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人世間的愛恨
男女間的糾纏
城市裡不為人知的秘密
全都說給你聽
我有兩個關係很好的大學閨蜜,一個叫青青,一個叫媛媛。鑑於對當事人的保護,我對她們的名字做了改動。
我們三個從大一就在一起,我和媛媛是上下鋪,和青青是前後鋪。
由於我們總是形影不離,被舍友稱為:三劍客。
青青是一個比較有自己主見的人,特別好相處,很熱心。
媛媛則是一個不太有主見的人,遇到什麼事都會找我們給她出主意,很依賴我們。
2015年夏天我們畢業了,我選擇留在了自己的家鄉,一個很有發展前景的沿海城市。
青青決定北上,做了北漂。
而媛媛則繼續她的學業,考上了最南邊一所學校的研究生。
雖然相隔千里,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我們的感情,我們依舊每天在閨蜜群裡聊天。
由於我和青青離得稍微近一些,見面的次數會多點。
和媛媛離得相對較遠,則比較少相見。
但是媛媛每次回家,或者去學校的時候,都得從我這裡下飛機或者坐飛機,不管白天還是深夜,我都會去機場接她。
經過幾年的磨練,我們的工作和學業漸漸進入了正軌,雖然交流沒有以前多了,但是感情還是依舊。
去年夏天,正是公司的旺季,我被工作忙的團團轉,已經好幾個月沒跟她們聊天。
6月份的一天,放假在家的媛媛在群裡發了一條語音,想問我們借錢,說是她姥姥不小心摔斷了脊柱,做手術急需用錢。
媛媛是家裡的長女,有一個相差15歲的弟弟,由於父親常年在外地打工,村裡人總是說些風言風語,看不起他們家。
而母親在家務農,家境不太好,家人就指望著媛媛出人頭地。
媛媛一直很努力,平日省吃儉用,假期會回家幫媽媽幹活,大學也經常拿獎學金,是班裡的學霸。
而她考上的研究生,也是讓人羨慕的法律專業,畢業後定是前途一片光明,不負家人的期望。
媛媛說:“姥姥病了需要錢,但是媽媽拿不出來,爸爸在外面打工的錢還沒有結賬。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都這麼大了,還在問家裡人要錢讀書,家人有需要的時候,自己卻幫不上任何忙。”
我和青青趕緊安慰,讓她彆著急,我們會給她湊一點。
雖然我和青青已工作兩三年,但是我中間有段時間身體不好,半年沒上班,這份工作剛乾了一年。
而且年初剛和家裡湊錢買了一套房子,每個月我還要還房貸,手裡所有的家當就只有八千塊錢了,這是我以備不時之需的私房錢。
青青在北京的工資雖然比較高,但是消費也高,省吃儉用的存款也都放在她媽媽那裡了。
我和青青商量各拿出五千給了媛媛。媛媛很感激,說等她爸爸打工回家,就把錢還給我們。
我和青青都說,不著急,看病要緊。
第二天,媛媛又找我們,說錢不夠,問我們能不能再想想辦法給她湊點。
我和青青都想幫,可是自己實在是沒有錢了。
跟媛媛說了後,媛媛說:“你們問問你們的朋友和同事借點行不行?等有了錢立馬就還,我實在是借不出來了,你們幫幫我吧,我只能靠你們了。”
看到媛媛的處境,我和青青實在於心不忍,於是厚著臉皮問朋友和同事借錢,給媛媛湊了一萬多。
晚上,青青給我打電話,說她跟她媽媽說了這個情況,她媽媽說媛媛一下借這麼多錢,不會是被人騙了,故意騙我們的錢吧。
我心裡一驚:“應該不能吧,我看媛媛在朋友圈還發了在醫院的照片,應該沒有假。而且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媛媛不至於騙我們吧。”
青青還是有點不放心,說:“要不我們跟她視頻再試探性問問她吧,以防萬一。”
我一口答應,畢竟那是我們的血汗錢。
媛媛接通了視頻,畫面很模糊,說了兩句話,她就換成了語音通話,說家裡信號不好。
我們問她姥姥怎麼樣了,媛媛說錢湊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做手術,還說問好幾個同學借錢,都不信她,以為是詐騙的。
我們在電話裡寒暄了兩句就掛了。
私下我問青青,“看媛媛這麼說,應該不會有假了吧?”
