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一花一木總關情!

自從有詩歌,草木便有情!

《詩經》以桃花做比興,深意濃,意境美,且看《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唐代詩人崔護的《題都城南莊》,更把桃花情發揮到極致: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離騷》直接以草木作象徵,表面在寫花草樹木,其實在寫人的喜怒哀樂:

荃不察餘之中情兮,

反信讒以齌怒。

屈原說:你根本看不到我內心真情,反而聽信讒言對我發怒。

荃,是一種像蘭花一樣的香草,有人考證說是“仙人傘”。在這裡比如付真情的對象(屈原用來比喻國君)。

魯迅在《自題小像》中,也把這種情意發揮到極致:

靈臺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眾所周知,西方人以玫瑰喻愛情。可是,雖然玫瑰原產中國,但中國詩人卻少有提及,這是因為有了紅豆。且看王維的《相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更厲害的是溫庭筠的《南歌子》最後兩句: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骰子是骨頭做的,把紅豆放進去做點子,就有了“入骨相思”這樣美好的意象。

沒有真性情,哪裡想得到!

柳樹,也是詩歌裡常見的詠情之木,最出名的,不是唐代詩人韓翃的《章臺柳》,而是劉禹錫的《竹枝詞》: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當然,用花木來形容美女,更是不勝枚舉,如:

芙蓉出水,

弱柳扶風,

比花花解語,

梨花一枝春帶雨,

深谷幽蘭,

蘭心蕙質……

最出名的,當數我白哥(李白)用牡丹花來比楊玉環的那首《清平詞》:

其一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其二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其三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這裡所說的“花”、“一枝紅豔”、“名花”,指的都是牡丹。

中國文人最愛的,可能是梅花。其中非常有名的,是南北朝詩人陸凱的《贈范曄詩》:

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陸凱所折的花,就是梅花,所以,此詩又名《折梅》。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到了宋朝,文人們不再說一枝梅,而說“一剪梅”,而且還專門有了一個詞牌,就叫《一剪梅》,最著名的,當屬李清照的這一曲: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當然,我們最熟悉的,可能是費玉清的那首《一剪梅》: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云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淹沒。

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寫到這裡,忽然想到一則典故:

東晉大司馬桓溫率兵北征,途經金城,見年輕時所種之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淚。

是啊,一花一木皆有情,何況是人!

過情人節,做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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