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最後一天，東方金鈺(600086)公佈2018年年報和一季報，照例沒有公佈前五大客戶名單。
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細探之前交易所問詢後東方金鈺披露的2017年和截至去年前三季度前五大客戶，發現至少兩家趙興龍手下公司和東方金鈺有鉅額交易，還有數目不詳的交易疑點重重。
深圳東方金鈺大廈
趙興龍是東方金鈺的創始人，2016年捲入徐翔案後辭去董事長職務，但2016年年底從徐翔案脫身後又掌控東方金鈺，不同信源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他的兒子、名義上的董事長趙寧已不參與管理公司事務。
趙興龍重掌公司之後，2017年東方金鈺存貨增加了27.39億元，收購翡翠的金額增長了三倍。2017年突增存貨之後，2018年債務逾期，大股東試圖將股權轉讓給在資本市場上聲名狼藉的中國藍田。這一切都早已埋下伏筆，巧妙安排的客戶，是打開這一切疑團的鑰匙之一。
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悉，趙興龍2017年通過代理人16.77億元收購奧維通信(002231)控股權。
2017年被原實控人杜方轉讓後，奧維通信又經歷了兩個實控人，董勒成和單川，但他們都只是代持，真正實控人是東方金鈺前董事長趙興龍，奧維通信目前的實控人單川和總經理張國全，都是他的舊部，曾經的實控人董勒成是雲南景成集團創始人，是以朋友身份幫忙。
在東方金鈺面臨百億欠債崩盤之前，幕後實控人趙興龍悄然控制了一家上市公司，看起來和原有資產毫無關係，和東方金鈺的鉅額欠債沒有干係，如無意外，他將重開一局。
奇怪的價格
3月11日，奧維通信發佈公告稱，接到公司大股東瑞麗市瑞麗灣旅遊開發有限公司通知，瑞麗灣股東雲南景成集團有限公司與濰坊潤弘科技合夥企業（有限合夥）3月8日簽署協議，景成集團將其持有的瑞麗灣51%的股權轉讓給濰坊潤弘，濰坊潤弘將控制瑞麗灣。奧維通信的實控人變更為單川、吳瓊夫婦。
這則轉讓信息有兩個關鍵點，其一是轉讓價格，其二是單川。
景成集團出售瑞麗灣51%股權的價格是3060萬元。2017年5月，瑞麗灣收購杜方等所持奧維通信27.95%股權的價格是16.77億元，16.82元/股，溢價49.48%，照這個比例計算，不算近兩年財務成本，51%瑞麗灣對應股權成本是8.55億元。
就是按照景成集團轉讓奧維通信時30億元市值粗略估算，瑞麗灣51%股權對應的奧維通信股權價格也需要超過4億元。何況小市值公司實控權轉讓都有溢價。景成集團不是大善人，超低價格背後，另有原因。
在瑞麗灣股權轉讓的詳實權益披露中，對單川描述很簡單，實際上，單川關鍵信息被刻意省略。
2010年左右，中信信託和東方金鈺有很多合作，中信信託（北京）投資銀行部總經理吳志凌在2010年5月當選東方金鈺董事，2012年04月20，單川被任命為東方金鈺監事，直到2015年4月離職，他同時擔任中信信託投資銀行一部高級經理。東方金鈺內部人士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吳志凌將單川帶到東方金鈺任職，單川相當於她的一個助手。
北京法院審判信息網今年1月20日公開的終審判決書顯示，中信信託 “中信文道8號梵雲雅玩投資基金集合資金信託計劃”有藝術品丟失，損失200萬元，單川作為項目組主要負責人自行離職，公司未對其進行問責處罰，該信託計劃2013年7月5日成立並生效，有效期兩年。
就在這次收購瑞麗灣51%股權之前，單川其實就已經出現在奧維通信一次收購中了。去年5月5日，奧維通信公告，全資子公司深圳市奧維通信有限公司以自有資金1500萬元收購中潤亞北珠寶藝術品有限公司30%股權。天眼查數據顯示，中潤亞北法人和經理是單川。
知情人士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單川從東方金鈺監事一職離開後，還在為趙興龍融資。
東方金鈺2014年年報顯示單川為公司監事
重要節點：2015年
