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奇迹唱片行》边看边听:亨德尔赞美诗颂-《哈利路亚大合唱》

《奇迹唱片行》缓慢更新中

第一次看一本书这么慢,边看边听,不焦虑,慢慢地安静地欣赏。

39-《奇迹唱片行》边看边听:亨德尔赞美诗颂-《哈利路亚大合唱》

哈利路亚是希伯来语,中文意思是赞美耶和华(英语"Praise the Lord")。"哈利路”在希伯来语中是“赞美”的意思,而“亚”是“耶和华”的简称。
《哈利路亚大合唱》是德国音乐家亨德尔的清唱剧《弥赛亚》第二部分终曲,歌词源自圣经。
据说当亨德尔写完这首《哈利路亚大合唱》时激动得泪如雨下:"我认为我实实在在得看见整个天国就在面前,我看到伟大得上帝本人!“
现今音乐会观众起立聆听《哈利路亚大合唱》已成为惯例。

38.哈利路亚

  • 是手刹,女警这么告诉他,是手刹出了问题。
  • 她不停重复这句话,因为他实在抖得太厉害了,什么也听不进去,字句进入脑海后仿佛立刻瓦解崩散,组不成意义。
  • 佩格将车停在悬崖边缘,想欣赏落日。
  • 却如一颗坠落的星球般跌至谷底。
  • 女警将他载至医院。佩格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犹如一具尸体,各种管线从她身上连接至维生机器,头顶上方挂着成排的瓶罐。蓝色的呼吸管从她唇间探出,他等着其中喷出烟雾。
  • 他日日夜夜守在床边,不知道自己还能何去何从。他从贩卖机处买了饮料,却不曾将它举至唇边,就像身体忘了要怎么运作。佩格的身体似乎也忘了,因为三周之后,她就去世了。护士将佩格的衣物装在袋子里交给他,还递给他一张面巾纸。
  • 然后,另一个消息接踵而至。
  • “捐出去?”
  • “对。”律师重复,“捐出去。”他又将名单重复了一遍:一家女性庇护所、一家儿童之家、一个音乐家信托基金会,以及本地的教堂、医院、一个濒临绝种蝴蝶保护协会,等等。
  • “在那栋白屋?”
  •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 “这些人都会和我一起住在海边那栋白屋?”
  • 律师不厌其烦地再次从头解释了一遍。佩格在遗嘱之中列了一项条款,指明要将她大量的唱片收藏留给弗兰克,但其他所有财产——实际上,包括他的住处——都将捐赠给慈善机构,这将使成百上千的人受惠。
  • “那我呢?”
  • “什么意思?”
  • “我是她儿子啊。”
  • 律师致歉,表示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样的安排确实罕见,但这是一份合法的遗嘱。不过所有文件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全部安排妥当,在此之前,弗兰克可以继续住在白屋,没有问题。“坦白说,”律师告诉他,“那块地会卖掉,重新开发。”显然,佩格还要求在她的葬礼上播放《哈利路亚大合唱》。
  • 葬礼当日,弗兰克穿上他唯一的黑外套,整个早上都泡在酒吧。等他抵达教堂时,里头已人满为患,只剩站立的空间。神父念诵了些有关上帝、花园还有佩格犹如花朵的祭文,听起来像是在描述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接着,他宣布播放《哈利路亚大合唱》,乐声有如一记重击,狠狠打在弗兰克的五脏六腑。待到乐章来到完结前的最后一段停顿时,他再也无法承受,不得不跌跌撞撞地出门去透口气。
  • 几天后,报上刊登了照片。人们悼念本地慈善家。
  • 不像亨德尔,佩格并没有三千宾客出席她的葬礼;也不像贝多芬,拥有一场举世同悲的国葬。但最后,她至少仍拥有音乐,至少没有被人们遗忘,这已比维瓦尔第强。
  • 那些文书工作花了一年才全数完成。弗兰克继续住在那栋海边白屋,开车进城打些零工——扫落叶、擦窗,攒了笔小钱,买下一间公寓。他不再好好照顾自己,吸了不少大麻,所有亲密关系最后都以失败收场,很多时候他甚至都硬不起来。
  • 然后,一天早上,他注意到海滩上有个女人,身材丰腴,外表并无特别,却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她坐在沙滩上,身旁有毛巾、有食物,还有个小男孩对着大海扔石块。
  • “你不认得我了,是不是?”
  • “小黛?”
  • 他已经七年没见过她。
  • 她在身旁让出个空位,待他坐下后,又递给他一个切成三角形的果酱三明治。她朝儿子挥了挥手,让他别太靠近水边。
  • “他多大了?”
  • “今年三岁。”
  • “你——?”
  • “幸福吗?幸福,弗兰克,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 他咬了口三明治,香甜的气息与柔软的口感在唇中绽放。尽管海风湿冷,但他忽然觉得很暖和、很安全,仿佛有人替他披了件外套,并把纽扣细细扣上。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个前所未有的崭新感受,一旦体会就再难放手。
  • “妈咪!”男孩大声呼唤。
  • “看看你!”她也高声回应,“真是我的聪明小宝贝!”她送了个飞吻给他,“你最棒了!”那么温柔,那么自在。
  • 她又回头望向弗兰克。“佩格的事我听说了。我很遗憾,真的。我明白你有多爱她。”
  • 他忽然觉得喉咙里塞满了石块。寂寞在他体内劈开好大一道裂口,那感觉无从言喻。他说:“是啊,不过,事实证明有我并不足够。”
  • 这本该是句自嘲的玩笑话,但没有人露出笑容。那样一个高大的男人,内心却只有荒芜。
  • “对不起,小黛,”他说,“是我辜负你了。”他再也吃不下一口三明治,只能怔怔地望着。
  • 她伸出手。“算了吧,弗兰克,有像佩格这样的母亲,你永远无法当个正常人,你永远无法像我们这样去爱。这大概已经写在你的基因里了。”
  • 这也本该是句揶揄的玩笑话,但跟方才一样,失败了。
  • 他想起她织的那件毛衣,还有她曾轻抚他发丝的姿态。所有那些正常平凡的琐事。他与这世界之间隔着无法估量的巨大鸿沟。头顶上方,一只海鸥乘风掠过。
  • 那晚,他将家当收拾上车。
  • 天一亮便启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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