青青也說:“嗯,應該是真的,可能是我媽多慮了。”
事情告一段落,我們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媛媛說姥姥的手術很成功,在家裡休養,我們也鬆了一口氣。
只是媛媛從來沒有提過還錢的事情,我和青青也沒問,知道她一時半會兒還不起,也沒有催她。
這邊借同事和朋友的錢,為了避免影響我的信譽,只好每個月從工資裡一點點的還。
夏天結束,我欠的錢才還清。
7月中旬左右的時候,媛媛再次打破了沉寂許久的閨蜜群:“夥伴們,我現在還有一年畢業, 學校沒什麼事情了,我決定要為家裡分擔一些,出去闖闖。”
我和青青有點疑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媛媛激動地說著:“經過我姥姥的事情,讓我徹底明白了人情冷暖,我知道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問有些人借錢都怕我還不起一樣。”
“借錢的時候,我聯繫上了我現在的舍友。她一直在外面創業,想讓我過去看看,給她幫幫忙。如果我覺得可以的話, 還可以跟她一起幹,這樣我也能提前擺脫現在的生活,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我和青青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也沒多想,只是以為媛媛是受到了刺激。
想著她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畢竟這麼多年,她也沒怎麼打過工,算是提前瞭解一下社會。
我隨口問道:“你同學是做什麼生意的?”
“她現在在做教育培訓行業。”
“在哪做生意?”青青也問道。
“貴陽。”
我一聽到貴陽,立馬覺得不太好。
我可能有點地域歧視,總覺得那種地方窮鄉僻壤的,不安全,很多人販子和傳銷都在那邊。
我將我的顧慮說了出來,青青也贊同。
媛媛很肯定的說:“你們多慮了,我就是去我同學那邊看看,如果不合適我就走,不會被騙的,我又不傻。而且貴陽是貴州的省會,經濟也會好一些,哪有那麼多騙子。”
我和青青聽後,也就沒再說什麼,覺得應該沒事,只是讓她自己要注意安全,長個心眼。
第二天晚上媛媛給我們發定位,說她已經到貴陽了。
我和青青都被驚掉了下巴:“這也太速度了,不是昨天才說想去看看,怎麼這麼快就到那邊了?”
“我同學一直催我,擇日不如撞日,我就趕今天的飛機來了,這邊經濟感覺還不錯,高樓聳立,我的新生活快開始了,哈哈。”
媛媛高興的說著,彷彿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我們很替媛媛高興,問她有沒有看她同學的生意,
媛媛說還沒有,她同學說先帶她玩幾天熟悉熟悉再去。
我們還調侃道:“以後發達了我們去看你,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吃好吃的。”
媛媛連發了好幾個嗯嗯,並說,“不會忘了你們的,我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夥伴,我要是有出息了,一定帶你們一起掙錢。”
接下來的幾天,由於工作實在忙碌,我也沒有問她在那邊的後續情況,她也沒找我們。
殊不知,她正在經歷人生的抉擇,被人洗腦,掉入了傳銷的魔爪。
直到八月份,媛媛單獨找我聊天,她竟將我一步步引入了她們的圈套。
我在宿舍排名老大,所以她們都習慣稱呼我為老大。
“老大,老大,忙不忙?”媛媛的消息彈了出來。
當時正在忙工作,沒來得及回覆,下午才回:“我都忙死了,飯都快吃不上了。”
過了許久,媛媛才回復:“怎麼這麼忙?”
“現在是公司的旺季,每天都要加班,還沒有加班費,天天頂著星星和月亮下班,我都快累瘦了。”我給媛媛倒起了苦水。
“你現在在那邊工作的怎麼樣了?”突然想起來好久沒問過她工作的事了。
媛媛說:“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給我同學打雜。”
我又深入問了問工作的細節,媛媛就開始有點支支吾吾,說工作太忙,改天聊。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媛媛時不時找我,我也沒起疑心。
九月初的一天,媛媛又來找我:“老大,你之前不是說九月份就不忙了嗎?”