2015年是個很重要的節點。大虧本甩賣瑞麗灣股權的景成集團，在當年3月10日發佈消息將旗下12處資產進行公開拍賣。
國光股份(002749)在2015年年度報告中提到，景成集團“因經營不善資金困難，不能按期支付貨款”，景成集團用斯瑪特小汽車抵扣欠國光股份的貨款15萬元，國光股份債務重組損失7.67萬元。
基建行業資金需求量大，一直到現在董勒成企業還時常拖欠員工工資。
景成集團被投訴拖欠員工工資
而這時候，恰是東方金鈺日子好過之時，徐翔二級市場買入，又暗裡認購增發股份，股價節節高升。東方金鈺大股東雲南興龍實業，註冊地在雲南瑞麗市月亮島，和景成集團在一個城市，瑞麗也一直是趙興龍活動密集區。
瑞麗市月亮島上景色
景成集團下屬子公司南拔河公司2015年5月法人變更為許丹，股東變更為深圳中緬，聯絡人胡鵬，是雲南興龍實業的總裁。深圳中緬由趙興龍實際控制。
雙方還計劃合作開發房地產，2015年6月13日，董勒成和瑞麗金澤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趙興龍簽訂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共同投資30億元開發瑞麗壹、貳號廣場等多個重大項目。
這年6月30號，景成集團註冊了兩個子公司，瑞麗市中港翡翠交易投資有限公司和瑞麗市億利翡翠交易投資有限公司。從名字上看，很有趙興龍特色，都有翡翠字樣。
這年7月，東方金鈺子公司雲南興龍珠寶公司擬向平安銀行昆明分行申請2年期12億元綜合授信額度，中港翡翠以其擁有的位於瑞麗市瑞麗大道217-1號房地產提供擔保，億利翡翠以其擁有的位於瑞麗市瑞麗大道217-2號房地產提供擔保。兩家才成立的公司擁有房產，而且面積不小。瑞麗大道217號是佔地面積19.7畝的景成雙子寫字樓綜合體。
2016年2月，中港翡翠股東變更為深圳市中緬翡翠交易投資有限公司，華彥標成為法人，他還持有云南泰麗宮珠寶有限公司90%股權。
雲南泰麗宮珠寶
瑞麗灣的註冊地是217-1號6樓，如果中港翡翠沒有將物業出售，意味著註冊地也變更為趙興龍控制下的物業。2017年11月，億利翡翠變更為瑞麗市億利貿易有限公司，法人變更為晉海，雲南興龍實業購買了其100%持股。趙興龍買了董勒成三個公司。瑞麗灣的安排更為隱秘。
軌跡
根據奧維通信公告，瑞麗灣收購奧維通信27.95%股權所需支付的16.77億元資金中，向雲南興龍實業借款不超過5億元。
雲南興龍實業稱，該借款來源於自有資金及自籌資金，公司與瑞麗灣及董勒成不存在任何股權代持關係，也不存在任何其他利益安排，不存在一致行動關係。
景成集團總部位於瑞麗大道219號，緊挨瑞麗大道217號，董勒成在2017年收購奧維通信控股權後，不少投資者揣測會注入資產，他有瑞麗航空、房產基建和醫療旅遊大健康產業。
奧維通信被收購後的運作方向，和董勒成的固有業務沒多少關係。比如2017年10月，奧維通信和瑞麗政府簽訂協議，計劃通過與瑞麗市政府合作，整合瑞麗市現有紅木原材料、加工製造、產品銷售等領域的資源，打造成紅木產業聚集地，使之成為公司新的經濟增長點。
這點倒是和東方金鈺的一個投資計劃有點相似。2018年瑞麗招商合作局工作總結暨2019年工作計劃中寫著，去年簽訂東方金鈺紅木傢俱生產加工基地項目，協議資金20億元。
趙興龍近幾年對紅木產業興趣濃厚。出面收購中潤亞北的奧維通信全資子公司深圳奧維，2017年12月份註冊資本從1000萬元增加到1億元，公司經營項目還做了變更，增加的主要是翡翠原石及成品、黃金製品。
另外，深圳奧維在2017年9月成立了深圳市中緬紅木有限公司，中緬紅木又註冊了中緬貿易、中緬紅木傢俱和中緬傢俱設計三家公司，中緬紅木傢俱和中緬傢俱設計目前已註銷。
奧維通信在向紅木和翡翠產業發展，景成集團並無涉獵。另外，奧維通信的運作中心並沒有搬到瑞麗，而是到了深圳，董勒成完全沒有必要再繞道深圳。當年趙興龍拿下東方金鈺這個殼後，深圳就成了中心。
董勒成也成立了翡翠運營公司，雲南景成翡翠有限公司2017年11月20日成立，計劃走互聯網線上線下融合的渠道模式，嘗試“直播”模式。不過當年12月15日，景成集團和董勒成就退出，自然人張欣成為法人和唯一股東。景成集團沒有做翡翠的計劃。
翡翠產業網絡化，流行直播銷售
