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李公麟 五馬圖
紙本水墨 29.5cmx225cm 日本東京末次三次私人收藏
此畫分五段描繪北宋元佑初年西域邊地進獻給皇帝的五匹名馬,每匹馬左側有黃庭堅題箋,分別說明馬的年齡、身高、進貢年月等。
不過現存《五馬圖》只有四馬題箋。前四匹為“鳳頭驄”、“好頭赤”、“錦膊驄”、“照夜白”,第五匹無名,應是“滿川花”。每匹馬前面均有一牽馬人。卷後有黃庭堅讚譽李公麟的跋。此畫中的馬及牽馬人,均是畫家根據真實對象寫生創作的。
畫作筆線遒勁秀雅,淡墨暈染精妙,表現五匹毛色狀貌各不相同的馬,或靜止,或緩步徐行,比例準確,神完氣足。蘇軾喜李公麟畫之馬甚矣,在其《三馬圖贊並引》讚歎道:“龍眠胸中有千駟,不惟畫肉兼畫骨。”
李公麟擅長白描,
大部分作品都是直接畫在紙上,不施色彩。
《五馬圖》中的“照夜白”
就充分體現了他的白描畫法之妙。
整匹馬僅靠幾條線來表現,
腹、背、臀、胸的線條
依著馬體的結構濃淡起伏,圓勁而有彈性。
鬃毛和馬尾的筆法如行雲流水、文秀飄逸,
使馬的氣韻顯得十分超逸脫俗。
鳳頭驄
錦膊驄
好頭赤
照夜白
滿川花
這幅畫在清宮珍藏200多年,末代皇帝溥儀退位後,以賞賜溥傑的名義盜運出宮,曾為日本東京末次三次私人收藏,戰後不知所蹤,目前我國僅存珂羅版。
相傳,有一次騏驥院中來了幾匹西域進貢的寶馬,個個健美挺拔、生氣盎然。徽宗愛惜良馬,便命令專人飼養。李公麟一如既往地來此畫馬,見到新來的胡馬,激動不已,便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地在畫布上描繪出良馬的神色。
然而,畫成後,馬卻死了。人們揣測因為李公麟的馬畫得太逼真,把活馬的精魄攝去了。這則消息不脛而走,李公麟的名聲也越來越大。
以致後來管御馬的小吏見了李公麟就緊張,生怕他來畫馬,又把馬給畫死了。小官吏沒有辦法,最後只得編個說辭來誆李公麟:“你對馬這樣著迷,恐怕將來自己也會變成馬哩!我勸你以後不要再畫馬了。”
除了繪畫,李公麟還是個官員。在蘇東坡和王安石鬧黨爭的時候,他既非新黨又非舊黨,但卻能與蘇東坡和黃庭堅保持良好的關係,實為難能可貴。
《蘇軾詩選》裡面就有《戲書李伯時畫御馬好頭赤》和《次韻黃魯直畫馬試院中作》,“山西戰馬飢無肉,夜嚼長稭如嚼竹。蹄間三丈是徐行,不信天山有坑谷。”可見,他們之間的友誼已經超出一般的官場交往,而是至交了。不僅如此,在李公麟的畫作上常常可以看到二人的題字。
《五馬圖》是李公麟的傳世真跡,雖然本幅上並無他的署款和印記,但是卻有他的好友黃庭堅的箋題和後跋為保證。
此畫南宋時由內府收藏;元、明兩代,由柯九思、張霆發等人收藏;到清代康熙年間,流落在河南商丘宋犖家;乾隆時,《五馬圖》入清宮;到清末,由於時局動盪,《五馬圖》悄然離開故土,流散日本至今。
黃庭堅 跋《李公麟五馬圖》 行書紙本 27×19.8cm
釋文: 餘嘗評伯時人物似南朝諸謝中有邊幅者,然中朝士大夫多嘆息伯時當在臺閣,僅為善畫所累。餘告之曰:伯時丘壑中人,暫熱之聲名,儻來之軒冕,殊不汲汲也。殊不汲汲也。此馬駔駿,頗似吾友張文潛筆力,瞿曇所為識鞭影者也。黃魯直書。
《五馬圖》畫的是西域進獻給宋廷的五匹駿馬,分別為鳳頭驄、錦膊驄、好頭赤、照夜白和滿川花,每匹馬均有奚官牽引。三人為西域裝束,兩人為漢人打扮。人馬造型準確,均以單線勾出,線條概括洗煉,流暢而含蓄,馬的神采矍奕,人物衣冠不同,神情各異。
至於馬的來歷,《宋史·哲宗紀》有簡要記載:“元祐三年……是歲,三佛齊、于闐、西南蕃入貢”。此三國中,只有于闐產花馬,《五馬圖》中的花馬“滿川花”便來自此處。令人遺憾的是,黃庭堅在後跋中寫道,當李公麟完成“滿川花”的寫照後,這匹名馬不久又死掉了,“蓋神駿精魄,皆為伯時筆端取之而去”。這雖是一種巧合,卻表達了黃庭堅對李公麟藝術的高度評價。
