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63年深愛成空,她拋卻感情,餘生不再結婚,一人活到94歲

猶如傲立在風雪之中的白薔薇,潔白無瑕,她是魯迅眼中的“仙女”,是才華橫溢的才女,是“文壇上的第一流人物”。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天之嬌女,卻在病痛與悲涼之中孤獨老去,如花謝一般隨風飄去,她就是民國女作家——白薇。她曾自嘲自己是“三無”女人,“生無家,愛無果,死無墓。”

白薇:63年深愛成空,她拋卻感情,餘生不再結婚,一人活到94歲

圖 | 白薇


包辦婚姻——生有家亦無家

1894年,白薇在湖南一個貧苦的村子出生。由於出生當天是“陽忌日”,白薇一直不得父母的歡心,年幼的她在無愛的家庭中生活著,雖是有家,卻也無家,無人會在乎她的感受,亦無人會在乎她的歡喜。

9歲那年,母親擅自將她許配給了隔壁村的劉寡婦做童養媳,而彼時的白薇卻一無所知,一心撲在自己的學業上。直到16歲那年,厄運的警鐘終於向她敲響了,她多番抗拒,甚至跪在父親面前請求退婚,卻還是被父親以一句“父母之命是幾千年的祖訓,祖宗之法不可違。”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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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白薇和父親、妹妹一起


在女兒的幸福和封建禮教面前,白薇的父親還是選擇將女兒推進了火海,將16歲的白薇強行嫁入婆家。白薇的婆婆是遠近聞名的惡寡婦,而丈夫則是嬌生慣養的遺腹子,不通情理,粗鄙暴躁。

婚後的生活猶如地獄一般,無情地吞噬著白薇。霸道專橫的婆婆辭退了家裡的長短工,種地、養豬、挑水、種菜……家裡裡裡外外的活都落到了白薇的身上。她整天累死累活,卻還是受到婆婆的虐待,婆婆稍不順心,就會毒打白薇,有一次甚至把白薇的腳筋都給咬斷了,血流不止。而白薇的丈夫非但沒有盡到丈夫的職責,反而幫著婆婆一起虐待白薇,無情地撕開白薇的衣服,捶打她的胸背,甚至還拿著斧頭追趕她。

生性獨立的白薇自然不願忍受這般煎熬,在舅舅的幫助下,她砸了婆家的鍋灶,逃出生天。之後她輾轉前往衡陽,進入湖南第三女子師範學校讀書,之後又轉入長沙第一女子師範學校做插班生。

然而就在白薇以為擺脫厄運的時候,命運的磨難又向她伸來。白薇的父親是個典型的封建家長,當得知白薇出逃婆家後,他惱怒萬分,在他心中,家族的名聲勝過女兒一生的幸福,甚至是女兒的生命。

1918年,在白薇畢業前夕,她的父親千里迢迢來到長沙,要將女兒帶回婆家。早已看穿婆婆和丈夫猙獰面目的白薇自然不從,她知道一旦回去就如同再入地獄一般。

當時白薇的父親和一幫親戚將學校圍得水洩不通,被迫無奈的白薇只好在同學的幫助下從沾滿糞漬的廁所出糞孔道爬了出來,帶著一身的汙穢,她坐上開往日本東京的輪船……

白薇:63年深愛成空,她拋卻感情,餘生不再結婚,一人活到94歲

同病相憐——女追男的戲碼

逃到日本後,白薇舉目無親,為了生存,她只好給別人當傭工,卻受盡主人的白眼和奴役;到碼頭當挑工,受盡酸楚與疼痛。即使生活一貧如洗,白薇依舊沒有放棄自己,放棄學習,她利用空閒時間進入日語學校補習日語,之後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東京高等女子師範大學。

