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風流才子背後,都有一個或無數受傷的女人。中國民主同盟創始人之一的羅隆基是民國與徐志摩、胡蘭成、郭沫若齊名的風流才子。
徐志摩背後有受傷的張幼儀,胡蘭成背後有負了一身傷的張愛玲,郭沫若背後則有郭安娜等等被辜負一生的可憐女子,而羅隆基背後,也曾有一個滿身傷痛的女人,她就是民國才女張舜琴。
所不同的是,其他女子之情傷多是風流才子所賜,而張舜琴的一切卻並非全因丈夫風流,而有自己“造”的結果。更不同的是,她在一身傷痛離開後的最終結局……
張舜琴生於1905年,是新加坡橡膠業鉅子張永福的千金。張永福不僅是鉅富還是當時辛亥革命時期同盟會的重要成員、孫中山在海外的得力助手。
1927年,張舜琴在去英國倫敦法律協會深造期間,結識了當時正在攻讀政治學博士的羅隆基。彼時的她姿容出眾,而為拉斯基教授得意門生的他則風度翩翩。兩人墜入愛河後不久,就在新加坡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要說那場婚禮,那真真是羨煞旁人啊。華僑領袖的女兒和留學才子、五四運動學生領袖的婚禮,這不正是現實裡才子佳人的最好寫照麼。
當地的媒體幾乎用了一個整版來報道這場婚禮,可見其轟動性。那天的她一襲白色連衣裙,他則一身白色西裝。他踩著滿地的鮮花走向她,而她則幸福微笑著迎向他。
童話裡,婚禮上王子與公主擁吻,然後故事在蜜裡結束。而現實裡,往往並不如此。
與羅隆基結婚一個月後,羅隆基回國開創事業,而張舜琴則留在新加坡考取職業律師資格證。1928年,她考取了新加坡執業律師資格證、成為新加坡第一位女律師。
拿下律師資格證後,張舜琴就迅速回國與羅隆基團聚了。正是在兩人住進霞飛路的花園洋房後,真正屬於夫妻兩的磨合便也開始了。
婚姻裡最考驗夫妻的是柴米油鹽,若在這柴米油鹽裡再加個孩子,那這考驗程度將加倍。
1929年,張舜琴生下女兒。
在如何帶孩子的問題上,不同文化背景成長的兩人迅速爆發了分歧。羅隆基提議請上海保姆照看孩子,而張舜琴則堅持要照搬外國的“科學育嬰法”:給初生的嬰兒洗冷水澡,光著身子曬日光浴……
這些行為自然遭到了羅隆基的強烈反對,最後,羅隆基迫於壓力只得放任張舜琴執行她的科學育兒。可最終結果卻是,嬰兒很快便因種種原因夭折了。
孩子的夭折成為橫亙在夫妻之間的一個重大隔閡,偏偏在這之後,羅隆基還在婚內開始尋花問柳了,羅隆基尋的第一枝花是徐志摩前妻張幼儀。
羅隆基喜歡上張幼儀時,張幼儀剛剛30出頭,已離婚數年之久。在事業上,沒有了家庭拖累的她已經小有成就,她創辦了雲裳服裝公司,還做了大學的德語老師。
尤其讓羅隆基心動的是,相比強勢的妻子張舜琴,張幼儀明顯更溫婉大氣,她骨子裡有著傳統女性特有的隱忍。
羅隆基追求張幼儀的消息很快被張舜琴發覺了,女人的醋意爆發後,通常就是頻繁爭吵了。實際上,此時的羅隆基與張幼儀並無任何,並且,張幼儀也並不會成為兩人的第三者。
這點,從張幼儀與羅隆基的對白便可見一斑了。一日,面對羅隆基的百般示好,張幼儀用非常沉穩的語氣對他說:“我自己是因為第三者介入被離婚的,那種痛苦我一直記得,我定不會將這種痛苦給其他女人。”
從張幼儀的為人和她這段話便可知,她定不會介入張舜琴與羅隆基的婚姻。可張舜琴卻並不如此認為,她覺得張幼儀此舉是欲擒故縱。於是,她不僅阻止兩人往來,甚至還將這事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在那段時日裡,夫妻兩同在一所高校執教,可因為爭吵兩人經常雙雙請假,隔幾天又雙雙綁著紗布繃帶去學校。一時間,兩人竟成了學校的笑料。
頻繁的吵鬧於婚姻不利,在這段危機四伏的婚姻裡,兩人都身心疲憊。1931年5月5日,羅隆基在給胡適的信中訴苦說:
“家事依然一塌糊塗,十分痛苦。志摩新從上海北上,知之甚詳也。不久總須求根本解決,知念,附告。”
信裡,羅隆基的痛苦充斥在字裡行間。這封信以後半個月時間,兩人就正式分居了。這天是該年的5月20日,在今時人們示愛的日子裡,他們的感情走向決裂。
只是,當時的張舜琴以為,這僅僅是給雙方時間去冷靜,可在羅隆基這兒,分居卻是離婚的分步驟。張舜琴離開上海回到新加坡後不久,她便開始意識到自己在這段婚姻的處理上並不妥當,可礙於面子,她並未在半年分居結束前回國找丈夫。
半年分居結束後,張舜琴回到與丈夫位於上海的家時,她發現:家裡已經有了新的女主人。
再怎樣,張舜琴也是清高驕傲、有頭有臉的人,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怎會不聲嘶力竭。可吵鬧過後,一切照舊。
當張舜琴拎著行李再次回到位於新加坡的孃家時,她已經憔悴到如弱柳一般了。她終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門,也不肯與人溝通。
往日的種種像放電影一樣在她腦子裡閃,直到聽到父親在他房門口的勸誡後,她才再次重新振作。父親對他說:“我們幹革命的得經歷多少失敗才能成,相比流血犧牲,你這點挫敗算什麼。”
剛聽到這話時,張舜琴心裡一陣委屈,她衝著在門口的父親喊:“可那是我的一輩子啊!”