“還是忙,不過沒有前段時間忙的那麼不可開交了,月底或者過了十月就清閒了。”
媛媛接著說:“那你忙完工作今年打算去哪玩啊?”
“南京。”我脫口而出。我計劃了很久要去南京玩。
“老大,要不你來找我玩吧。”
“不去,你那邊太遠了。”我發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你來找我玩吧,我給你包機票啊。嘿嘿,正好我現在跟我同學做的這個項目,我覺得挺好的,但是不知道可不可靠,想讓你給我看看。畢竟你工作了幾年比我有經驗,如果好的話,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做,我們一起掙錢。”媛媛說道。
聽媛媛這麼說,我有點心動,不過覺得距離太遠,有點不太放心。
我還是拒絕了她的請求:“要不等下次我再去找你吧,機票有點貴,最近也沒有太多錢。”
媛媛說:“不要緊,大不了我給你報銷機票,正好咱倆也好久沒見了,我又不會害你。我帶你去玩,去吃,你順便幫我看看我同學的項目,好不好,老大~~”媛媛發了個可憐的表情。
架不住媛媛的糖衣炮彈,我同意了:“那我等工作不忙了去找你玩,你上次說你同學做的是什麼項目來著?”
感覺媛媛有點猶豫:“是做託管班的。”
當時心裡閃過一絲懷疑,我記得之前說她同學是做教育培訓機構的,怎麼又變成託管班了?
但是這種想法也只是轉瞬即逝,我相信媛媛。
那幾天媛媛一直催我,問我幾號過去找她。
我本想國慶後再去,媛媛說太晚了,讓我下週去找她。
但是我公司請假需要時間,來不及,而且手裡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媛媛沒有放棄,說我要是不早點過去,她同學給我留的名額可能就沒有了,她又問我能不能國慶放假去找她。
我說那時機票太貴了,不去。
之後媛媛天天來找我,一直催我早點過去。
媛媛過於熱情和心急,如果我當時能靜下心好好想一下,可能就會發現她的不對勁了。
她替我查到了9月底的機票有便宜的,迫於她每天的催促,我只得答應了她。
媛媛很高興,開始催我抓緊訂機票,直到我把定好的機票給她看,她才放心。
我還開玩笑的問她:“怎麼這麼著急。”
“人家這不是想你,想早點見你嘛。”媛媛跟我撒嬌道。
去之前,我跟一個好哥們小趙說了這個事情。
聽了之後,小趙說那邊很多傳銷的,還跟我講了他好多年前去南方被朋友騙去傳銷的經歷。
我嗤之以鼻:“我跟媛媛是好閨蜜,她是不可能害我的。”
在臨去的前幾天,小趙還在跟我嘟囔著,讓我注意安全,別被騙進傳銷。
一開我始覺得他想的太複雜,但是說得多了,我也聽進去了一些。
晚上九點飛機落地,我在接機口見到了媛媛,她旁邊還有一個年輕帥氣的男生。
媛媛並沒有跟我說還有陌生人接機,我以為是她新交的男朋友,誰知媛媛介紹時只說是她朋友。
男生叫王輝,是媛媛在這裡認識的。
當時我心裡就在想,普通朋友哪有這麼晚願意陪著來接機的,十有八九是喜歡媛媛的人,心裡不免替她高興起來。
我們坐機場大巴準備回媛媛的住處,下了大巴,媛媛竟不認識路。
王輝主動說出了路線,帶我們往住處走,快到地方的時候,媛媛又不認識路了。
我當時就疑惑,為什麼自己的住處,王輝比媛媛還清楚?