趙興龍本人掌控的資源，開始去東方金鈺化，而變更為奧維通信。佛山平洲是著名翡翠加工基地，2017年9月，東方金鈺在當地註冊成立了一個全資子公司佛山市南海區平洲東方金鈺珠寶有限公司，是一個加工小廠，深圳東方金鈺在深圳鹽田黃金珠寶大廈的工作人員解聘後，一部分核心人員到了這裡，一個多月前，這個地方的牌子換成了“中潤亞北珠寶”。
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在現場看到的是一個有院子的普通民宅，銀色的大門頗為顯眼。附近商鋪的店員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去年趙興龍經常來這個地方，他們叫他“老趙”。
知情人士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持有中潤亞北70%股權的楊東瓊為四川籍，和趙興龍很早之前就相識，雙方關係友好。
奧維通信收購公告顯示，中潤亞北2017年淨利潤為883萬元，但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為負3598萬元，約定2018年度實現淨利潤數不低於2000萬元，否則進行補償。現金淨流出遠高於淨利潤，倒是和東方金鈺有點相似。
中潤亞北以翡翠、白玉、黃金銷售為主，還搞過賭石節，和東方金鈺的主業高度一致。收購稱，這將加速深圳奧維在珠寶翡翠方面的業務佈局。一個做通信的公司，搖身一變要做紅木和翡翠，前者是趙興龍最近幾年感興趣的領域，後者是其多年從事的領域。
內情
知情人士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趙興龍在東方金鈺內部也並不諱言拿下了奧維通信這家公司。董勒成只是幫忙代持奧維通信，實際出資人是趙興龍，趙興龍2015年末牽涉到徐翔案件，不方便直接出面。這才能解釋為何景成集團願意以那麼低的價格轉讓瑞麗灣股權給東方金鈺前監事單川。
讓董勒成代持還有一個原因，是當時東方金鈺已遇到問題，大股東股權基本全部質押，負債高企，代持相當於一條隔離牆，奧維通信這部分資產不會受到東方金鈺牽連，趙興龍備好了逃生艙。東方金鈺結果好壞，都不會影響他繼續演繹財富故事。
為維護股價，東方金鈺實控人2017年6月為員工增持兜底，據內部人士介紹，2017年號召兜底增持同時，東方金鈺讓高管增持，高管拿出的資金從100萬元-150萬元不等，配資之後增持，現在股價下跌，高管虧損巨大。不過東方金鈺公告中沒有高管增持相關信息。
另外，現在高管們被拖欠數月工資。當年9月29日東方金鈺公告，控股股東興龍實業減持2699萬股，減持均價為10.4元/股，套現2.7億元。還計劃大規模減持1.08億股，無奈終止。這個時間段和瑞麗灣收購奧維通信的時間大致相當。現在看來，兜底增持不過是為減持做掩護。
股價下跌，減持的路子被堵上，只能想其他辦法。瑞麗灣斥資16.77億元收購奧維通信那一年，很多投資者疑惑為什麼東方金鈺原石採購量大增，買了25.94億元翡翠原石，這其中大有淵源。
近百億存貨含水
截至4月18日東方金鈺與其子公司深圳東方金鈺有40.6億元逾期債務未能償還。截至去年三季度，東方金鈺存貨達到96億元，其中翡翠就有近88.4億元，很多投資者質疑東方金鈺在銀行逼債時，為何遲遲不處理存貨還債。
截至2018年前三季度東方金鈺庫存翡翠情況
東方金鈺在公告裡已多次表明要處理存貨，但遲遲沒有動靜。和東方金鈺打過交道的商戶曾善意地揣測，這個行業是牆倒眾人推，因為東方金鈺遇到困難，必然會遭遇殺價，難以賣得理想價位。
實際上，進入庫房裡的翡翠，多數都是東方金鈺向關聯方收購，收購價格自己說了算，即使按入庫價出售給同行也並不容易。
根據東方金鈺公告，截至去年9月末東方金鈺有88.4億元翡翠存貨，其中原石為43.84億元。這些原石就在東方金鈺位於深圳鹽田區黃金珠寶大廈8樓的倉庫裡，目前被不同法院貼上了封條。
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發現，門口已長久沒人打掃，外人只能從外面看到大廳，大廳是展示區，裡面已空無一物，除了法院的查封通知，還貼著物業管理處催租通知，據說這裡有過60人的隊伍，後來都解散了，保安工資有8個月沒有發放。