張永福聽完對著門大喊:“都新時代了,你作為革命者的女兒,還能說出這種話!沒那個男人,還活不成啦!”
這一次,父親的話張舜琴全部聽進去了。她猛然意識到,即便是離婚,也並不是什麼大事。何況,她是知識女性、還有強大的孃家可以依仗。
重新振作後, 她便以"新加坡第一位女律師"的身份在新加坡宋旺相律師樓執業,這期間,她還經常去監獄訪問囚犯。
事業的風生水起,加上家人的陪伴,張舜琴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只在夜深人靜時,她的思緒才會陷入過往的痛苦回憶。
這種痛苦,一直到張舜琴陪父母回國並在此邂逅所愛時才消失。人說,緩解一段感情痛苦的是新的感情,這話放在張舜琴這裡也成立。
只是,在享受新戀情的同時,張舜琴心裡始終打鼓:他,即新男友王振剛比自己小了12歲,等他40歲時,自己必是已經老去的年紀,可他卻風華正茂,到那時,他還會愛她嗎?
更為讓張舜琴心裡介懷的是:他身邊也總有年輕漂亮女子圍著,等他們的新鮮期過了,他會不會捨棄她?
打消張舜琴這些顧慮的,依舊是他的父親張永福。他對她說:“只要他是個好人,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若不是好人,那即便現在沒有問題,將來也難說。”
張舜琴在聽完父親的這句話後,對自己的第一段失敗婚姻再次進行了反思。結合大自己9歲前夫在第二段婚姻裡的出軌,她意識到:決定婚姻好壞的首要或許不是其他任何,而僅僅是父親口中的人品而已。
在人品上,張舜琴對王振剛有十足的信任。相比前夫羅隆基,他善良、踏實且責任感更強。更緊要的是,他身邊雖不乏追求者,可至始至終,他卻從未與她們有過任何緋聞。
思考再三後,鼓起勇氣的張舜琴與小自己十多歲的王振剛走進了婚姻。
第二次走進婚姻時的張舜琴在婚禮當天對自己說:這一次切不可重蹈上次失敗婚姻的覆轍了。為了規避這些風險,張舜琴做了很多改變。
彼時的她雖然在事業上已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在家裡,面對丈夫和家人時,她卻一點兒也不強勢。每次她想做什麼,總是第一時間徵求丈夫的同意。
除這些之外,汲取了大教訓的張舜琴還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那就是:不再管男人。第一段婚姻裡,張舜琴總將丈夫管得很死,為了避免丈夫外遇,他甚至只留極少的零用錢給他;她還讓丈夫每天彙報行蹤,稍有差池,她便窮追不捨。
這樣的“管束”,終究只能讓男人逆反。而男人的逆反心理一旦形成,他勢必會不可避免地朝著她期待的相反方向走。於是,試圖用一切努力管著丈夫的張舜琴,最終得到的只能是悲劇。
真正的“管束”,是“不管”。這話,也是張舜琴父親對自己說的。初聽這話時,她非常不解,直到父親告訴他:“你管得越厲害,說明你內心對他出軌等的恐懼越大,恐懼越大。人都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因為‘注意力一直在這上頭’”。
是父親這一席話讓張舜琴瞬間茅塞頓開了,敢情,好多壞事還都是自己“想”成的!但與此同時,她又發現了新的問題:若完全不管,男人就真的不會出軌外遇了嗎?
很快,張舜琴便在婚姻裡找到了答案,這個答案便是:若你的男人是個好人,他便會為了責任、道德等,堅守底線。沒錯,絲毫沒被自己管束的王振剛在此後幾十年婚姻裡,未與任何女子有過不清不楚。
幸福的婚姻原來這般簡單:找個好人,做個好人,僅此而已。張舜琴在發出這種感慨時,內心有太多感慨。
張舜琴與王振剛婚後的日子一直琴瑟和鳴,這種小日子在兒子出生後,顯得更加美滿了。戰亂中,夫妻兩也經常有分離奔波,但每一次,他們都會想方設法回到對方身邊。
而在這對小夫妻享受幸福之時,張舜琴前夫羅隆基卻在婚姻裡一次次因他的花心出軌而遭受婚變。羅隆基與張舜琴離婚後便與王右家結了婚,可婚後,因為他的屢次出軌外遇,兩人走到了勞燕分飛的地步。
這以後,羅隆基又與無數女性,包括浦熙修、楊薇、羅儀鳳等有過婚戀。可這些婚戀,最終也多以狗血結局。
最後,羅隆基甚至還遭遇了渣女,特殊時期,與他相伴十幾年的伴侶為了自保各種公開“黑”他,她甚至不惜將兩人床笫之歡公諸於眾。可以想見,這時期的羅隆基內心定是滿滿蒼涼無疑了。
老年時,每每想到這些,張舜琴看著對自己滿臉寵溺的丈夫和孝順的兒子,就由衷地在心底為自己當時的離開而慶幸。
或許,張舜琴在心裡,還會為當時羅隆基對自己的拋棄道一聲“謝”呢!實際上,對她而言,那何嘗不是一種慈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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