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言情小說《白馬嘯西風》——重讀金庸作品系列之七

金庸的言情小說《白馬嘯西風》——重讀金庸作品系列之七

鄺拾記單行本封面

《白馬嘯西風》是金庸先生唯一的一部以女性角色為第一主角的作品。

在創作這部小說時,《射》、《神》兩部重量級作品已經大獲成功,以金庸先生的天才,他對自己的讀者群應當是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的。他知道自己擅長寫什麼,也知道讀者喜歡看什麼,由此不難看出,在老先生自己心目中,這部作品的分量大概也不算很重。

(以上為個人揣測。《白》於1961年連載於《明報》,與《鴛鴦刀》在同一年,而《神鵰俠侶》在報上連載完結於1961年7月8日)

不過分量不重,卻不代表創作態度的散漫。修訂之時,金庸先生對該作做了大量修改增刪,從改動的比例來看,僅次於《碧血劍》。

金庸的言情小說《白馬嘯西風》——重讀金庸作品系列之七

連載版

以女性為主角,描寫的側重點便有所不同。女性情感豐富、細膩,若要寫得傳神,這方面的描寫便避不開。而增加這方面的描寫後,整體風格上便不可避免地朝言情方面偏轉一些。

將《白馬嘯西風》看成是言情式的武俠,應當是成立的。

(不知道金庸先生和他的遠房親戚表外甥女瓊瑤女士有沒有互動,瓊瑤現存最早發表的小說《情人谷》也是發表於1961年)

在這部作品中,“武”所佔的比例並不高,至少是遠不及“情”的成分。至於“俠”,就是完全剝離出去,似乎也不影響全書的走向。書中有好人也有壞人,好人與壞人的戰鬥,並不能歸為俠義之舉,基本上都是為了情。

這部小說的文字,也更接近於現代小說,書寫女性的情感更為自如,比《射》、《神》那種更偏向於白話文的寫法更易於發揮。

金庸的言情小說《白馬嘯西風》——重讀金庸作品系列之七

鄺拾記單行本插圖

通過李文秀的視角,我們經歷了全書的故事,自不免會站在她的立場上多考慮一些。

看到蘇普挨父親的責打,她於心不忍,於是將狼皮偷偷放到了阿曼家。此後她便失去了暗暗喜歡著的那個少年,最後眼睜睜看著蘇普和阿曼走到一起。

跟華輝學武時,李文秀心中有一個念想:武功高了,便可以把蘇普搶回來。

但當她打敗了陳達海,有權力處置阿曼時,卻將阿曼還給了蘇普。她是一個心地很善良的女孩,雖然有時會有“邪惡”的想法,卻並不會當真去做。另外她也知道,即使做了,仍然不會有結果。

為了拯救被蘇普捕到的天鈴鳥,她送出了母親留給她的紅鐲子,當時除了這個鐲子,她已經沒有其它可以紀念母親的物品了。多年後,當她知道那個鐲子早就碎掉了,大概心也碎了。

蘇普對於鐲子碎了,並不是特別在意。因為他並不知道這個鐲子對於李文秀的意義。在他看來,這就是朋友送的一個物件。或許碎掉的時候他會感到可惜,卻不會有更多的感觸。對於兩人的友誼(在他看來,大概只是友誼,至少在與阿曼相戀後,也只能是友誼),他是放在心裡的,這從眾人在計老人處避雪時的一系列事件中可以看出。

同樣的一段感情,兩人的定位卻不一樣,實在很是可惜。

因為部落的人對漢人強盜的仇恨,對李文秀也就帶著點敵視。她卻不願離去,對大漠、草原的眷戀,其實只是因為一個人。

金庸的言情小說《白馬嘯西風》——重讀金庸作品系列之七

修訂版插圖,王司馬作品

漢人中有好人,也有壞人。哈族人中有好人,也有壞人。

這是書中講述的一個道理,但不是主旨。該作主要寫的,還是一個情字。

李文秀對蘇普的感情,只是其中的一樁。兩人未能圓滿,站在李文秀的立場上來看,實在很是淒涼。但她又並不真正孤獨,至少還有計老人馬家駿一直關心愛護著她。

馬家駿從李文秀七八歲時,便開始照顧她,看著她漸漸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對李文秀的情感,是有些複雜的。有些像是父親對女兒,但因沒有血緣倫理的羈絆,肯定是要更進一步的,但從始至終,並沒有逾矩之舉。他很想帶著李文秀回到中原,重新開始生活,卻未能如願,最後為了救李文秀死在華輝手裡,心裡大概有些遺憾,卻並不後悔。

華輝得不到心愛的女人,由此走向偏激,不僅殺了愛人,竟然想要讓族人全部陪葬,很有些李莫愁的狠毒。只是在馬家駿的干預下,並沒有成功。後來他搶奪了阿曼,想要以此為報復,人性幾乎泯滅。臨死之前,又想要李文秀陪葬,卻在李文秀提到雅麗仙時,就此停手,隨即死去。

李文秀的母親,“金銀小劍三娘子”上官虹,和丈夫白馬李三恩愛,最後殉情而死,也是得其所哉。只是扔下七八歲的女兒,作為母親來說終是有些殘忍。

史仲俊單戀師妹,卻並不瞭解師妹。他們兄弟三人殺了白馬李三,見到上官虹稍假辭色,便即有些忘乎所以,最後被上官司虹誘殺,也是倒在情字上了。

全書涉及到的女性並不多,卻已然有了“無人不冤、有情皆孽”的影子。

讀罷此書,很讓人有些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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