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坡愛情故事(六)為兒孫苦為兒孫忙,老石匠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包妞的事過去了以後,翠姐瘦了好大一圈,是累的也是心疼的,連裁縫鋪也關關停停,生意不大好。因為包妞現在不出門,翠姐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只好整天整天的陪著。等到過了十一,眼前再不做生意兩個人都沒飯吃,翠姐終於扛不下去了,她悄悄帶包妞出了趟門,回來的時候身邊就不見了包妞。

隔壁的馬德帥告訴眾人,翠姐看包妞心野了,想嫁人,就給包妞找了個人家嫁了,悄悄的送走怕人笑話。只有要強的翠姐自己有數,包妞這輩子就認定小楚一個人,要她再跟別人是萬萬不能的,這一次也只是帶她回她親生父母家,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包妞一走,裁縫鋪又恢復了些許往日的熱鬧,只有翠姐的心裡空落落的,晚上回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平常包妞雖說有點鬧人,睡覺的時候卻像個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會說好多貼心話,這一走,不知在親生父母那兒還習不習慣,翠姐想著想著就要掉淚。翠姐的淚還沒落下來,家裡卻來了個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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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無關

後面那條巷子住著的林勇,北坡的木匠,跟他父親老林頭都是沉默寡言,只知道幹活的人,翠姐跟他們沒什麼交情,林勇的媳婦倒是跟翠姐熟,但現在在外面打工,林勇一個人跑來做什麼?

翠姐心下納悶,還是讓了林勇坐下喝杯茶,客人一般都是去裁縫鋪找她,一時半會兒家裡連個茶葉都沒有,翠姐只好支稜著手倒了杯開水,林勇趕緊雙手接過,兩個人卻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翠姐遞完水就順手拿起毛衣針忙活起來,天冷了得給包妞織個貼身的背心,她沒抬頭,沒看見對面林勇欲言又止的表情和白了又紅的臉,過了半晌,林勇實在憋不下去了。“姐,我今兒來,來,是有個事,你得幫兄弟出出主意。”翠姐抬眼,林勇的表情很奇怪,既尷尬又難受。

“啥事?勇子,姐也不是外人,你就直說了吧,能幫上忙的姐肯定幫。”翠姐也看不下去他的磨嘰,雖說求翠姐幫忙的人不少,但男的都是通過媳婦捎話的,哪有這麼多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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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說了你可別笑話,我也是,也是實在沒辦法啊,姐,這事,我也不敢跟秀芹說,怕她生氣,唉,叫人聽說了可真有點丟人。”林勇支支吾吾說了一大堆,也沒說到正地方,莫非是這傢伙趁老婆不在在外面有人?翠姐狐疑地掃視著他,她就是因為這種事跟自己男人離婚的,最恨這種男的,誰知道林勇接下來的事說的卻不是自己,而是他老爹老林頭。

林勇結結巴巴,漲紅了臉,要央翠姐的事,是要給自己的老父親老林頭說媒。說起這個,當兒子的當然害臊。這個老林頭,是石匠出身,年輕時候也是立碑刻石的好手,有一膀子力氣,老婆早年去世,他一個人拉扯林勇長大,又給兒子說了媳婦,今年大約快70了,孫子都滿地跑著打醬油了,不好好安度晚年,咋想起來給自己找老伴了?

林勇也不知道父親咋想的,他成年以後父親知道石匠沒落,主動找了師傅教兒子木匠活。林勇才有了營生,家裡也不算寬裕,人家電視上要相親搞夕陽紅的老頭哪個不是有錢有貌,才能找來,父親年紀一把,沒幾年好享的福了,幹啥還要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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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勇當然不敢跟媳婦秀芹說,秀芹是北坡出了名的潑辣,她本來就是在家裡看公公不順眼才找個事由出門的,要是被她知道公公一把年紀還想找老伴,不得鬧翻天,林勇拿不住媳婦,想想都頭疼。

“那,林叔咋突然有這個想法了呢?他是不是,早就看好了人?”翠姐猜測,她也覺得荒誕,老林頭就像他手裡的石頭,又倔又硬,咋就早些年不找,現在找呢?

