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為何在《史記》記載孔子“野合而生”呢?

無奈的蒼鷹


《史記》中卻有孔子“野合而生”的說法,但《史記》雖是正史,其中的記載卻不一定全是真的,畢竟太史公也不在現場,他只能通過前人的記載,自己的判斷,來選擇更接近於真相的說法,再者,“野合”到底是什麼意思,也值得探討。

(叔梁)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史記·孔子世家》

今人的野合

我們現今所說野合,通常是指野外交合,高曉松同志就曾在節目中說過,他希望回到春秋時期,那時候世風開放,春天可以野合,孔子就是這樣生出來的。

這明顯是用今人的理解去套古人的本意,不能說一定錯,但絕不嚴謹。

實際上,先秦時期民風確實比較開放,野合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周禮》就有對男女自由戀愛的記載,受官方保護的:

“中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

春天,交配的時節,青年男女們都要去激情一番。

《詩經》有更多關於這方面的詩歌,非常浪漫淳樸,那是令人嚮往的愛情,如《鄭風·溱洧》,不但寫了青年男女從搭訕到約會的過程,最後還互送定情信物: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

你可能會說,這只是戀愛,牽牽小手而已,野是野了點,但還遠遠談不上合啊。嘿嘿,著名的宣太后羋八子,當了國君的女人,還不忘勾搭義渠王在外面生了倆兒子呢。

古代的野合

古代野合的含義很多,在野外演奏音樂,可以叫野合,故《左傳》有“嘉樂不野合”的說法,畢竟音樂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事情,野外演奏上佳的音樂,對不起這個儀式感。另外,軍隊在野外遭遇作戰,也可以稱野合。

當然,這都跟情感沒什麼關係,那麼我們回到情感上,野合又是什麼意思呢?

簡單來說,一切不符合禮制的婚姻,都叫野合。古人非常注重婚禮中的禮儀,有六禮,是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一禮未備,即謂之奔,謂之野合”。

另外,男女年齡差距太大,也叫野合,但這其中又要分老夫少妻、老妻少夫兩種情況,通常的社會輿論是可以接受老夫少妻,而難以接受老妻少夫,否則蘇東坡說張先“一樹梨花壓海棠”也不會是玩笑之語,而當是批評諷刺了。

孔子“野合而生”是哪種情況?

中國人向來有“為尊者諱”的傳統,孔子這樣一個聖人,要真是不合禮儀的出身,恐怕說不過去,所以歷代學者也是通過各種研究,想要為“野合而生”找個恰當的說法。

《孔子家語》的說法是,孔子的父親叔梁紇在與孔子母親顏氏結婚前,曾有一個正妻,但生不出兒子,有一個妾倒是生了庶子,但又是個殘疾,古人把傳承香火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迫於壓力他只好休妻,轉而娶了顏氏:

“防叔生伯夏。夏生叔梁紇。曰:“雖有九女,是無子。”其妾生孟皮,孟皮一字伯尼,有足病,於是乃求婚於顏氏。顏氏有三女,其小曰徵在。”

值得注意的是,孔父與顏氏這段婚姻,是在顏氏父親主持下完成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符合禮儀,不是野合。

這段記載和《史記》是矛盾的,為了天上這個漏洞,後代研究者又引用了年齡相差過大的說法,就是所謂的“老夫少妻”。

但前面說了,老夫少妻是可以被接受的,所以這個說法似乎也可以被推翻,那既然各種說法都符合禮制,“野合而生”又是怎麼來的呢?

古人其實也說不清這個問題,《史記·孔子世家》為了“為尊者諱”,也下了一番苦工的,在那句“野合而生”後面,還有一句很重要的記載:

“禱於尼丘得孔子”。

我們知道,凡是尊貴的人出身,都必定有天降祥瑞,或者其他一些傳說,比如劉邦的出身,就是他媽夢到和一條蛇羞羞了,更早一點,契的母親吃了玄鳥(燕子)卵而生契,後來成了商族部落的始祖。