來到樓下,媛媛才跟我說,她和王輝還有好幾個人一起合租了一個房子,兩男三女,問我介不介意。
當時我本不太想住,但是大半夜的,也不好再出去找酒店住。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客廳,傢俱一應俱全,但是總覺得缺點什麼。
我坐在沙發上,環顧著四周,看著那幾個陌生人,瞬間有了警惕心。
小趙的囑咐一直在耳邊迴響,我有點忐忑。
媛媛舍友很熱情,對我噓寒問暖,王輝還主動下去給我買飯。
據媛媛介紹,她們大都是南方偏遠地區的,而且還都是少數民族。
媛媛也很高興的跟她們介紹著我,介紹的很詳細。
我挺不高興的,不喜歡讓陌生人知道我太多信息,可我沒有表現出來,以為是媛媛太高興不小心說多了。
殊不知這是她們組織的慣用介紹方式。
王輝買了一份酸辣粉,我不能吃辣,奔波了一天也沒有食慾。
媛媛一直讓我吃,說是人家的好意。
我腦中一直在回憶這一路的事情,覺得疑點重重,再加上小趙一直的叮囑,和電視看到的情景,我不敢吃那份米線,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不吃。
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了。
我好說歹說讓媛媛先替我吃了幾口,看她吃完沒反應,我才試探性的吃了兩口。
沒暈,我心中竊喜,看來是我多慮了。
寒暄過後,媛媛帶我去了她的臥室,看著粉色的床單、被罩還有枕頭,問我喜不喜歡,媛媛說:“她們聽說你要來,特意給你準備的。”
當時心中立馬又有一絲疑惑閃過,自己的床,為什麼別人給你準備這些東西。
我覺得媛媛在瞞著我什麼,我也不好明說,便試探著問:“你同學呢,還沒有見過她呢,不是跟你住一起嗎?”
媛媛吞吞吐吐,說:“我同學這幾天有事,出去了,這段時間都不回來,正好給我們倆留出單獨的共享時間,你想住多久都行。”
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總覺得不符合常理。
為什麼她同學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我來的時候?她有事不來,而且我想住多久都行,她同學不回來了嗎?
媛媛的語氣明顯是在撒謊。
她不會撒謊,一說謊話就結巴。
另外我還發現媛媛有兩個手機,生活困窘的她為什麼要用兩個手機?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心裡開始打鼓了,只是基於對媛媛的信任,我並沒有說開。
我沒跟青青說我來貴陽找媛媛這件事,只跟小趙說了。
第二天一早,媛媛叫我起床吃早飯,我發現合租的幾個人都已經坐好在等我,就趕緊洗漱就坐。
跟一群陌生人坐一起,心裡還是有點膈應。不過席間她們一直在各種誇我,誇媛媛,誇我們的閨蜜感情,聽著讓人很舒服。
飯後我跟媛媛去了一個古鎮玩了一天,雖然下著雨,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興致。
想著我們倆這麼多年的感情一直沒變,心裡特別珍惜。
當天下午回來的時候,媛媛帶我去了住處附近比較繁華的商業街,還說幾個合租的朋友想跟我熟悉一下,一起吃個飯。
我心裡是不太樂意的,比較牴觸陌生人,只是我還是沒有拒絕。
吃飯很愉快,她們很會夸人,總是說一些讓人聽了很舒服的話,而且都很溫柔。
吃完飯回去,大家還一起玩了狼人殺,真心話大冒險等遊戲,讓我對他們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
我以為她們就是這麼熱情好客,還為自己之前把他們想得那麼不堪而內疚。
第三天,媛媛照例早早叫我起床吃早餐。
我很不解,上大學的時候,媛媛特別喜歡賴床,如今卻一反常態,特別勤快,收拾的很利索。
