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幫幫忙

初見時,他還是個懵懂小和尚,便遇見了豔冠全城的花魁桃夭。一場名器大賽後,他成了桃夭的第一個入幕之賓。接著,她對他在他耳邊,說了第一句話:小和尚,幫幫忙,帶我走吧。再後來,兩人一路屢破奇案,卻栽在了一次意外上。紅帳之下,她伏在自己肩頭,掐著耳朵說:小和尚,幫幫忙,娶了我吧。吱呀,大門一開---小和尚一下子接住小糰子,父子倆大眼瞪小眼。桃夭站在門口,笑得一臉猙獰。小和尚,幫幫忙,洗尿布吧。


初夏,斜陽半倚之時。

剛剛步入六月,日頭還沒有那麼烈,更別提是傍晚時分的熱度,幾乎算得上是愜意了。忙了一天的人們,多聚在路口的小茶肆裡,花上一兩個大子兒點上一碗涼茶,享受著一日間難得的閒暇。

人們聚在一起不外乎說上兩件事,要麼是天地大事,比如哪裡哪裡忽然刮來一陣妖風,接著那裡的蜘蛛長到了人腦袋那麼大;剩下的,就是說不盡道不完的,芸芸眾生之事。

只是不同以往你插一句我截一段的,今日人們談論的話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驚鴻樓。

“驚鴻樓?”

看天動一臉疑惑的樣子,小二眼珠子滴溜溜直轉,繪聲繪色地道,“小師傅不知道,那也是應當的,只是但凡像咱們這些正常的漢子,聽到驚鴻樓三個字,那都是連道兒都走不動的!這樓裡的姑娘是一個賽一個的標緻,腰扭得比蛇還要快,人間快活林不足為過…”

見小二越說越起勁兒,天動微微嘆了口氣,唸了句阿彌陀佛。

是夜,扶余城熱鬧非凡,滿城的花燈掛起,燈火通明。今夜街上的行人比往常要多得多,大部分都是年輕富貴的男子,一身華服,滿當當的紈絝樣。人們熙熙攘攘地朝著湖邊走去,將兩岸圍得水洩不通。就見湖中央,正停著艘裝飾華美的大船,滿船的彩燈,宛如從湖底冉冉升起的水晶宮。

船艙裡,桃夭百無聊賴地看著精心打扮的嬌娘們,恨不得首飾戴的越多越好,衣服穿得越透越好,生怕其他人壓了自己的風頭。託著腮,桃夭瞟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粉黛略施,滿頭的烏雲鬢中只插著支流月簪,雖算不得傾國傾城貌,卻也是豔如桃李,慵懶自得。

隨著一曲秦淮調奏起,大船緩緩向岸邊駛來,昭示著今夜的花魁大賽將將開始。人們爆發出一陣叫好聲,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飽眼福。只是在這一眾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中,天動一身素色的緇衣布鞋,顯得格外打眼。他自己倒不在乎,只顧湊著熱鬧。

靠到了岸邊,曲子也正好奏完,片刻間,剛剛歇下去的琴聲再一次奏起,一起一伏,勾人心魄。此時,垂下的曖昧輕紗中露出一隻女子的腳,讓人群中不自覺響起一陣抽氣聲。只見這玉腳雪白細膩,細瘦的腳踝上綁著紅繩,一路連到上面,繩上掛著小巧的鈴鐺,一動就會清脆作響。

這第一個上場的花魁不是自己走上來的,而是被一個壯漢抱在懷中上來,一身白衣垂地,仙氣逼人。白衣美人被放在了紅妝中央,卻沒有急著站起來,而是在地上婉轉起舞,帶動鈴鐺陣陣作響。

漸漸靠近了人群,美人將腳搭在一個客人的肩上,由上至下滑動著,如同靈蛇般鑽入了客人的衣襟中,自尋出路。客人哪裡把持得住,一下子握住美人的玉足,痴迷地舔吻起來。

見周圍的眾人都沸騰起來,天動墨黑的眸子裡滿是不解,這時就聽身邊一道人聲響起,“小夥子年紀輕輕,怕是不懂這門道吧?”

天動轉過頭,就見一箇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衝自己說著,“這風月之地,也是一處好地方,裡面的深淺可是大了去了。要說這些花娘,哪個沒有個寶貝在身上傍身的?”說罷,男子指了指舞臺上的白衣美人,“臺上的花娘,靠的就是那一雙腳,這名器‘金蓮’,軟若無骨,巧如活物,要說嗅一嗅那纏腳的布巾,還能聞出股花香味兒呢!”

就在二人相談間,第二位花魁已經上臺了。就見這花魁身穿烈焰般的紅袍,在舞臺中央翩翩起舞,一圈圈轉下來,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少,只剩下件紅紗繞在身上,勉強沒有露光。美人側躺在舞臺上,兩個小丫鬟緩緩地將壺中的葡萄酒傾倒到她的身上,深紅的美酒在雪白的肌膚上流淌,讓美人如同承歡雨露後的花蕊,勝放到了極致。

見到這一幕,天動立刻低下頭,不斷嘀咕著眼不見心不動,身邊的男子卻依舊自顧自地說,“瞧著一身好皮肉,這花娘應該是有‘玉玲瓏’吧?”

天動歪著頭瞧了男子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男子哈哈一笑,好心解釋起來,“這‘玉玲瓏’,說的是花娘一身的皮肉細膩瑩白,和那上好的玉石一樣,男人要是碰到了,根本是眼珠子都打轉了。”

自小在山上生活,天動哪裡知道這勾欄院裡還有這麼多趣事,一時也覺得頗有趣味。

等到所有的花魁都一一表演完,就到了今晚最熱鬧的部分了。臺下的五陵年少們紛紛叫著價,一擲千金,只求和美人一夜春宵,臺上的花魁也暗暗叫著勁,讓整個岸邊如火如荼。

無所事事地看了幾眼,天動覺得沒什麼有意思的,正想轉身就走,眼角不自覺瞟到了一處,接著整個人就呆站在了那裡。

那垂下的輕紗後,一個身著亮粉的女子微微探出身子來,想看著前方到底多熱鬧。即使天動對於女子一竅不通,但也知道這人長得是好看的,就像三月時節盛開的桃花一樣,嬌豔欲滴。只是不知為何,這樣容貌的女子沒有參加這花魁大賽,只能夠在簾後望著。

沒來由的,天動心裡微微一動,莫名湧出一種叫做疼惜的感覺。

這時大家都關注著舞臺之上,桃夭也就不避諱許多,挑起了簾子往外瞧著。只是今年也奇了,這麼些人里居然還多了個斯斯文文、面容俊朗的小和尚,難不成出家人也愛湊熱鬧了?見自己看著他,小和尚呆愣愣了半天,哄的一下,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不知是哪裡好事的人,居然將叫價的紅俏頭扔到了那小和尚手裡。周圍的人立刻開始起鬨,問他是看上了哪個姐姐,想要一親芳澤的。小光頭被調笑得耳根都紅了,左顧右盼了一陣,桃夭也含笑瞧著他。咬咬牙,小和尚從口袋裡掏出一兩銀子,指了指輕紗後的桃夭,“我,我要她!”

訝異地看著紅通通的小和尚,桃夭先是一愣,接著不住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挑去了眼角的淚花,桃夭衝一旁無措的老鴇擺擺手,風情萬種地說,“小和尚,今晚我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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