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迴避

曾經,我以為自己可以救出一個被拐賣的女孩兒,沒想到最後,卻是我害死了她... ...


  相信大家都在微博、電影裡看到過有關被拐賣婦女的悲慘經歷,有些人覺得被拐賣了有各種法子可以逃出去。但實際上,被拐的年輕女孩兒逃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曾經,我以為自己可以救出一個被拐賣的女孩兒,沒想到最後,卻是我害死了她。。。 。。。

  我老家在窮山溝裡,地方特別偏僻,下了汽車之後還得坐一小時的拖拉機才能進村。

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但凡有點出息的大姑娘小夥子都往外跑。

我爹運氣好,跑到城裡做起了生意,十幾年賺了不少錢。有了錢他年年春節都要回村炫耀,我剛考上大學那年,他把我也帶回去,說要讓我這個大學生給他長臉。

進村的時候,幾乎全村的大人小孩兒都來了,夾道歡迎,說著各種吉利話。

我爹一副領導人的派頭,給小孩子撒糖發紅包,我心裡也挺樂呵的,但是有一點很奇怪,來的全都是男人,沒有女人。

  不過當時我也沒往深裡想,畢竟大過年的,女人肯定在家做飯。

  年三十那天,我爹擺了一桌子大魚大肉招呼村裡人,肥肉和涼啤酒吃的我一頓飯下來就受不了,半夜一趟趟跑廁所。

  村裡的廁所都是單獨一間,在院子角落裡。我家廁所隔壁就是鄰居家的豬圈雞棚,僅僅用幾片木柵欄隔開了。

  拉的酣暢之際,我突然聽見一聲幾乎輕不可聞的叫聲:“哥。”

  這聲哥把我喊的毛骨悚然,這是女人的聲音,大半夜的,廁所裡哪兒來的女人?

  一瞬間我滿腦子都是恐怖片裡的畫面,褲子都顧不上提就往廁所外跑,但就在這時,廁所的木柵欄裡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哥,別走,別走。。。 。。。你是不是外面來的大學生?”

  廁所裡昏黃的光照在她手上,我第一反應是這手有影子,肯定不是鬼。而且,我看到那隻手很嫩很白,手指頭上還有些斑駁的粉色指甲油,這肯定不是村裡女人的手。我有些好奇,湊到破木板旁邊兒往對面一看,對面兒是個年輕女孩兒。

  一個被捆在豬圈裡的年輕女孩兒。

  她的齊肩的長髮很亂很髒,幾乎結成板兒了。身上也全是灰,只穿著一件肥大的破棉襖,露出來的手臂、脖子上全是傷。有黃豆大小的燙傷,還有樹枝子抽出來的紅道道。傷口大多已經發炎化膿,不停往外滲著膿血。但這一切都掩蓋不住女孩兒的漂亮和年輕。

  女孩見我沒有走,直接伸手拉住了我的衣服。破木柵欄的邊緣全都是毛刺,她這一伸手手臂立即劃破了好幾道,但是她半點都不在乎。

  “哥,你發發善心,救我吧!我叫蘇玉,我也是大學生。我被拐來的!你有文化,你和那些農村人不一樣,求求你救我吧,救救我吧。。。 。。。”蘇玉一聲聲的重複著。但說實話,我當時沒聽進多少她的話,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的眼神吸引了。

  那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直勾勾的,一眨都不眨。她看我的時候眼裡全都是希望,那是陷進絕望裡的人所擁有的,最後一絲希望。

  我被她看的渾身發顫,下意識的就點頭答應。

  蘇玉剛要再說,就在這時隔壁的屋裡傳來吱嘎一聲,蘇玉立即像驚弓之鳥一樣爬去了豬圈深處,我也嚇的一哆嗦,匆忙關了燈衝出了廁所。

  那天晚上,我幾乎一夜沒睡,一閉眼滿腦子裡都是蘇玉的模樣。從廁所逃走不久,我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哭不出來,只能將委屈和淚一起嚥進肚裡。

  天亮的時候,我偷偷問了我爹一句,我沒敢多說,直說是半夜聽見女人哭。

  我爹顯然也聽見了,就說去問問。不多時他回來,笑嘻嘻的說那是隔壁老六家的新媳婦兒,是個傻子,腦袋有毛病的。嘿嘿,正好和老六的瓜慫兒子湊一對。

  這話聽的我心裡更難受了,蘇玉不傻,她分明是被拐賣來的。花一樣的姑娘糟踐在這麼窮的村子裡,這一輩子可以說就算完了。那時候我心裡生出個念頭,我要救她走。

  那天半夜,我又偷偷去了廁所。

進去之後我輕手輕腳把木柵欄拆出一個洞,然後蹲那兒等著。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沒見到蘇玉,反而聽到老六伯家臥房又一次傳來了那種壓抑的哭聲,當然還有打罵聲。那聲音一陣陣的,聽的我心裡難受的很。

熬了一個鐘頭,凌晨的時候蘇玉終於被老六伯的兒子從臥房裡拖出來。

  男人拽著蘇玉凌亂的大辮子,一邊拽一邊罵她賤,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賤到不好好跟男人睡,非得學母豬跟公豬睡。

聽著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裡,生怕廁所裡的洞被發現,但幸運的是,男人把蘇玉扔進來就離開了豬圈,蘇玉哭了一會兒,悄悄爬到了廁所旁邊。

我連忙把她拖到這邊來,看了看左右無人,立即帶蘇玉跑了出去!