漂泊異鄉,內心孤獨寂寥,更加驅動白薇尋求一種感情支撐。1924年,白薇在東京與在日留學的楊騷相識,彼時的楊騷熱情洋溢、思想活躍,與白薇志趣相仿,兩人因此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更巧的是,楊騷深愛著友人凌壁如的妹妹凌琴如,而白薇的暗戀對象則是凌壁如,遺憾的是,凌壁如早已有了戀人,而對象正是白薇的好友張萬濤;而凌琴如在楊騷和錢歌川之間反覆斟酌,最終她選擇了後者,獨留下楊騷黯然心碎。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樣遭受失戀挫折的白薇和楊騷在朝夕相處之中漸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兩顆支離破碎的心慢慢地向彼此靠近,最終互相依偎,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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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詩人楊騷


甜蜜的戀情總是令人神往的,猶如靜寂的冬夜裡燃起的烈火,溫情光亮。她比他大六歲,他稱她為素姐,她叫他維弟。

在她眼裡,他是無可替代的,“你是我發現的最清新、純潔、不帶俗氣的男性,你有流星一樣美麗的光芒。”

在他心中,她是一生的執念,“我非常愛你!我愛你的心、靈、影。愛你那艱苦奮鬥的個性。因此,我的心靈也完全教給你。你是我在這世上尋來找去最理想的女子。”

但這段戀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個錯誤,一場始於相互安慰,相互取暖的戀情,又怎麼能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停下的步伐不過是為了再次起航。在楊騷眼裡,他也許只是把白薇當做一箇中轉的碼頭,一個可以讓自己療傷自愈的聖地,他從未想要將其變成永久的港灣。

而白薇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一旦愛上,必是深愛,必是全力以赴。正因深愛,所以選擇寬容,選擇捨己,當楊騷移情別戀一個咖啡店女招侍後,他向白薇解釋說“白薇,我只愛你一個人。喜歡和愛是兩回事,對別的女人我只是喜歡而已,你不要那麼小心眼兒。”痴心的白薇選擇了原諒,她相信自己的深情可以感化楊騷,可以讓他懸崖勒馬。

但愛情從來都是勢均力敵的,自以為的寬容早已讓白薇成為弱勢的一方。1925年,厭倦的楊騷選擇了逃跑,他沒有和白薇道別,就一聲不響地逃到杭州。

白薇:63年深愛成空,她拋卻感情,餘生不再結婚,一人活到94歲

圖 | 白薇、楊騷合影


愛無果——體面換不回愛情

面對楊騷的不辭而別,她悲痛萬分,但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選擇放手。她在給楊騷的書信中寫道:“我十二分的想你。悽悽切切地,熱淚如雨滴。我的心痛極了。天天哭上三四潮。我只想看你,不知道為甚麼要看?我只要愛你,不知道為甚麼要……”

為了能夠儘快見到楊騷,白薇向朋友借了歸國路費,從東京出發,踏上了追尋楊騷的旅程。當她耗盡心血在杭州見到楊騷後,楊騷非但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對她的出現頗生反感,對她大聲呵斥。

為了逃避白薇,他從杭州逃到了漳州老家,但白薇的信件馬上追來;他又逃到了新加坡,可白薇的信件依舊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白薇的深情非但沒有感動楊騷,反而讓他更感痛苦與煩惱。

楊騷知道白薇的脾性,為了能夠暫圖清淨,他想出了一個以退為進的方法,他在給白薇的回信中寫道:“我是愛你的呵!信我,我最最愛的女子就是你,你記著!但我要去經驗過一百女人,然後疲憊殘傷,憔悴得像一株從病室裡搬出來的楊柳,永遠倒在你懷中!你等著,三年後我一定來找你!”翻譯成白話就是說,我真的是愛你的,但我要去睡夠100個女人,再回來找你,你就這麼等著我吧。

