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5380米,一個4歲軍娃的高度

新疆和田軍分區某邊防團幹部王強的愛人唐淑娟曾在朋友圈寫道:“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和孩子隨軍,卻總見不著你。”春節前, 她毅然決然帶著4 歲的女兒奔赴喀喇崑崙……

海拔5380米,一個4歲軍娃的高度

2 月1 日,天剛矇矇亮,某邊防團澤普“中轉營區”,一個三四歲小女孩格外引人注意。她緊緊拽著媽媽唐淑娟的手,哭著說:“爸爸,我要爸爸!”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眼淚像豆子一樣往下滾。

小女孩名叫王若靜,小名糖豆豆。唐淑娟看著女兒,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裡,眼睛也溼潤了。

“到底是帶她還是不帶呢?” 唐淑娟為此一夜沒睡覺。馬上出發了,她望了望準備託付照看孩子的陳姐,又看了看糖豆豆的眼睛,心裡左右為難。

“上山哪有那麼容易啊!”唐淑娟說,“丈夫在喀喇崑崙山腹地守防, 平均海拔在5000 米以上,孩子那麼小…… 以前,團裡有個軍嫂叫譚楊,為了上山探親,每天堅持長跑,累計跑了1300 餘公里……”自己倒沒啥,可糖豆豆讓她犯難了。如果不帶她,平時孩子天天對著手機找爸爸,天天盼著見爸爸,讓人心疼;如果帶吧,高原海拔高,孩子萬一有啥可怎麼好。

“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就害怕過年過節。大家隨軍卻不能隨隊,過年放假了,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去找他。”軍嫂們你一言我一語,也說出了唐淑娟的心聲。

終於,唐淑娟一咬牙,決定帶上糖豆豆。一上車,她就流下了兩行淚,而糖豆豆卻樂呵呵地在車裡喊:“找爸爸嘍,找爸爸嘍!”

車在雪山的褶皺裡蜿蜒穿行。“媽媽,我怕!”糖豆豆看了看車窗外的懸崖,嚇得躲進了媽媽的懷裡,然後輕輕地說:“爸爸怕不怕?爸爸怎麼還不見?”

唐淑娟沒來得及回答,只見車身一甩橫在了路中間,便“啊”地來了一聲驚叫。駕駛員楊博文緩緩扭動方向盤,才使越野車又回到了道上。

“高原的軍娃早當家!”為了緩解大家的緊張情緒,帶車幹部、團偵察股長馬龍飛講起了他的故事。2013 年6 月,時任河尾灘邊防連指導員的他因下山執行任務被特批了3 天假。兒子一出生他就來部隊。兩年沒見兒子的他,急匆匆趕回家,見到妻子就問:“兒子呢?”“就在這群孩子裡,你找找看。”

妻子看似玩笑的話,卻把馬龍飛難住了。圍著幾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一時竟認不出。當妻子從孩子堆裡抱起他們的孩子時,他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聲哭了……

2 月8 日,大年初四,在丈夫王強的陪同下,唐淑娟決定帶糖豆豆去丈夫工作的地方——海拔5380米的神仙灣邊防連。

“趕緊吸氧防止高原反應!” 剛剛下車,唐淑娟便“哇”地吐了。連隊軍醫劉偉趕緊啟動製氧機。

“她是建卡以來到神仙灣年齡最小的一個,創紀錄了!”指導員李士福說道。

原來,4 歲的糖豆豆成了這裡歷史上年齡最小、個子最矮的客人。

戰士們見到糖豆豆喜歡得不得了,都把自己的零食拿出來給她。活潑的糖豆豆嘴唇紫了,眼圈黑了,但一刻都不願停下來。

“到了神仙灣,我也要站到你們執勤的哨樓看一看。”唐淑娟帶上糖豆豆,頂著凜冽的寒風一步一步向哨樓邁進。

風吹著雪直接灌進脖子,讓唐淑娟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寒風刺骨。王強攙扶著妻子步履蹣跚。唐淑娟低著頭慢慢地往上走, 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跳動,呼吸困難。

“叔叔,叔叔!” 快登上哨樓時,聽到孩子的叫喊聲,一隻滿是老繭的手伸了過來。唐淑娟抬頭一看,一個十七八歲戴著列兵軍銜的小戰士出現在眼前。

正在哨位執勤的他,臉凍得通紅、發紫,嘴唇上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咧嘴一笑,口子再次裂開滲出絲絲鮮血……唐淑娟瞬間落淚了。

離開連隊時,糖豆豆親了下士羅志浩的臉頰。羅志浩眼淚頓時湧出,止都止不住。原來,這個鐵佛一般模樣的小夥子, 入伍前自己的妹妹剛出生不久,和糖豆豆差不多大。3 年了,他還沒見過妹妹的面。看到糖豆豆,想到妹妹,他既高興又難過。

只見糖豆豆用小手輕輕地擦拭著羅志浩的眼淚,回頭看了看唐淑娟說了句:“媽媽我想給叔叔們跳舞,可以嗎?”得到允許後,糖豆豆便開始扭著屁股,小手左右搖擺……頓時,哨所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結束時,糖豆豆從口袋裡拿出五瓣蒜交到李士福的手裡說:“媽媽說這裡最缺的就是綠色,這幾顆蒜是我悄悄從家裡帶來的。爸爸和叔叔們,你們想我的時候就給它澆點水!”糖豆豆話音未落,在場的官兵個個熱淚盈眶,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叔叔再見!”官兵們揮手道別,黝黑的臉上,分明露著笑容,眼睛裡卻掛著淚珠子,在夕陽的輝映下,彷彿喀喇崑崙山的一部分。

 (解放軍生活·解放軍新聞傳播中心融媒體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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