  講到這裡,我真的很想說接下來我把蘇玉帶出去了,我拯救了那個女孩兒,我做出了眾望所歸的英雄舉動。

  但是我沒有。

  當初的我太天真了,以為只要衝出村就沒事了。可實際上,我一個嬌生慣養的城裡娃帶著個鞋都沒穿的女孩,在沒有吃的、沒有水、連照明設備都沒有的情況下往山外跑,跑出去的可能性是零。

  那天晚上四點多,我媽發現我不在家。老六上廁所也發現兒媳婦跑了。兩家人把全村鬧醒,村裡人拿著手電、火把搜起了山。被村民找到的時候,我和蘇玉跌進了一條陰溝裡。髒水浸透了蘇玉的破棉襖,她渾身哆嗦的到在我懷裡,害怕到哭都哭不出來。

  老六伯拿著火把站在我面前,火光照耀下,他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顫抖著。他在笑,那是農村人特有的,憨厚的笑,可他的眼裡是滿滿的戾氣。

  下半夜,我和蘇玉被押回了老六伯家。我被綁到院子角落,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沒捱打,只是有好幾個後生守著我,怕我再鬧事。

  蘇玉就沒那麼幸運了。

  她癱在院子裡,旁邊是一捆木柴。木柴是用來打她的,專打女孩身上最嬌嫩的地方。一捆柴已經打斷了大半。蘇玉全身都是血,估計她也知道自己人生沒什麼希望了,索性放棄了抵抗一直在破口大罵,她詛咒村裡的人,詛咒老六伯全家,說自己還要跑的,就算被打死也要跑。

  老六伯聽到最後,叼著菸袋鍋,嘿嘿的笑了。

  “你跑吧,讓你跑。”老六伯吐出一口煙來,緊接著他拾起鋤頭走到蘇玉身旁,一鋤頭打在蘇玉腳後跟上。

  我聽到了骨骼斷裂的清脆響聲,蘇玉愣了好久,才尖叫了出來。聲音幾乎不是人能發出來的了,那是動物被殺之前絕望的慘嚎。可是她連一聲慘叫都沒叫完,另一隻腳的腳踝也被砸爛了。蘇玉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我的心也彷彿跟著她一起沉進深淵。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喊,喊到最後聲音像哭一樣。我說你們這是拐賣,是犯法的。

  幾個後生笑眯眯的抽著煙,一臉不在乎:“是啊,沒法子。村裡頭沒女的。不買,不就都絕戶了?”

  我的心涼了半截,但還是抱著喚醒他們良知的希望:“那你妹子被人拐賣了,你心裡高興嗎,你妹子樂意嗎?”

  一個後生接了話茬,他一臉麻木:“我大妹子長得俊,嫁到隔壁村換了八萬八哩,我就指著這錢買老婆。”

  這些人竟就這這個話題,嘻嘻哈哈的聊了起來,說到買女人,那些後生們眼睛裡都閃著光。我已經看不到蘇玉了,只能看見面前那一張張愚昧的臉。

  那天晚上,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我只記得夢裡聽到了放鞭炮的聲音,砰砰砰,炸的我心裡一顫一顫的。第二天,我是被一聲尖叫給吵醒的。一睜眼,我就看見老六嬸子跌倒在地上,蘇玉則一絲不掛的坐在我身邊。

  剛看到她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因為她在笑,笑容裡一點活人氣都沒有。

  蘇玉死了!

  她的腦袋缺了一般,上半邊臉整個垮了。

  缺失的部分是被撞碎了,顱骨碎片和著模糊的血肉一起凹陷進了腦子裡。血從她的腦袋裡流出來,淌到身上。她白嫩的皮膚吸飽了血,在陽光下紅的刺眼,像是穿了條美麗的紅裙子。

  昨天半夜我聽見的根本不是放鞭炮,是她用腦袋在地上砸的聲音。

  一個人,究竟是有多絕望才能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半個腦袋撞碎?又是要有多大的恨意,才能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時候仍然帶著微笑?

  一股涼氣從我心裡蔓延開來,我整個人就像是掉進冰窟窿裡一樣。我陷入悲傷和自責裡,恨自己沒能救下蘇玉。但我沒想到,蘇玉的死才僅僅是個開始。

  老六伯、那些後生,還有村裡人毫無悔改之意,他們用禽獸不如的行為,讓這件事情發展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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