所以孔子這樣一個聖人的出身,也必定要有神奇的傳說,來掩蓋說不清道不明的“野合”,於是乎,就有了孔子的父母,向尼丘山祈禱而生孔子,這證明了聖人是感天而生,用現在話來說,就是某個靈童轉世。



也可自話



叔梁紇是孔子的父親,顏徵在是孔子的母親。《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叔梁紇與顏徵在野合而生孔子。

先秦時代流行野合。《詩經》就有大量的詩篇謳歌愛情,還有多篇涉及性愛。孔子把性愛之詩選入儒家教科書,是完全符合儒家思想的——人之大欲,飲食男女。

先秦時代,各個諸侯國在春季,都有萬人相親大會。此時,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女自由戀愛,尋覓自己的意中人。兩人情投意合之後,便談情說愛,野外歡合。然後通過媒人說親,送彩禮,完婚。《詩經》中記載的男女歡愛之所,有墉國桑中、衛國淇奧、鄭國溱水和洧水等等。

春季是萬物復甦,生靈繁殖的季節。

正如《周禮》所言: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儒家此禮法可謂毋變天之道,毋絕地之理,毋亂人之紀。華夏各地男女歡愛日皆在春日,才有少女懷春之說。

《詩經·野有死麇》雖與性愛無直接關係,但與孔子之出生類似。詩中描述了一則郊外發生的愛情故事:

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在春季,懷春少女帶著一隻小狗在野外踏青。邂逅一位男子,兩人一見鍾情。於是,男子便獻上獵物示愛。懷春少女提醒意中人,莫動我的佩巾(即脫衣服),小狗會咬你的。

據《史記》記載,陬邑大夫叔梁紇與顏徵在野合而生孔子。叔梁紇已有妻兒,依周禮不能參加春日的相親大會。並且孔子的誕辰是農曆八月二十七。二人不可能在春季萬人相親大會中相識野合。最大的可能是兩人在野外邂逅相遇。其場景大體與《野有死麇》類似。叔梁紇很可能也獻上獵物示愛,就如同今天送玫瑰。當然,此詩中的愛情故事發生在春秋。由於女子帶有小狗,犬性護主,兩人最終沒有野合。而叔梁紇與顏徵在可以肯定的是,顏徵在未帶小狗,兩人才得以順利野合。之後,叔梁紇又向嚴家提親,最終二人完婚。

一則浪漫的愛情故事之後,誕生了孔子。


楊朱學派


簡單而言,孔子婦女乃不合禮儀的結合,因而稱其為“野合而生”。

司馬遷在《史記.孔子世家》中是這樣介紹孔子出生的。“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魯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

關於孔子“野合而生”的問題,一直以來都是被史學界與文化界反覆討論,始終沒有結果。孔子出生問題記載最為詳細的是王肅的《孔子家語》,但據考證最終發現,此書為偽造的,有美化粉飾之嫌,但就此對於推測“野合”一詞含義還是具有一定意義的。



王肅在其偽書中寫道孔子父親名乃叔梁紇,為宋國貴族孔父嘉後代,太宰華督發動政變時孔父嘉被殺,其子木金父帶領全家逃往到魯國,後生孔子父親叔梁紇,叔梁紇成年後成為魯國出名的武士,立過兩次戰功被封為大夫。叔梁紇先娶妻施氏,生九女無子,又娶妾生一子,取名伯尼,又叫孟皮,孟皮腳有殘疾,依照禮儀不能立嗣,於是又娶年輕女子顏氏生一子,為孔子。

從以上可以看出,叔梁紇在娶顏氏女時,已經有九女一子,年齡應該已經很大了,但為了傳宗接代娶顏氏女,孔子出生時應該是老父少母,不合禮制,“野”是相對於“禮”而言的,有不拘得意思,所以被稱為“野合”。這個觀點古人也有論證,司馬貞在《史記索引》中這樣寫:“今此雲野合者,蓋謂梁紇老而徵年少,非當壯室初笄之禮,故云野合,謂不合禮儀。”