蘇軾62歲所書《三馬圖贊》(殘卷)
前半部分已佚現藏故宮博物院
釋文:下禮部。軾時為宗伯,判其狀雲:朝廷方卻走馬以糞,正復汗血,亦何所用?事遂寢。於時兵革不用,海內小康,馬則不遇矣,而人少安。軾嘗私請於承議郎李公麟,畫當時三駿馬之狀,而使鬼章青宜結效之,藏於家。
紹聖四年三月十四日,軾在惠州,謫居無事,閱舊書畫,追思一時之事,而嘆三馬之神駿,乃為之贊曰:籲鬼章,世悍驕。奔貳師,走嫖姚。今在廷,服虎貂。效天驥,立內朝。八尺龍,神超遙。若將西,燕昆瑤。帝念民,乃下招。籋歸雲,逝房妖。
“五馬”中的另一匹于闐花馬“鳳頭驄”的來歷也有一段故事。在蘇東坡的《三馬圖贊》中寫道,元祐初年(1086年),哲宗下令關閉玉門關,並答謝眾位將領。
太師文彥博、宰相呂大防、範純仁派遣眾人前往。至熙河,當地的少數民族官員主動請纓,生擒猾羌大首領鬼章青宜結。戰功赫赫,於是文武百官都來朝賀,又遣使者去永裕陵祭祀先皇。
此時,于闐國前來朝賀,進貢了寶馬——“鳳頭驄”。此馬高八尺,龍首鳳膺、虎脊豹章。走入天駟監後,振鬣長鳴,萬馬皆喑。京城的百姓都沒見過這樣的奇馬,紛紛前來瞻仰,引起一時熱鬧。
宋 李公麟 臨韋偃牧放圖
絹本設色 46.2cmx429.8cm 北京故宮藏
母本系唐代韋偃的作品,是李公麟奉旨而摹,共畫了1286匹馬和143個人。全卷氣勢如虹,起首雄壯剛勁,漸趨柔和平緩,構圖從密集緊湊漸成疏鬆流暢,敷色精細而無華麗之氣,畫風清雅,淳樸溫潤。
在《臨韋偃放牧圖》中,李公麟出色地描繪出了當時皇室苑囿中牧放的馬群。作為馬背上的民族建立起來的朝代,“唐人極重馬政,各苑俱以百千萬計,偃蓋寫當年苑中放牧之景”。
這幅長卷從右向左展開,在高低不平的土坡和無垠的平原間,牧者驅趕著大群馬匹蜂擁而來,馬嘶人叫,熱鬧異常;中段以後,馬群逐散開成組,各自活動,有的低頭、有的嬉戲、有的飲水、有的奔跑,姿態各異,情趣盎然。整幅作品中,共計1200多匹馬,栩栩如生、洋洋大觀。
從總體看,宋代繪畫從筆墨到風格樣式都呈多樣化,但是有兩種比較大的風格旨趣始終貫穿於整個宋代畫壇,此消彼長且相互糾葛直至後世,即院體畫風和文人畫風。
宋代文人畫家們的志趣所指多在花草和山林,多涉足花鳥山水,人物畫則顯得冷清。但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文人畫的思潮卻滲透和影響到各個畫種,包括人物畫。
李公麟
(1049-1106)
北宋著名畫家。字伯時,號龍眠居士。舒州(今安徽舒城人)。神宗熙寧三年進士,歷泗州錄事參軍,以陸佃薦,為中書門下後省刪定官、御史檢法。
好古博學,長於詩,精鑑別古器物。尤以畫著名,凡人物、釋道、鞍馬、山水、花鳥,無所不精,時推為“宋畫中第一人”。李公麟因風痺致仕,歸居龍眠山莊,自作《山莊圖》,為世所寶。傳世作品有《五馬圖》《維摩詰圖》等。
攝“馬”精魄 不死不休
宋代是中國繪畫的最高峰,畫院制度的確立開啟了中國“士人畫”的新高潮。作為“宋畫第一”,李公麟的聲譽隨著他筆下的駿馬而蜚聲朝野。這位21歲就考中進士的畫壇“怪傑”,在他31年的仕途生涯中,始終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
在編輯《宣和畫譜》時,僅宮廷收藏的李公麟畫作就達107件。直到晚年臥病在床時,李公麟仍然信手在被子上畫來畫去。
李公麟善於學習,走“傳統”與“造化”兼師的路線,而尤以“造化”為重。在淵源家學的基礎上,他廣泛學習前輩畫家顧愷之、陸探微、韋偃、韓幹等人的畫作,又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突破前人的束縛,“大率學韓幹,略有增損”。最終,李公麟的繪畫功力在駿馬上得到完美體現。
