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在花開盡、果收完之後，對於深秋最浪漫的記憶，莫過於走山川、賞紅葉了。偏偏我是一個懶人，連秋賞紅葉這樣的雅事也總是叫人拖了才去。但這些並不妨礙我從書本和古人那裡體味那種熱愛和嚮往。
那一次，友人說了好長時間都沒去成，終於在一個北風勁吹之後的第二天，坐著友人的摩托車進了山。遠處塔狀的柏樹成片成片的，鬱郁的深綠中含著墨色。近處山上是低低矮矮的灌木，泛出透著微白的褐色，滿山遍野地鋪在山樑上，只有山坡的灌木叢裡，間或地露出幾處火一樣的顏色來。那是寒風掃過後，還依然挺立著的紅葉樹，遠遠望去，格外醒目，這裡一叢，那裡一叢，在零落中依然堅持著、抗爭著，依然快樂地綻放著自己，隔著山澗、隔著高崖，慰藉著這已經有些寂寥的深山，也慰藉著不曾見過紅葉的我。那一刻，我甚至覺得這就應當是想象中的層林紅葉，這才是最美的紅葉景緻。回到家裡，那種思緒還久久沉浸在其中，於是寫了一首詩以作紀念：“一夜北風勁，滿樹葉零落。碎紅深綠處，星點為吾灼。”
之後的一年，又有友相約去看紅葉。在躲過了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摩肩接踵、人歡馬叫、笑語連天的日子後，再趕去看，也已是將盡的時候了。沿著細長的小徑，一直走到紅葉樹叢的最深處，大部分樹上的葉子不是落完，就是剩下枯黃的幹葉在枝頭凌亂著。只有幾樹高處的紅葉還在，紅紅的揚著葉子。陽光照射過來，從葉子背面看去，藍天映襯的葉子透著鮮亮的紅色，帶著山裡人坦坦蕩蕩、一覽無餘的質樸和灑脫，飽含著熱烈的真情。這陽光裡、這藍天下、這和風中、這紅紅的葉子以及旁邊的我，似乎一切都剛剛好。我似乎能感覺到紅葉的溫度和情感。我似乎覺得，這紅葉就是為我一個人而留的，為等待我的到來而在的，為我的注目而鮮豔的。幾樹高處的紅葉，在我的注視下，慢慢地沉入餘暉之中，那是不見經傳的卑微的雜木對生命最後的致敬和祝福，對生它養它的大山最後的回饋，對來年新一輪的相迎和約定。
此後的日子，每當記起紅葉，眼前閃現出的，不是層層疊疊的漫山紅葉，也不是洋氣的五角楓葉，而是那幾枝腦海裡揮之不去的紅葉。
秋風蕭瑟籠山崗，又到滿山紅葉時。雖身不能去，然心嚮往之。可以想見，那滿山的紅葉，迤迤的紅遍山坡、紅遍山谷、紅遍山樑的景象。
那滿山的紅葉，照亮的不僅是眼前的山川，更是人們的心底；它點燃的不僅是大山的醉影，更是滿滿的情懷。
不是麼？
閱讀更多 陝西網韓城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