目前大多數史學家都偏向這種說法,古人今人大多認同這個觀點。但是隨著近些年史料的增多,有史學家也對“野合而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孔子在弟子面前說自己身世時,經常用“吾少賤也”來說自己的出生。史學家蔡尚思編撰的《孔子思想體系》中就提到孔子母親顏氏一直向孔子隱瞞其父的情況,所以他推斷孔子有可能是不合禮儀而生的私生子,謂之“野合”。其實這種推論不是沒有道理。孔子在其思想中強調“非禮勿視”“非禮勿動”“非禮勿聽”等思想,極有可能自身就是“非禮”的產物。



總之,不管是禮制不合的結婚產子的論斷也好,還是“私生子”的論斷也罷,歸根結底肯定不是膚淺的“野外交媾而生”,基本上來說“野合”應解釋為不合禮儀而生應該是靠譜一點的。


望風瑟瑟


叔梁屹正妻施氏生九女,小妾生跛足兒孟皮。屹無健康兒,遂求顏氏女徵在,訥為妾。時屹66歲,顏徵在不到20歲,二人婚配不合禮儀,故曰“野合”。野,不受約束,意為不合禮儀——年齡相差46歲以上。

太史公史筆直書,非不敬。



塗之人995


其實,這就是一個探究孔子身世的話題。換言之,就象當今那些八卦媒體揭爆明星私隱一樣,深挖細掘,語不驚人不罷休。當然,史書是個例外。尊重歷史,尊重先賢,方能造就大器也。忘記了歷史,就等於叛逆!


言歸正傳,史書記載中司馬遷為何說孔子是“野合”而生呢?這樣的說法到底有什麼依據呢?今天老酒就這個問題來跟大家說道說道。

細看史書,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長大後比較厲害的人,出生的時候有些特別。

司馬遷寫孔子的時候,是這樣的:“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


“祈禱而生說”稱孔子是孔父孔母祈禱於尼丘山,感受黑龍的精靈而生的,“夢生說”稱孔子之母顏徵做夢感黑帝而生。在今天看來,這兩種說法無非都是儒學的後繼者們為了神化孔子的附會之辭,是缺乏依據的。因而,相較第二類說法,第一類說法似乎更可信,也就是說,孔聖人極有可能是個“非禮”而生的私生子。

野合而生,指的是春秋風俗中一種形式,由此而誕生孔子。

司馬遷並非貶低孔子形象,而是考察實地風俗習慣,野圌合與春秋'社祭'有關,是一種重要的宗圌教活動。故而在《史記》中:'紇與顏氏女禱於尼丘野圌合而生孔子。'

這個“野合”,很有可能指的是雙方的“不合規矩”。

當然,“野合”要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只能說明六十多歲的孔子他爹,不僅老當益壯,而且頗有浪漫氣息。可能是老夫少妻出門郊遊,一時把持不住,也算正常吧。


但是,司馬遷為啥非要寫上“野合”,為啥不直接寫“紇與顏氏女生孔子”?估計當時關於孔子的出生,社會上八卦的人也比較多,要是不寫上去,就不太嚴謹了。

所說孔子屬於“私生子”,生於'野合',也是因為孔子的父母沒有舉行正式的婚禮。但是,由於他們的行為符合當時的禮法,所以也沒有人因此敵視孔子。


事實上,這種儀式,直到戰國時期,才有人覺得不妥,《國語·魯語》記載:“莊公如齊觀社”,竟然還出現了固定觀眾,所以《左傳》《穀梁》《公羊》都認為這屬於“非禮”,批評莊公。而這種儀式,一直到漢代才逐漸消亡。

說到這裡,相信大家疑團已解了吧。瞭解歷史,尊重歷史!我是老酒,感謝你的閱讀。風裡雨裡等你,一起交流討論!