我開玩笑問她怎麼起這麼早。媛媛說是來到這裡以後,養成了好的習慣,天氣好的時候早上還會去跑步。
飯後,我問媛媛今天打算帶我去哪玩。
媛媛說有兩個合租的朋友今天不上班,想跟我們一起出去。
我想拒絕,但礙於他們昨天的熱情,只得同意。
王輝和小麗帶我們參觀了貴陽的博物館,說是讓我們領略一下貴陽的歷史和發展。
我本沒有興趣的,想著在這要呆好幾天,去看看也無妨。
博物館很大,裡面有很多關於少數民族的介紹和歷史遺物。
經過一上午的瞭解,我發現王輝說話很有趣,對他又增加了些許好感。
接著,他又帶我和媛媛去了一個類似於經濟觀光園的地方,據說以前馬雲在這裡開過經濟論壇博覽會,投資了很多錢,發展前景特別好。
我就這樣很無趣的跟著她們“玩”了一天,晚上才回去。
睡前,我總覺得這兩天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對。
感覺那幾個人不太正常,不知道是做什麼工作的。
有時候都在家的時候,大家都在各自的臥室待著不出門,只有吃飯才出來。
有時接到電話還會鬼鬼祟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準備睡覺,媛媛趴我旁邊跟我說:“老大,明天你幫我去看看我那個項目吧,幫我參考一下,要是好的話,你跟我一起做。”
我回了句:“好,看完那個項目,我想去黃果樹瀑布玩。”
媛媛很高興,說:“沒問題,到時候我們一起多玩幾天。”
第四天早上,我以為還是照例大家一起吃早餐,結果只有一個女的在家,年齡大概33歲左右,微胖,就叫她婷姐吧。
媛媛一直誇婷姐很獨立,工作雷厲風行。
婷姐邊吃飯邊溫柔地誇讚了我一番,然後又問我:“聽媛媛說你也想加入我們,一會兒我帶你看看,不過我們這個工作要考察三到五天,而且必須要保密,不能跟別人說,你要是能接受我們就去。”
我一聽要這麼久,當即就拒絕了,說:“過兩天我就得回公司上班了,沒辦法待太久,而且我是來旅遊的,會耽誤我太多旅遊的時間。”
媛媛一聽我這麼說,趕緊勸我:“老大,你怎麼又不去了,咱說好的今天去幫我看看的。”
“你也沒說要這麼久,我哪有時間。”我有點生氣了。
媛媛有點急了:“老大,你不能這樣,之前都說好了,婷姐特意請假來的,你要是不去讓我多沒面子,以後怎麼跟她們共事,你先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想著去一天也不要緊,便答應了。
路上還下著微微的細雨,來到貴陽的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彷彿是老天都不想讓我多呆。
在婷姐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棟居民樓停下了,婷姐在打電話聯繫人。
難道工作的地方在居民樓嗎?這麼不正規?為什麼還要提前聯繫才能去?我心裡有點害怕。
這時候婷姐過來說讓我們等一下再上去,現在不方便。
一聽這話,我心裡更恐慌了,趕緊微信跟小趙說,我可能進傳銷了。
小趙讓我別上樓,可是此時的我已經是進退兩難。
我如實說還在樓下等,目前沒有什麼事,便把定位發給了他,防止有意外情況。
開門的是一個女生,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
進屋後我便趁她們不注意,偷偷看了屋裡的格局,和媛媛租的房子很像,三室一廳。
女生一開始先跟我講了她的人生經歷,有多麼坎坷,遇到了這個項目現在又多麼幸福。
然後引到了今天的主要話題-- 五級三晉制,只要交38000的費用,就能得到幾百上千萬的分紅。
聽到她的講解,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就是傳銷!
