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愛情: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

如此愛情: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

《簡·愛》自一八四七年問世,至今已有一百七十多年了,時間的塵埃絲毫沒有掩沒這部小說耀眼的光芒。

英國作家夏洛蒂·勃朗特以她非於常人的熱情和熱火,刻畫了女主人公簡·愛雖柔弱矮小卻敢於反抗,敢於爭取自由和平等地位的婦女形象。任何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生活體驗的結晶,有心人從中多少可以瞧見作者自身的影子,而這本小說就是一部具有自傳體色彩的作品。

《簡·愛》的結構是一種《神曲》式的藝術構架。在《神曲》中,但丁由古羅馬詩人維吉爾引領著遊歷地獄和煉獄,而簡·愛則是受命運的驅遣,被動地走完了艱難的生命歷程。

而她的愛情則發生在“煉獄”和“天堂”階段,所以在此我們把“地獄”階段略去不提。

如此愛情: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
  • 煉獄的淨化——桑菲爾德和沼澤地

簡·愛一踏進桑菲爾德便捲入了愛情的漩渦。一個是卑微的和僕人沒有多大差別的家庭教師,一個是傲慢的僱主和老爺,在這段外在條件極不平等的愛情面前,簡·愛始終不卑不亢,保持著個人尊嚴。

你難道認為,我會留下來甘願做一個對你來說無足輕重的人?你以為我是一架機器?——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能夠容忍別人把一口麵包從我嘴裡搶走,把一滴生命之水從我的杯子裡潑掉?難道就因為我一貧如洗、默默無聞、長相平庸、個子瘦小,就沒有靈魂,沒有心腸了?——你不是想錯了嗎?我的心靈跟你一樣豐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樣充實!要是上帝賜予我一點姿色和充足的財富,我會使你同我現在一樣難捨難分,我不是根據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軀同你說話,而是我的靈魂同你的靈魂在對話,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本來就如此!

在愛情面前,簡·愛將平等和自由視若生命,完全不同於當時社會多半柔順、賢惠將自身依附於男性的傳統女性形象。

幸運的是,羅切斯特先生雖看上去傲慢、孤僻,卻有著熱情而豐滿的內心世界,他歸屬於上層社會,卻早已對充斥其中的浮躁、喧譁、奢靡的生活厭惡至極。而簡的心靈沒有受到世俗社會的汙染,她正直、高尚、純潔,在羅切斯特面前,她似乎顯得分外高大,他們之間物質世界上的不平衡在精神層面似乎剛好顛倒了過來,使得羅切斯特自慚形穢,從而不顧世俗的藩籬,越過階級的鴻溝,毅然向她在求婚。

在桑菲爾德生活的那段日子裡,簡·愛的心靈經歷著煉獄的洗禮,堅定的言語和舉動彰顯出她與眾不同的個性,從而獲得應有的尊重。愛情使她乾枯的情感世界慢慢豐滿充盈起來,在這段平等、自由的愛戀當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心相惜的快樂和滿足。

如此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不甘於就此完美結局,一直住在桑菲爾德府中的那個瘋子,在關鍵時刻現出真身。而簡的愛情觀永遠是獨立而不摻雜念的。既然羅切斯特是個有妻子的人,出於自尊自重,簡·愛毫不猶豫的離心上人而去。

當她黎明時分走在路上,沉痛的心情難以言表:

好心的讀者呀,但願你永遠不會感受到過我當時的心情!但願你兩眼永遠不會像我那樣淚如雨下,願你永遠不會像我當時那麼傾吐絕望而痛苦的祈禱,願你永遠不必像我這樣擔心會給你全身心愛著的人帶來災禍。

她隻身一人離開,來到了沼澤地,開始了另一層的煉獄生活。在這裡,她認識了美麗、溫柔、善良的姐妹倆,也逐漸瞭解了外表和內心一樣刻板、冷酷的傳教士聖·約翰先生。但這個家庭畢竟是和諧而美滿的,她很幸運的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在這段日子裡,簡以超強的意志力和毅力成為聖·約翰的好幫手,她堅韌的性情使得聖·約翰對她另眼相看。他要求她做傳教士的妻子,要求她跟他去印度,為上帝而活。

雖然,聖·約翰是她的救命恩人,他品行端正,很有抱負,但僅以這樣的身份依附他,她會常常感到痛苦,同時,肉體也會置於緊緊的枷鎖當中。在心靈歷經反覆的取捨後,她毅然堅定了自由高於一切的信念。煉獄的洗禮至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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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堂——大徹大悟的理想境界,與羅切斯特先生最終結合。

故事最後,主人公簡·愛終於和羅切斯特結合,並誕生了象徵新生的下一代,這是理想的天國境界。然而這樣的結局說是完美,實也令人感嘆又唏噓。

簡所嫁給的羅切斯特先生可以說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位羅切斯特先生了。一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如今的他已經一無所有,包括身體的自由與健康。他那發瘋的妻子所放的一場大火毀滅了一切,而他為了救她而不幸雙目失明,軀體殘疾,喪失獨立生活的能力。

簡就是嫁給了這樣一個妻亡財毀的羅切斯特先生,她以全身心的愛投入了心愛的人的懷抱,一種無私的愛、不求回報的愛。

這種愛有多偉大?你我沒有經歷過世事滄桑的人如何能夠有知曉一二的可能?我只覺得,此時此刻,簡·愛的愛情已經完滿地呈現在上帝的腳下,人們常常提及的“神聖”二字或許就是如此。可是,在整個閱讀的過程中一直隨著他們的命運而思想起伏的讀者,真的很心疼他們的結局。雙目失明、身體癱瘓,這樣是否有些悲慘?

簡不做金錢的奴隸,不做他人的附庸。羅切斯特先生呢?當他以不堪的形狀出現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的時候,他是怎麼想的?

“我並不比桑菲爾德果園那顆遭雷擊的老七葉樹好多少。”沒有過多久他說,“那些殘枝,哪有什麼權力吩咐一顆爆出新芽的忍冬以自己的鮮豔來掩蓋它的腐朽呢?”

“你不是殘枝,先生——不是遭雷擊的樹。你碧綠而茁壯。不管你求不求,花草會在你根子周圍長出來,因為它們樂於躲在你慷慨的樹蔭下。長大了它們會依偎著你,纏繞著你,因為你的力量給了它們可靠的支撐。”

天國的榮光照耀得他們通體發亮,羅切斯特先生會慢慢好起來的。好心的讀者相信,並且為他們祈禱。

如此愛情: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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