史探唐明清


司馬遷的一部《史記》,為後世的中國文學留下了太多膾炙人口的創作題材:死裡逃生的趙氏孤兒,易水永訣的刺客荊軻,垓下悲歌的楚霸王項羽……,但要認真論起這些歷史形象的文學創作難度,恐怕都比不上這個人物——孔子。

10年前,著名的第五代導演胡玫勇敢地嘗試過用鏡頭再現孔子的一生。可遺憾的是,這部以“孔子”為名的傳記電影卻只在豆瓣上留下了5.4分的惡評,無奈地淪入一眾爛片的沼澤。

坦率地說,我並不認為《孔子》的失敗是胡玫導演的藝術創作能力出現了大的問題,相反,無論哪位導演來挑戰這個題目,恐怕都很在銀幕上塑造出一個讓今天的大多數中國人滿意的孔子。

作為一個深刻影響了中國歷史與文化長達兩千多年的傳奇人物,孔子的形象自從中國邁入近代文明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變得複雜而扭曲了起來。百日維新、洪憲帝制、新文化運動……,在這些中國歷史的大轉折點上,尊孔與批孔的議題總是和專制與民主的政治爭論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直到今天,孔子和他創立的儒家學說仍然被不少人視作古老中國向現代文明艱難轉型的絆腳石。

在歷史的經驗還沒有得到充分沉澱之前,我們很難準確地重估孔子的價值,當然也就不可能拍出一個當代中國人心目中的孔子——因為對孔子,我們本來就還沒有清晰的共識。

拋開這一層文化心理的因素不談,孔子形象的模糊同傳記數據的缺失與謬誤也有直接的關係。對一個歷史人物的客觀評價首先得基於準確的歷史事實,而《史記》中的那一篇《孔子世家》雖然是中國歷史上問世最早、影響力最大的孔子傳記,但其中記載的孔子事蹟卻是真偽難辨、虛實莫測。這同樣給孔子題材的文學創作造成巨大的困難。

曾有影評人質疑,為什麼在電影《孔子》的一開篇,導演所展現的孔子就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形象?沒有對孔子早年經歷的生動描述,讓當代觀眾如何能走近一個已經陌生了太久的文化符號?

我不知道這位影評人在撰文之前是否認真讀過司馬遷寫的那篇《孔子世家》,是否知道以這篇傳記的敘述為準,從哇哇墜地開始講述孔子的一生將會面臨怎樣的尷尬?但我猜,關於這一點,導演胡玫是知道的。因為影片中設計了這樣兩句饒有深意的臺詞來交代孔子的身世。

季桓子問孔子道:“我聽說你沒有父親,這麼好箭術哪兒學的?”

這話問得多怪:人誰能無父?可電影的主創者為什麼偏偏要說孔子沒有父親?因為《史記·孔子世家》中的原文是:

(叔梁)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史記·孔子世家》

要照司馬遷的這個記載,被古代王朝尊為“大成至聖先師”的孔子竟然是一個非禮而生的私生子。要是在影院裡將這個不光彩的身世赤裸裸地宣之於眾,觀眾該如何去接受這個尷尬的“事實”呢?所以導演不得不為尊者諱,輕描淡寫地掩飾說孔子“沒有父親”——並不是孔子無父而生,而是他和叔梁紇的父子關係不為世俗禮法所承認。

胡玫導演的這份用心值得尊敬,但太史公的那段記載卻未必就是事實。因為魏儒王肅所作《孔子家語》一書對孔子的出生還另有說法:

防叔生伯夏。夏生叔梁紇。曰:“雖有九女,是無子。”其妾生孟皮,孟皮一字伯尼,有足病,於是乃求婚於顏氏。顏氏有三女,其小曰徵在。顏父問三女曰:“陬大夫雖父祖為士,然其先聖王之裔。今其人身長十尺,武力絕倫,吾甚貪之,雖年大性嚴,不足為疑。三子孰能為之妻?”二女莫對。徵在進曰:“從父所制,將何問焉?”父曰:“即爾能矣。”遂以妻之。徵在既往,廟見,以夫之年大,懼不時有男,而私禱尼丘山以祈焉。生孔子,故名丘,字仲尼。——《孔子家語·本姓解》

根據王肅的說法,叔梁紇在與孔子的生母顏氏結合之前曾經歷過一段非常不幸的婚姻:叔梁紇的正妻一連為他生下了九個女兒,卻遺憾始終未見嫡子。

倒是有一個妾室為叔梁紇誕下一個庶子,可惜這個兒子竟是個殘疾。迫於傳宗接代的壓力,叔梁紇休掉前妻,轉而向顏氏求婚。——顏氏夫人既然是在父親的主持下嫁給叔梁紇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班班見在,又怎麼能說是“野合”呢?

