個尖兒看它的方向,方向是反映出手勢也反映意識。意識的反映就在最細微的地方。反映意識也就是反映他的靈氣,沒有靈氣的人就容易誤會成那個俗樣。動作的連貫性它筆筆斷開,但筆筆都連貫,所以有的地方出現細絲,出現細絲正是反映那個沒有細絲的地方是和有細絲的地方是一樣的。譬如說,這兩個點(《陰符經》“乎”字)是連著寫的,可是這個本子裡看不出來,就認為這兩個點不呼應,其實不是。寫字的人講究呼應,這個點這樣,那個點那樣,實際上這是追求呼應而不是真正的連繫,應該叫做脈絡相連,人的血管息息相連。從那個裡頭能判斷這個的手法,打比方說走路,拖後跟的時候能證明這一步是這麼走過去的,不拖後跟的時候你也不能理解成抬起腳來就過去了,你看出來了嗎?很多人都是錯誤理解,但是你要這麼講啊,打擊面就太寬了,比如一班學生,你批評的這些正是批評的那個老師,他要傳過去呢,就壞事了。所以難就難在這兒地方,真話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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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勢包括離開紙以後有一段兒是繞大圈子,俗字和不俗的字也包括這麼一個東西。如果是俗字,是這麼寫,寫完一個筆劃接著能回來。所以俗字你看,我給你寫個俗的手法,寫個“天”……人家不俗的字是推出來繞個大圈子回來,若即若離。就像跟水面的接觸,有細絲的地方,兩個銜接的地方沒離開水面;沒細絲的地方少許離開水面,水面上的盤旋連綿不斷。所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水不停老是在走,遇到阻力繞過去也還是在走;雲也是這樣,走得再慢也是在走,雲沒有固定的時候,老是在走。這麼簡單的一些事情,你如果:一是強調,二是再批評那個反面的,就得罪人了。連綿不斷,就像“春蠶吐絲”,蠶在繭裡頭也是不停地來回地忙,所以春蠶吐絲,行雲流水說明毛筆的使用方法。所以一頓再跳起來,再一頓,那種打擊樂式的用筆方法,假如是有正確的一面,在今天也不宜用。因為什麼?因為現在實際生活是硬筆書法,硬筆書法不能用打擊樂式,一打擊筆尖就斷了,鋼筆就彎了。還是得春蠶吐絲或叫脈絡相連,血管裡的血是心臟不斷地跳動流出來的,不停止,停止就是血栓。