蘇東坡有云:“龍眠(李公麟號龍眠居士)胸中有千駟,不唯畫肉兼畫骨。”稱讚的便是李公麟。無論是奔跑在原野上的野馬,還是侷促在馬廄中的貢馬,抑或是戰場上奮勇殺敵、不畏前險的軍馬,在李公麟的筆下都顯得熠熠生輝。
李公麟高超的畫馬成就來自對生活的細緻觀察和對技巧的純熟鍛鍊。他喜畫馬,除了向傳統學習之外,還經常去“騏驥院”觀察御馬,“終日縱觀,至不暇與客語”。
所以他不但對於馬的形狀和姿勢知道得很清楚,就連馬的生活習性也都非常熟悉,因此李公麟年輕時就以畫馬出名,為人所喜愛。
維摩居士像 絹本水墨 91.5cmx51.3 京都國立博物館藏
此圖為臨仿李公麟作品。畫中的維摩詰以老年居士的形象出現,頭戴巾子,袒胸露懷,手握拂塵。雖似病入膏肓,卻目光如炬,足以震懾觀者。床的後側站立著天女彷佛作散花之姿。維摩詰表情沉穩,衣飾床榻用線細膩而洗練,筆墨嚴謹而協調,也顯示出李公麟母本畫作的白描畫功底。
李公麟,字伯時,祖籍安徽舒州。因安慶桐城郊外有一龍眠山,李公麟晚年告老,曾居於山下,才自號龍眠居士或龍眠山人。李公麟家富收藏,多得名畫,無所不有。
《宣和畫譜》言其“博學精識,用意至到,凡所目睹,即領其要”,又道“凡古今名畫,得之則必臨摹”而至“集眾所善。以為己有”。
他早年師法吳道子,一方面其畫不失吳生的造型精準和筆墨的嚴謹,而當然的不免有過於板刻,拘於形模。米芾說:“以李嘗師吳生,終不能去其氣”。
吳道子在唐朝也好,宋代也好,還未被納入文人畫的範疇,而自唐以降,吳道子被諸家諸派爭相學習,過度解釋,早已流俗化和民間化。
而又極度重視文人意趣的米芾,看到的自然不是吳道子畫中優秀的那一部分,流俗也好,板刻也好,恰恰是去文人畫之氣,正是他們當時力求打破和克服的。
李公麟生就一個典型的文人士大夫,二十二歲考中進士後,一生歷任各種官職,其志向卻不在官場,而是山林。《宣和畫譜》載其“從仕三十年,未嘗一日忘山林,訪名園陰林,坐石臨水,翁然終日”,平日結交往來的又都是蘇軾黃庭堅等學術大咖,不管從自身的主觀趣向,還是外在環境浸染,區區一個“吳生之氣”怎會困住李公麟。
維摩演教圖 紙本水墨 34.6cmx207.5cm 北京故宮藏
這是根據《維摩詰所說經》創作的人物故事畫。畫維摩詰與文殊師利論辨的情景。畫作運筆既有變化,又富實感。衣紋稠密流暢,圓勁中有頓挫。領口、袖邊及髮髻皆施以淡墨,神將鎧鉀和座榻紋飾一絲不苟。為傳世人物畫中的佳作。
該圖卷後有明人沈度、董其昌和王稺登跋語。關於這幅畫的作者歸屬,徐邦達先生就提出:此圖白描畫法流利精緻,為宋人佳作,未必是李公麟所畫。也有專家認為是元人畫。傳世的李公麟作品風格多樣,水平高低不一,真偽混雜。
正如王稺登所言:“李伯時人品畫法名重當世,故一時效之者眾,魚目夜光,慧眼自辨”。《五馬圖》和《摹韋偃牧放圖》為歷代鑑賞家公認的李公麟代表作。
對照二圖《維摩演教圖》在技法上明顯遜色,筆墨簡潔含蓄不足,當是師承李公麟的白描人物畫,或是《維摩詰圖》的摹本。類似作品在明清人的著錄書中多有記載。
後人把這類畫不加篩辨全都掛在李公麟名下,凡白描人物皆李公麟繪矣。但此圖又不同於元代何澄、王振鵬、張渥等人的白描畫法。因此將該圖定為宋人畫是恰當的。
有唐以來,可以說吳道子代表的是人物畫的最高成就。而到李公麟,他則是宋代人物畫無可爭議的巨擘。
而也正是以李公麟開始,唐宋人物畫的審美之分野始開。鄧椿道:“郭若虛謂吳道子畫,今古一人而已,以予觀之,伯時既出,道子詎容獨步耶。”
閱讀更多 書畫價格通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