歷史上,為了彌縫《史記》與《孔子家語》在這個記載上的矛盾,學者們嘗試著做出過各種各樣的解釋,其中最有影響力的要算唐代學者司馬貞在《史記索隱》中提出的這個觀點,他說:

今此雲“野合”者,蓋謂梁紇老而徵在少,非當壯室初笄之禮,故云野合,謂不合禮儀。——《史記索隱》

叔梁紇與顏氏年齡差距過大,像他們這樣老夫少妻的結合是違禮的。直到清代,大儒江永撰寫《鄉黨圖考》的時候仍然還在重申司馬貞的意見:

《史記》所謂野合者,以年不相若也。——《鄉黨圖考》

不錯,漢代儒者對先秦婚俗的確有過“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的描述,似乎夫妻婚配較適宜的年齡差距普遍就在十歲左右。

對於年齡差距過大的男女結合,老夫少妻則被古人喻為“枯楊生稊”,老妻少婦則又諱稱“枯楊生華”——漸趨枯萎的楊樹還能再次青春煥發,生出嫩芽和花串來,顯然這並非尋常的狀況。但是,這樣老少婚媾的形式在中國古代並不會被一概視為“非禮”。

正如陳顧遠《中國婚姻史》一書所言:

老夫不有老妻而得女妻,無非過分相與而已;若老婦不偶老夫而得士夫,則更視為恥辱之事矣。——《中國婚姻史》

真正不能為社會輿論所接受的只是老妻少夫。至如老夫少妻的婚姻,則古時的人們還是能寬容對待的。

所以80歲的宋代詞人張先娶了芳齡18的小妾,忘年交蘇軾賀他“一樹梨花壓海棠”;所以年近六旬的理學大師曾國猶豫著要不要納一房小妾,九弟曾國荃專門寫信勸他說“以少陰輔助老陽,甜適而有餘味”。老夫少妻,未見遭到違禮亂法的批評,故而糾謬《史記》最得力的清代學者梁玉繩才會對司馬貞的違禮說提出質疑:

古婚禮頗重,一禮未備,即謂之奔,謂之野合,故自行媒、納采、納徵、問名、卜吉、請期而後告廟。顏氏從父命為婚,豈有六禮不備者?《檀弓疏》及《索隱》、《正義》以婚姻過期為野合,亦無所據。——《史記志疑》

如果說叔梁紇與顏氏的婚配並不因為年齡的差距而構成禮法上的障礙,那麼這個“野合”之說又是因為什麼而產生的呢?近代學者崔適的這番分析值得我們注意:

案此文疑本作“紇與顏氏女禱於尼丘,野合而生孔子。”於尼邱埽地為祭天之壇而禱之,猶詩所謂“以弗無子”也,遂感而生孔子,猶《詩》所謂“履帝武敏歆也”。故曰野合。《高祖本紀》“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㝠,太公徃視,則見蛟龍於其上,己而有身,遂產髙祖。”即《詩》齊、魯、韓,《春秋》公羊學家所謂“聖人皆感天而生”,此所謂野合而生也。——引自《史記會注考證》

崔適指出,司馬遷在撰寫《史記》的《殷本紀》、《周本紀》和《秦本紀》這三篇文章時,表現出了這樣一個共性:商、周、秦三族的始祖殷契、后稷和大業在司馬遷的筆下都不是人類有性生殖的產物,而是伴隨著靈異事件神秘降生的靈兒。

殷契和大業的出生都是玄鳥(也就是燕子)隕卵,被母親吞服的結果。至於周祖后稷來到人世,則是因為他的母親姜原偶然踩中了一個巨人的腳印,感而成孕。

不但這些遠古傳說中的人物,就連開創西漢王朝的劉邦,司馬遷在《高祖本紀》中描述這位“當代史”人物的誕生時也同樣為他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環:

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㝠,太公徃視,則見蛟龍於其上,己而有身,遂產髙祖。——《史記·高祖本紀》