深圳鹽田黃金珠寶大廈8樓前臺
此處物業總面積1600平米，庫房有兩個，其中大庫房佔150平米，小庫房相當於大庫房的一半，小庫房是大庫房裡面的一個隔間，想進小庫房，必須要先進大庫房。大庫房是東方金鈺的，小庫房隸屬深圳中緬。
深圳鹽田黃金珠寶大廈8樓大廳
也就是說，這150平米的地方，裝著東方金鈺百億存貨，還有可能翻身的希望。
為東方金鈺評估的是雲南省珠寶行業協會的專家委員會，由專家委員會主任肖永福等4人評估，每次評估兩天時間，據說有100萬元的評估費。
“就是核對一下賬冊和石頭是否相符”，目睹者稱，專家來了沒多久很快就離開了。東方金鈺曾用過北京方面的行業協會評估，知情人士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對方嫌風險太大而放棄。
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走訪雲南省珠寶行業協會，行業協會人士稱，評估是根據產品的外在表現進行的，矇頭料很難進行評估，個人看法差異很大，片料相對評估起來容易一些。
行業將完全沒有切開或切開一小部分窗口的翡翠原石稱為矇頭料，也叫暗料，將切開的原石稱為明料，或者片料。矇頭料賭性很強，賭石就是開蒙頭料，一塊石頭之所以會被賭，就是因為買賣雙方看法差異太大。
東方金鈺買的翡翠原料多是矇頭料。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未能聯繫上肖永福對此置評。但在採訪中記者得知，行業協會的評估並沒有法律效力，只供參考。
品質
一位目睹者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截至去年三季度東方金鈺黃金類存貨7.92億元，按重量要3噸重，庫房裡面也遠遠沒有這樣的存貨量。有人要求看黃金，趙興龍就領著到其他公司，指著黃金說，這就是他們的黃金。
東方金鈺的交易也比較複雜，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走訪的客戶稱，趙興龍買了原石之後，會放一段時間再付款。最近就有一個公司賣給趙興龍4億元的原石，因為一直不支付資金，又拉了回去。趙興龍掌握一批原石，等需要的時候，再選擇某些原石入庫。
趙興龍旗下公司眾多，外人很難弄清楚趙興龍買了多少原石，又有哪些流進了東方金鈺。知情人士稱，東方金鈺和深圳中緬庫房裡很少有好石頭，存貨都被大規模高估。趙興龍去年曾經以個人名義向深圳鹽田沙頭角一位商人融資，抵押的翡翠品質不錯，後來沒錢還款，翡翠就歸對方所有。
趙興龍在佛山平洲有一個叫楊佛東的私人翡翠保管人，只聽他個人差遣，在佛山平洲的公盤上還有一些不錯的翡翠存放，這說明趙興龍在經營東方金鈺期間，不僅有體外循環的深圳中緬，還親自持有翡翠資產。由於掌控一系列關聯交易，他很容易決定哪塊石頭放進東方金鈺，哪塊石頭體外循環，哪塊石頭又放在自己手上。
2018年5月，深圳中緬從華融天澤投資有限公司借得2億元，借款兩年年利息14%，抵押物為蘇州市美術地毯廠有限公司的1.66萬平米房產，質押物為評估值4億元的7塊原石，質押物在北京市東城區中信銀行京城大廈支行，保證人為東方金鈺、雲南興龍實業和趙寧。
5個月後，華融天澤申請財產保全並在今年1月份進行債權推介。資深翡翠從業者看了這些翡翠原石後表示，可能有三十倍的高估。東方金鈺2018年年報並未顯示這宗擔保。
深圳中緬從事翡翠原石的購銷業務以及玉石擺件、掛件的加工銷售業務，和東方金鈺業務相同。東方金鈺做的生意，深圳中緬和海龍達都可以做，這其實是同業競爭。“東方金鈺買的多一點，深圳中緬買的少一點。”雲南盈江縣趙興龍一個曾經的生意夥伴告訴證券時報·e公司記者。
東方金鈺存貨高估很容易理解，趙興龍全資持有的深圳中緬存貨為何也會被高估？因為深圳中緬也是借債主體，要對外融資。為了借貸，各方循環擔保，趙興龍真實借債量難以統計。
融資
東方金鈺有金額龐大的黃金交易，如果問起黃金生意，趙興龍都不願意多談。黃金交易其實只是融資手段之一，銀行貸款不能直接購買翡翠，買入黃金之後馬上以低於市場價0.5元/克的價格套現，趙興龍就可以自由支配這部分資金，可以購買翡翠，然後再抵押融資。趙興龍通過抵押翡翠的方法循環融資，是他運轉下去的關鍵。