“沒有,我問過他,真沒有。”林勇抿著嘴,這個角度跟他爹一模一樣,不像個圓滑流利的木匠,也像塊頑石。“他現在在家已經不吃不喝了,就是逼著我給他找老伴,我實在沒有辦法,姐,你幫幫我想想主意,這四里八鄉哪兒有合適的老太婆?”林勇還是孝順,要擱到別人家老子這樣鬧騰,早給他攆出去住了,林勇還不怕丟臉,願意親自跑來央翠姐幫忙,翠姐心裡暗暗感嘆。

“這樣吧,我眼下也沒有好的人選,再說了,也不知道林叔要找哪種類型的老伴,這也得雙方願意,明天我去你家裡,跟林叔聊聊吧,你看咋樣?”翠姐也沒有頭緒,只好先答應下來,慢慢問老林頭的情況。

“好好,這就太感謝你了,姐,我也是,也是實在勸不動他,你要是能幫我勸服他,那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林勇點頭如搗蒜,真是個實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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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翠姐關了裁縫鋪的門,在小賣部拿了箱牛奶,提了盒餅乾,登了林家的門。秀芹不在的家,院子裡被收拾的乾淨整齊,沒想到林勇還有這麼細緻的一面,廂房兩間屋被打通了,裡面滿的木頭花的味道,林勇的木匠活都在這兒完成,廂房的一角,堆了大石塊小鑿子,是老林頭僅剩的活計。

老林頭對翠姐的到來並不意外,像是早早準備好了說辭,倒是林勇看到翠姐手裡提的禮物,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冒失,羞赧地說不出話。翠姐的到來使事情進行地異常順利,老林頭比他兒子強多了,他並不怕翠姐這個小輩笑話,直接勇敢地提了幾點要求,老伴得比他小,不辦儀式不領證,算是兩個人搭夥,搬過來他養活,跟兒子分開住,不麻煩兒子兒媳伺候。

翠姐看了看林勇的臉色,他顯然沒想到父親這麼果斷,為了老伴不讓兒子給他養老的話都說到出口,翠姐還沒來得及開口相勸,林勇就不顧外人在,著急地蹦出來一句話:“你,這樣的,哪個老太太能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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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頭慢慢悠悠,手中的釺子晃啊晃,眼皮都沒抬就回來兒子:“這個不用你管,有小翠給我老漢操心,你也不用認誰當媽,就當個遠方親戚不行?”饒是翠姐也被老林頭這句話震了一震,這是鐵了心要老伴,為此連父子親人都不顧了,續絃的她見過不少,這麼幹淨要跟親兒子斷了關係的還真沒有。

翠姐不知如何是好,林勇也一時被氣的站了起來:“好好,我不管,我不管,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到啥樣的給我當後媽!”林勇瞪著父親,翠姐眼看林勇氣的要拿起刨花的刨子,嚇得趕緊站了起來,可林勇只是伸了伸手,跺著腳出了門。

“唉,林叔,你這,你這圖的是個啥啊?看看,叫我兄弟氣的,你也得為兒子媳婦想想啊!”翠姐不忍心,為林勇不平,這麼孝順的兒子攤上個糊塗爹。

老林頭不為所動,只是搖頭,並催促翠姐,要她趕緊為他辦事,翠姐無奈,只好答應,出了門就氣不打一處來,想立刻給秀芹打電話讓她回來,可想了想還是作罷,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能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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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個星期,翠姐真給林老頭找到了合適的老太太,縣城北邊有個村,老太太也是早年喪夫,膝下沒有兒子,跟著閨女住,要看女婿的臉色過的不好,聽說老林頭年輕時候當過石匠,應該手腳勤快,跟著他多少是個伴,也不用看兒子兒媳的臉色,就應承下來要來北坡看看。

老太太來的那天,北坡好多人都來林家看熱鬧,卻都被憤怒的秀芹擋了回去,秀芹聽說公公幹了這種事,二話不說從外地趕回來,當天就把公公趕到了樓房角的小樓梯間裡,老頭順即就在院子裡搭了窩棚另外開伙,林勇想攔也攔不住兩人,只好默認。老太太看了這個場景,默默地回去了,走的時候林老頭想去橋頭送送,也被老太太婉拒,翠姐看著老太太走的身影,突然替老林頭覺得委屈。

不過這仍舊沒有阻擋石匠的心思,這件事傳開以後,替石匠說媒的人還真不少,石匠都來者不拒,可又讓秀芹跟著生了幾場大氣,林勇索性不管不問,由得他們折騰。看著老林頭這麼興致勃勃,翠姐的心也跟著有點萌動,可一想到還在外地的包妞,翠姐還是忍了下來,她終是沒有老頭不顧一切的勇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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