用現代史學和文化人類學的知識來分析《殷本紀》、《周本紀》與《秦本紀》中的記載,關於三族始祖的起源傳說大概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產生的:這三個古老的部族多半起源於人類的母系氏族時代。

在那個時候,人們是隻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因此當歷史邁入了父系氏族社會,後代要想逆向追溯其父系始祖便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得已只能杜撰些許光怪陸離的傳說來補足先祖的歷史。

雖然這些傳說的內容不足憑信,但它們在中國的文化歷史和民族心理上造成的影響卻極其深遠。這些傳說令古代的中國人普遍相信,那些曾經統治天下的“聖人”都是受命於天、感天而生的。這個“受命論”隨著後世儒家對《詩經》、《春秋》等經典著作的闡釋與傳播而被代代發揚,終於成了一條不容質疑的政治常識。

即便你九五稱尊,掌握著統治天下的權力,也不得不向“受命論”的觀念做出妥協。比如劉邦,司馬遷既然明確地記載了劉邦的父母是劉老太公和劉媼,那劉邦當然只能是他們的兒子。

可西漢之前,華夏大地一直由世襲貴族統治,現在冷不丁的,一個赤腳貧民的子弟在群雄逐鹿中脫穎而出、黃袍加身了,這讓那些連秦始皇的權威都敢挑戰的山東六國貴族後裔怎能心悅誠服?如果不為劉邦編造一段遇龍而生的傳奇身世,如何堵住悠悠眾口,讓世人相信這個窮小子就是受命於天的真龍天子呢?

受命而生的神秘傳說在古時候只能是帝王家享受的“專屬待遇”,而孔子一向被稱詡為有德而無位的“素王”——也就是說孔子有統治天下的能力與影響力,唯獨沒有統治天下的權力,因此是無冕之王——那麼孔子當然也有資格分享專屬於帝王的這份身世特權。

《孔子世家》中說叔梁紇與顏氏“禱於尼丘得孔子”,這應該是關於孔子身世的早期傳說。

因為古代先民對住地附近的名山大川往往具有樸素的崇拜心理,而孔子出生在魯國昌平鄉的陬邑,那附近最高大的山便是尼丘山。這便杜撰出了孔子的父母向尼丘山祝禱而後生下孔子的故事,目的自然是為了證明孔子也是一個感天而生的靈兒。

可是關於孔子的出生傳說為什麼不到此為止,卻又旁生枝節地衍化出來“野合”的訛傳呢?《史記·三代世表》中記載,曾有人向西漢經學家褚少孫提出過這樣一個問題:

《詩》言契、后稷皆無父而生,今諸傳記鹹言有父,得毋與《詩》謬乎?——《史記·三代世表》

這位勇氣可嘉的提問者將質疑的矛頭直指那些無父而生的帝王神話,顯示出西漢時代的知識精英已經掌握了最基本的有性生殖知識,因此玄鳥隕卵之類的浪漫傳說已經無法滿足他們對上古時代人類起源的求知與探索了。面對著這樣的提問,為《史記》作補書的褚少孫回答道:

“《詩》言契生於卵,后稷人跡者,欲見其有天命精誠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須人而生,奈何無父而生乎?”——《史記·三代世表》

褚少孫的回答顯示了一種調和古代傳說與當代知識的努力:一方面他承認倘若沒有父親,就算憑藉鬼神之力也不能讓一個小孩子誕生到這個世界上;但另一方面他又不願意乾脆戳穿受命而生的上古神話,仍然堅持儒家那一套聖人降世必有天命所賦的文化觀念。

從褚少孫的左右為難去推想孔子出生的“野合”傳聞,它的產生過程恐怕是這樣的:

這個傳說最初的雛形可能只有“禱於尼丘得孔子”這一個簡單的情節,但這樣一來,孔子在後世心目中便成了“無父而生”的怪胎。為了回應對孔子出生情形的質疑,後來的創作者們又在傳說中加入了叔梁紇與顏氏“野合”的故事元素。

或許會有人提出質疑,如果孔子的身世都需要加入這類新的元素,為什麼《高祖本紀》中的劉邦卻還是“無父而生”的老樣子呢?我想這恐怕跟這兩個人物傳記的虛構自由度有很大的關係。