行書還有行(hang),它也講究換氣,不換氣也不行。游泳得換氣,唱歌也得換氣,好的歌手換氣的地方不明顯,這就是節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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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學用《陰符經》打底子,學真書、行書、草書、隸書包括寫篆書都能好。咱說徐無聞先生的篆書之所以好,他也是和這個相合,他就不是些硬梆梆的死棍兒。再打一個比方,《陰符經》有點象芭蕾舞,芭蕾舞就是不停,老是在動要停就壞了,停就倒下了。象芭蕾舞,不象拳擊。拳擊是打擊樂式的,所以這裡頭還要避免打擊樂。《陰符經》強烈的對比,筆尖過來就寫,所以一時達不到,就可以專練這一點兒,因為你沒有他這麼熟,沒那麼熟就不可能處處這麼連貫。我為什麼說可以單練這一點呢?就是它連貫。它有個正確方法,不正確的方法連貫不行,它牽扯到筆尖兒怎麼撥弄,你看它這個,筆尖必須是正確的方法才會寫出來這個樣。這裡頭要是畫它的路線圖,空中還有動作,筆尖怎麼撥弄,就得看《陰符經》。刻本看不出來,就是撥弄筆尖的問題。你看那些方法是自然產生的,但學的時候得單獨練,為什麼單獨練呢?就是解決方法,方法是多種的。比如《陰符經》“我”字的戈法,這三種寫法都單獨練了以後,今後不論什麼情況,都能遊刃有餘。這三個“我”字這個戈法就是三個手法。我寫那個“筆成塚墨成池”,第一個“成”寫的比較正規,是這麼繞著點的,第二個“成”就比較放了,這個點接近那個,這個變化就應該是這樣。有的人理解錯了,就是寫兩個“春”字,先寫個帶草字頭的,再寫個正宗的,這叫晚清陋習。有人會非常受不了,有些人靠晚清起家。你說晚清陋習,但是你沒有這種反對什麼的意識,你追求什麼就不明確。就是說隨著篇幅,字的氣脈相連而形成的千變萬化,就是反對晚清陋習。你看《蘭亭序》裡頭的字的變化,他都不寫特殊寫法,“之”字還不說,光說這個“懷”字,這個“懷”有的是這樣寫;有的寫的比較開張是這樣寫的,其實它都是一個寫法。它決不這樣那樣,我說反對什麼很重要是什麼呢。就是洗刷什麼,你接受什麼,接受了以後再用它洗掉什麼,用正確方法來洗刷錯誤的方法。可是你有了正確方法不注意洗刷錯誤的方法,也容易把錯誤的東西揉到一起,揉到一起就格調低下了。反對什麼還不能說出來,常年不說就忘了,還得給可以說的說才能同步,才能夠擴大市場。啟發隨時可以產生,不一定看到一個什麼資料都可以產生。產生新的啟發得有新的資料的影響,還得有個原來的思想基礎,思想基礎不行也就得不到正確的啟發。所以非得知道這樣也是對的,那樣也是對的。要是用這個來反對那個,也是不行。這個彎子拐得大,現在有些人評價《蘭亭序》中的“懷”字就說這是不好的地方,這就錯了。這個“懷”字和那個“懷”字,是這個開合大、那個開合小。現在有些講書法的方法講死了,就是他只肯定一個,你看有的人的字就是千篇一律,他肯定的過於單純。也就是說你反對什麼反對錯了也是不行。他教課的時候說你們要學這個寫法不要學那個寫法,就教錯了。


魏啟後先生講臨摹帖


魏啟後為修亭小楷題跋

變化,藝術上真正合理的變化。剛才講的晚清陋習,就是人為地、錯誤地變化,一會兒做個人臉,一會兒做個鬼臉,一會兒做個狗臉,學得晚清太厲害了。還自鳴得意有學問,我搞文字學,這是多種寫法,這是賣弄學問。晚清陋習,一不懂藝術,二沒見過好的字帖,三還賣弄學問,三大罪狀。而且都揭發出來的時候,這個靈魂很骯髒。《陰符經》裡頭的“乎”字的豎鉤是用的“於”字的手法。他這文也挺有意思,挺辯證,裡頭也有掉字,讀的時候發現文字上也有錯。這都是寫好字的人並不擅於抄寫。

延伸閱讀:

魏啟後先生講書法美的規律——隨心所欲不逾矩

《黃庭經》明顯得也有掉字。王羲之寫豎鉤的手法是推出去的,我是說什麼不行啊,《倪寬贊》的豎鉤手法單一,而且拘謹。


魏啟後先生講臨摹帖


魏啟後為修亭小楷題跋

我說韓老師也是,包括你在內,都是用筆沒問題。你就是結字功夫不行。當然結字它有共同的規律,可以把特點去掉。比如這個字就寫的很好看,可它不是唯一的結字方法,還有這兩個小豎畫在上頭多好看。但是這也不是唯一的方法,不寫這種風格的,將來不一定用,可是經過臨摹,特別是摹寫,能掌握這種方法。寶樂用筆不錯,拓本有些地方還是有點俗,俗的特徵是什麼,豎畫過粗,那個原本豎畫過粗就俗,寶樂的豎畫不寫那麼粗就好,寶樂這次摹寫一遍主要是為留下字架子,恰好他用筆我看還不錯,所以倒有參考價值了。

摹帖用的紙買的到,就叫羊皮紙或熟宣也行。沒經過蹩腳老師指導就好辦,就怕蹩腳老師的指導。我把寶樂這個摹本跟《樓蘭殘紙》同等待遇,在這兒還有《陰符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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