趙興龍買翡翠，買的多是原石，行業稱為矇頭料，趙興龍很少參加緬甸公盤，是因為公盤翡翠都是明料，價格公開透明，而矇頭料很難溯源。
雲南邊境區域賭石文化盛行
趙興龍的一位老鄉，曾在2013年拜訪過趙興龍，他問趙興龍，為什麼銀行願意借這麼多錢給你，趙興龍拿了一塊玉飾，問他這個值多少錢，他回答說最多400元，趙興龍說，的確就值400元，“但我給銀行說值10萬元，銀行不能說不值。”
趙興龍買翡翠非常大膽，一位香港資深翡翠行業從業者稱，趙興龍在行業裡很出名，別人不敢買的他敢買。熟悉趙興龍的人稱，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趙興龍買翡翠的目的，是為了融資。翡翠估值，他很有話語權。
東方金鈺一直處於資金飢渴狀態，比如東方金鈺的經營性現金流持續流出，2008-2018年，公司經營性現金流只有兩年淨流入，其他年份均為流出，累計淨流出達58億元，與此同時，投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累計流出2.86億元，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淨流入為60.3億元，支付各項稅費為5.51億元，支付財務費用為27.22億元，累計虧損3.57億元，2018年一年將之前數年利潤一次虧光，分紅只有2970萬元。
東方金鈺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
東方金鈺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
經營性現金流累計流出達到58億元，籌資淨流入60億元，兩者相當。東方金鈺一直沒有造血能力，全靠籌資支持，東方金鈺財務報表靠一系列隱藏的關聯交易美化，但財務費用11年消耗掉27億元，需要更多融資支撐，否則公司現金流就立即枯竭。今年1季度，東方金鈺虧損1.61億元，利息費用從去年同期1.7億元增加到2.09億元。
2017年東方金鈺借款收到的現金達到68.99億元，此前一年為35.5億元，當年償還債務達到48.5億元，到了償還債務的高發期。公司流動的那些錢，其實是各種融資，通過關聯交易轉移走的資金，其實質是債權人的借款。
直到2017年年底，這種做法再也玩不下去，銀行續貸出現問題。去年5月份控股股東全部股權被司法凍結，去年6月份，東方金鈺由陸金所代銷的債券沒有如期兌現。
實際上不止2017年，東方金鈺多年來的報表都有水分。內部人士稱，2018年在債務危機發生之後，東方金鈺還在繼續粉飾報表，到去年三季度才放棄。今年一季度，東方金鈺營收從去年同期的17.14億元，下降到994萬元。
收購奧維通信之後股價下跌，帶來損失數億元，此外趙興龍還要解決很多麻煩。其一是他深陷徐翔一案，2014年東方金鈺增發募資15億元，其中超過一半是他所出，但無法減持套現，趙興龍幾乎將所掌控的東方金鈺股權全部質押，他急需資金解圍。
這就是東方金鈺2017年採購額突然大增三倍，庫存中2017年買的翡翠原石和成品50.55億元，佔翡翠存貨88.4億元的一半還多的背景。
各方逼債後，趙興龍做了拋棄東方金鈺的打算。今年2月，雲南興龍實業申請東方金鈺債務重整。按照東方金鈺公告的說法，2017年10月31日後，雲南興龍實業借給東方金鈺16.49億元，到今年1月份14.55億元沒有歸還，雲南興龍實業免除7.55億元債務，尚有7.55億元無法歸還，申請債務司法重整。雲南興龍實業一直在借債，是否有錢借給東方金鈺是存疑的，或者真有借貸，但這些資金是否又通過關聯交易的方式迴流？
雲南興龍實業倒是由此掌握了主動權，債務重整可以來個大清盤。最壞的結果是趙興龍出局，或許這正是他希望的。
與此同時，棋出多招，意圖將東方金鈺控股權轉讓給在資本市場名聲不佳的中國藍田，也是奇特之處。這也間接說明近百億庫存含金量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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