作為西漢的開國皇帝,劉邦的出生情形不僅是一個歷史問題,更是一個嚴肅的政治問題。對他生平故事的任何杜撰都有可能遭到行政當局的嚴厲制裁,這麼犯忌諱的事兒可不是誰都有勇氣嘗試的。而相比於漢高祖,民間學者們杜撰孔子的身世顯然不會遭遇這樣的障礙。

崔適說孔子的出生故事在經歷二次創作之後呈現的最終形態應該是“紇與顏氏女禱於尼丘,野合而生孔子”,這個推測是合理的。但要說編故事的人就一定是司馬遷,是他“以受命帝王尊孔子,故云爾”,恐怕又不盡然。

因為《孔子世家》的原文寫作:

紇與顏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禱於尼丘得孔子。——《史記·孔子世家》

很明顯,第一句中的“生孔子”和第二句中的“得孔子”重複累贅,顯示出原始史料未經裁剪的生拙形態。

如果是司馬遷操刀原創的故事,以太史公雄深雅健的古文造詣絕不可能寫得這般囉嗦。他應該是把自己聽到的“野合”同“禱於尼丘”這兩個不同版本的口述歷史並列寫進了《孔子世家》——因為釐不清兩個傳說故事間先後繼起的關係,所以無法定奪它們的正誤。

兩存其說本是出於一個史學家嚴謹的治學態度,可這樣一來,這兩個本是要神化孔子的傳說,流傳至今,反而成了孔子身世的“汙點”,這恐怕是太史公始料不及的吧。

參考文獻:

陳顧遠《中國婚姻史》

江永《鄉黨圖考》

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

梁玉繩《史記志疑》

王肅《孔子家語》



晉公子


關鍵是點醒你去看孔子的出身。

商朝遺民。

宋襄公。

地位很尷尬。

百分之百的貴族百分之百的沒實權。一群謀反的做了皇上。

考校宋襄公的文章大家都記得吧?

不傷二毛。就是不大老年人。不半渡而擊。獨子不上戰場。

完全是貴族戰爭規則。

為什麼呢?

貴族戰爭就是消耗人口。

嫡長子。只夠嫡長子活的!

別的庶子要想活命,就要重新封。

所以打打仗,就有規矩。

二毛就是老頭子。

古代的人沒有胃藥沒有牙醫。

過了一定年齡是生不如死的。

孔子的父親說是魯國大夫。

其實就是商裔僱傭軍。

而且自個掙來的土地,有殘疾的兒子還不能繼承。


哦發發發


應該說,司馬遷對孔子是相當崇拜的。諸子百家唯孔子一人進世家。

孔子對野合這種事應該持批判態度。孔子論詩,一言以蔽之,思無邪。那麼詩是否無邪呢?不,相反,相當的邪。這裡的邪,指的是淫。應該說,在孔子的禮裡,淫就是邪。孔子為了讓《詩》中描寫愛情的詩篇看起來不那麼邪,應該是做過修改的。為了讓符合樂而不淫的理念,愛情詩中的男女主人公都心動而止於禮。如《靜女》。為了符合哀而不傷,愛情詩中受傷的會自哀自憐而放棄怨恨。如《氓》。

若《國風》中的愛情詩是採於民間,則詩的實際內容應該更加奔放,而不會過多受禮法制約。民間詩都有抒情與娛樂的特點。抒情與其他詩無異,娛樂則與廟堂之詩大大不同。民間怎麼娛樂愛情?無非是卿卿我我,xxoo。《國風》的愛情詩原本該有露骨的戀愛描寫,但編撰後沒有了。由此可見孔子對野合之事的態度。

司馬遷寫孔子野合而出,應該是出於史家對史實的尊重吧。他應該考據過,並且有相當的把握。不然不會讓心中的聖人蒙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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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是司馬遷推崇備至的人物,司馬遷也受過宮刑,備受屈辱!也許是對自己身份一種申訴和辯解,個人才能和身份貴賤沒有關係,符合司馬遷的作品和人格魅力!是個人判斷,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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