這番話,任憑哪個女子都無法接受,可是深陷情網的白薇卻選擇同意,痴心地在原地等待楊騷。1927年,楊騷從南洋回來,在上海與白薇相遇,正如他臨走前的那般豪情壯語,他憔悴得猶如一株殘柳,身染性病,又欠下一屁股債。但面對這樣的楊騷,白薇心中的愛情還是滾沸了。

1928年,白薇與楊騷照了結婚照,發了請帖,定了酒席,準備結婚。可是就在結婚當天,楊騷卻突然失蹤,獨留下白薇一人痛苦流涕。如楊騷所說:“我覺得你和我是偶然被幽囚在同一的紫色絹帷中的白鵝鳥:我在裡面盲目地熱情地飛舞,叫;你也是。因此,大家生出一種同情,而愛,而憐,時時吵架時又和好。”

楊騷的多番不辭而別,讓白薇傷透了心,也讓她徹底醒悟,她心中知道,守著一個空心的男人,無論自己再怎麼溫暖,都無法得到他的心。放下體面,換不來愛情,而放下一段空殼的愛情,卻可以挽回自己的體面。1933年8月,白薇將自己與楊騷的情書集《昨夜》出版,為這段曲折的感情畫上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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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曾經的結婚照


死無墓——孤獨終老

與楊騷的愛情,不僅帶給她心靈的創傷,更給她肉體的折磨。與楊騷在一起的幾年,她染上了性病,發燒、頭疼、走路一瘸一拐,猶如束縛在蠶蛹中的蝴蝶,在用生命與人生作抗爭。找回自我的白薇沒有沉淪於過去的情傷之中,反而愈發奮鬥向上,積極生活。

1940年,白薇輾轉到了重慶,在郭沫若手下做文協工作。恰巧的是,楊騷也輾轉來到重慶。也許是時間的沉澱,也許是一時的停歇,看著曾經這個深愛自己的女人,楊騷的心中深感愧疚,他對白薇深情地說道:“往日全不知道愛你,現在才開始真正知道愛你了。”

回首自己和楊騷相處的十年,白薇的心中充滿疑惑和恐懼,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曾經願為之放下體面的人,卻也是傷得自己最深的人。情愛還在,只是她怕了,怕自己無法承受楊騷再一次的背棄。

這一次,她沒有選擇接受楊騷,她在給楊騷的信中寫道:“你現在變成一個完全的好人了,從此,你栽在我心裡的恨根,完全給拔掉了,你在我身上種下無限刺心的痛苦,已雲消霧散了……我快樂,我將一天天健起來!這不能不對你的轉變作深深的感激!”

得知與白薇無果的楊騷遂於1944年在新加坡與一個華僑女子陳仁娘結婚,後來更是生有三子,而白薇則在無邊的寂靜中慢慢品味著人世的情愁與病痛。

白薇:63年深愛成空,她拋卻感情,餘生不再結婚,一人活到94歲

浮生若夢,晚年的白薇獨自一人住在北京的一個居民區裡,安靜地生活著。1983年,楊騷的兒子楊西北為了寫父親的傳記,專門前往北京採訪白薇。當他向白薇說明自己是從漳州來的時候,白薇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眼神盡現瘡痍,她回答道:“我從前的愛人也是漳州人……我只有一個愛人。”

在白薇心裡,她從未忘記過楊騷,只是她害怕在得到的一瞬間再次失去,所以她選擇放手,至少這樣,她就不會患得患失,而會將他永遠放在心裡。1987年,白薇走完了自己坎坷而漫長的一生。

白薇:63年深愛成空,她拋卻感情,餘生不再結婚,一人活到94歲

圖 | 白薇最值錢的遺物,一臺收音機


正如白薇所言:“生無家,愛無果,死無墓。”她的這一生是悲苦的,為了一個所愛之人,她放下了體面,放下了自己,卻依舊換不得他的心,最終在無望的守候中耗盡了自己的一生。她的愛是深的,卻也是悲的,可嘆無情總是傷有情……

文丨鹿無為

圖片參考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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