我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私下卻偷偷開了錄音。
結束之後,媛媛很激動,說這只是冰山一角,還有很多要學的,讓我好好學習,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接著,婷姐又帶我和媛媛七拐八拐到了另一個居民樓。
路上還遇到了王輝,我本想上前打招呼,卻見婷姐和媛媛直接無視往前走。
後來我才知道,傳銷同夥在路上見面是不能打招呼的。
這次開門的是一個94年的男生,長的很老成。
通過他的講解,我知道了這個項目大概是叫連鎖經營管理,是國家偷偷放開的一個項目,很多人都不知道,就是怕做的人一多,就不掙錢了。
他還解釋了國家為什麼要打壓他們,都是做的表面文章。
他讓我不要跟外人說,以免別人以為是不好的事情。
期間他還說到了貴陽的經濟發展,我這才反應過來,前一天帶我看貴陽的發展史就是為了今天做鋪墊。
這個人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難怪單純的媛媛會相信。
在回住處的路上,我通過婷姐才知道,他們這個項目竟然有很多的研究生都在做,媛媛只是其中一個。
我不禁為那些研究生感到悲哀。
回到住處已到中午,有人做好了午飯,有魚有肉很豐盛,還有一個陌生的男生在,也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媛媛偷偷跟我說,下午由他跟我講後面的項目。
我不想聽了,已經猜到了她們的套路,媛媛又對我哀求,讓我今天聽完。
想著已經知道她們想幹什麼了,我索性耐心看看他下午說什麼。
趁著飯後他們收拾的空,我哆嗦著給青青說了這邊的情況。
青青一開始不相信,便試探媛媛,給媛媛打電話。
聽到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語氣才相信這是真的,讓我趕緊回家。
還說一開始媛媛也找她了,但是她實在請不下假,媛媛才作罷。
我知道今天是脫不了身了,這麼多男的都在場,獨自一人的我只能見機行事,趁機逃走。
開頭還是老套路,男生先講了中國和國外的直銷歷史轉變,包括安利等大品牌,目的是讓我對他們的項目產生好感,讓我知道這是不違法的。
結束後,他問我有沒有覺得他們是在做不好的事情。
我故意不動聲色,說:“沒有,就是覺得你們這個項目像微商。”
晚上合租一行人七繞八繞帶我去了一個商業步行街,說是帶我逛逛,見見晚上的夜景。
路上人很多,街道也很繁華,可惜我實在無心欣賞。
期間王輝一直緊跟著我,雖然跟我有說有笑,但很明顯,生怕我逃跑。
回去的路上,她們又從另一條路繞道回來,從不走重複的路線。
我不敢睡覺,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我知道媛媛已經被徹底洗腦了,我只能自救。
看著躺在旁邊玩手機的媛媛,我覺得陌生又熟悉。
大概媛媛看出我今天的情緒不好了,臨睡前找我:“老大,今天不好意思,讓你不舒服了。”
我淡淡的說沒事,內心卻波濤洶湧,猜測著媛媛可能會繼續讓我聽課。
“老大,你也知道我們兩家的家庭條件都不好,我們只能靠自己幫家裡人,現在這個項目我覺得很好,是個好機會。不瞞你說,我已經投了一筆資金。我想讓你跟我一起掙錢,這樣你也能幫家裡減輕負擔。“
”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一直把你看的比誰都重要,我不忍心看你那麼辛苦。老大,你明天再跟我一起去聽課吧。”
聽著媛媛前面的說辭,我以為她醒悟了,沒想到只是打的感情牌。
我一口拒絕,任憑媛媛怎麼說,都無動於衷。
甚至媛媛在我面前哭,我都不看她一眼。
我知道,我不能動搖,不能心軟,一旦我同意了,我可能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媛媛大叫著,像瘋了一樣哭著祈求我第二天跟她一起去,我還是毅然拒絕。
見我如此態度,媛媛便去了客廳。
媛媛走後,我開始心慌,從未有過的恐懼蔓延心頭。
我害怕媛媛把同夥叫過來,如果把我綁起來怎麼辦?沒收手機怎麼辦?
我立刻把自己的位置和門牌號發給了青青,告訴她如果我不再跟她聯繫了就替我報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媛媛還沒有回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在我煎熬的時候,媛媛推開了門,默默躺了下來。
我以為她放棄了,沒想到過了幾分鐘,又開始想說服我。這一次哭的比剛才更悽慘,讓人更心疼。
媛媛說認識我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求過我什麼,她就求我這一次,陪她去看看。因為她信任我,如果第二天我還是覺得那個項目不好,她會跟我一起走。
我沒有鬆口,媛媛越是這麼說,我越覺得她走火入魔了。
媛媛見我還是無動於衷,又絕望的走出了臥室。
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再次驚恐,害怕前兩次沒把我說服,他們決定選擇暴力。
等了半個小時,媛媛沒有動靜,又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動靜。
這時候已經一點多了,不知道最後幾點,我在惶恐中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媛媛像沒事人一樣讓我吃早飯,可卻忙著收拾行李,打算回家。
因為我發現家裡只有我和青青兩人,其他人都不在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媛媛一直勸我,讓我跟她去看看所謂的項目。
我怒了,和她吵了起來。
就在這時,婷姐進來了,也是想要說服我,讓我顧忌媛媛的感受,還說自己把工作都推了,我就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去看項目吧。
我仍然自顧自的收拾東西,並打電話給青青,和她說我要回家了。
我假裝很生媛媛的氣,朝她吼了起來,怪她竟然想用我們的友情綁住我,順勢拿著行李就走。
媛媛看我真的要走,抱住我的腿死活不讓我走。
我拿著行李,硬生生拖到了客廳處,婷姐一個衝刺跑到門口堵住了我,開始對我大聲吆喝。
眼看著到門口了,卻被她們堵住出不去,我心急如焚。
這時候婷姐語氣緩下來了,讓我再跟媛媛好好聊聊,如果聊的不成功再走也不遲。
我猜測這是緩兵之計,婷姐估計已經叫救兵了,如果此時再來一個男人,我定然走不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把婷姐猛地推開,打開了門,但是婷姐一下又把我推回來了。
別看婷姐個子不高,力氣特別大,我硬撐著不讓她關門,朝她大喊。
她讓我小點聲,別吵到鄰居。
聽她這麼說,我喊的聲音更大了,就要把鄰居都吵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影響鄰居,婷姐鬆手了,選擇讓我走,不過她和媛媛要送我到機場。
我知道拒絕也沒用,便一個箭步衝出門口。
剛到路口,就看到了王輝,我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慶幸自己早一步下樓。
但是大庭廣眾之下,我覺得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把我拖回去,便迅速打了一輛車。
他們跟著我上來了,我跟青青一直保持通話,我怕司機也是他們的人,一路都在提心吊膽。
好不容易到了機場,我換了最早一班的機票,但還是有兩個小時才到托運行李的時間。
在這期間,王輝一直在我旁邊坐著,企圖說服我,一直好言相勸。
終於捱到托運行李的時間了,王輝抓著我的行李不讓我走,推著我往機場門口去,非說要帶我去玩,媛媛也在前面拉著我。
我害怕極了,嚷嚷著我不走,可是沒有一個人來幫我。
眼看著就到門口了,我像瘋了一樣朝他們大吼,整個機場的人都在看我,保安也過來了。
他們也被我的憤怒嚇到了,鬆開了我的行李,直到行李託運的那一刻,我心裡的石頭才稍微落下來。
我知道這一路她們也是在演戲,只是媛媛被她們騙的團團轉。
看著媛媛一臉的淚水,我真的很不忍心,很心痛,不想讓她斷送自己的前程。
我把媛媛偷偷拉到一邊,跟她暗示了這個項目不好,讓她早點回學校上學,以學業為主。
但是媛媛就像魔怔了,覺得這個項目能夠救她脫離苦海。
媛媛邊哭邊說,說到自己的家庭,父母,自己的未來,她不想畢業後每個月只拿五六千,七八千塊錢的死工資,她想掙大錢。
我勸她要腳踏實地,一步步從基層做起。
她卻說富貴險中求,說不定她就發大財了。
看著這個時候的媛媛,我的心疼的難受,我覺得她太可憐了,我恨那些人,毀了媛媛。
登機前,我抱著媛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多麼希望她是被迫的,多麼希望她跟我說她也想跟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只要她說,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帶她走。
可是沒有,她只是對我說讓我別把這幾天的經歷說給別人聽。
下了飛機,小趙來接的我。
到了家樓下,妹妹正在路口等我。
我的心情就像劫後餘生,抱著妹妹哭了起來。
到家這幾天,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靜,我想把媛媛救出來,便去派出所諮詢。
警察說離得太遠,我只能給他們當地的警察打電話,提供證據才行。
我在網上也查了大量的資料,這個號稱連鎖經營的項目就是傳銷,而被洗腦的人很難救出來,除非自己醒悟。
我知道我離開後她們肯定會轉移陣地,而媛媛被安排到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
此後,媛媛便不再跟我聯繫,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寒暄兩句。
我不知道該怎麼救她出來,一直後悔媛媛剛到貴陽的時候沒有跟她及時聯繫。
假如那個時候我多關心她,也許她就不會深陷沼澤。
可惜世間沒有那麼多假如!更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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