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工匠”彭祥華:決戰川藏鐵路拉林段的“爆破王”

“大国工匠”彭祥华:决战川藏铁路拉林段的“爆破王”

工作中的彭祥華

四川新聞網成都4月29日訊(記者 戴璐嶺)在群山之間、大地之下,是隧道把路連通,把人們的希望延伸開去。

彭祥華就是這樣一位負責炸山開洞的鐵路工人。他因為精湛的光面爆破技藝被稱為中國的“爆破王”,又因為在川藏鐵路拉林段的卓越表現被授予“大國工匠”的榮譽稱號。

2019年4月23日,2019年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暨全國五一勞動獎和全國工人先鋒號表彰大會在人民大會堂舉行。四川共獲得3個獎狀、27個獎章,28個先鋒號(其中2個由全國產業工會推薦)。彭祥華便是這27名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之一。

“大国工匠”彭祥华:决战川藏铁路拉林段的“爆破王”

彭祥華在工作現場

決戰拉林段

川藏鐵路號稱“天路”,其中的拉林段,又是同期開工的路段中,最難的一段。中鐵二局二公司承建了這段鐵路,2015年,彭祥華二赴青藏高原參建這個項目。

拉林段太難了,不僅地質複雜,生態脆弱,施工要求非常高,而且險象環生,隨時有潛在危險發生。彭祥華記得,有一次地質勘探,需要技工沿繩索從五六十米高的懸崖上順勢而下,腳下就是波濤洶湧的雅魯藏布江。不少工友都不敢去接這份苦差事。彭祥華了站出來,獨自一人“飛舞”於懸崖峭壁之上,並順利地勘探出了所需的資料。

還有一次,爆破成功後,青藏高原充沛的山體內蓄水大量地湧流出來,這是隧道爆破最怕出現的情況。彭祥華介紹,一旦水勢過大,泡軟巖體,很可能就會出現塌方,這將導致已經完成的工作量完全報廢,影響到整個線路的工期。業主、設計院、監理、施工單位等各方緊急開會討論。各方都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但舉棋難定。最終,彭祥華提出了“再爆一炮”的大膽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也讓各方專家們對這位一線工人刮目相看。但熟悉彭祥華的人並不意外,因為,他就是為著解決一線爆破的各種複雜情況而生的。這就是他用武的時刻!

這時,彭祥華面對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爛攤子。大面積岩層已經浸溼軟化,隧道爆破面上圍巖部分情況非常差。他提出,再爆一炮必須要由他自己來完成,即使最細微處都要他親手操作。因為,他知道隧道崩塌很可能在操作過程中發生,而那樣的話,施工的人就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隧道了。

巨大的爆破聲終於響起,衝擊波裹著碎石子衝出洞外,濃煙冒出洞口。15分鐘後,濃煙還沒有散去,彭祥華又獨自一人走進了隧道,去查看爆破的結果。湧水點被堵住了,險情排除!隧道深處的黑暗裡,亮起幾次手電筒的光,彭祥華成功了!

走近爆破核心技術

炸山洞可不像放鞭炮這麼簡單。認識彭祥華,要從瞭解光面爆破開始。

說起爆破,彭祥華如數家珍。他說,作為爆破工,首先要熟悉岩石。岩石分五級,四五級圍巖都很鬆軟,只有在三級及以上的圍巖上,才可以實施光面爆破,但要放一炮並不容易,需要十三四個人一起協作。

爆破的第一步是打洞。第二步是放炸藥,第三步是起爆,第四步是排險找頂。如果一切完好,沒有險情,排險人向外面閃三次手電,代表爆破成功,開挖班組就可以下班休息了。

爆破的技術主要體現在打洞和放藥的環節。“真正爆破中,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錯。”講起來技術來,彭祥華變得聚精會神。在打洞環節,洞眼之間隔多遠、打多少個,這是要仔細計算的。打孔的方向也不可出錯。周邊眼要垂直於洞壁,掏槽眼要從正中向四方放射的方向打,稱為斜槽,而底板抬眼則要向斜上方打。

最重要的技術環節還是放藥。首先是放毫秒管(雷管)、編排起爆程序。從按下起爆器後一毫秒起爆到15毫秒起爆,引爆雷管是分很多檔次的。通過科學編排毫秒管,就可以對一百多個洞眼的爆炸順序實現精確編排、準確引爆。接下來是精準用藥、控制爆破力。洞內爆破,放炸藥並不是越多越好。彭祥華總是根據每次爆破實際的岩石情況去計算和放置每個洞眼的炸藥量。經過彭祥華細心操作之後的爆破,可以做到整個拱形的洞壁只留下整齊的一道道1.5公分的槽,沿著這些槽可以一炮一炮炸下去,直到貫通。

實施光面爆破的效益顯而易見。不光是炸出來的洞壁整齊漂亮,最重要的是這樣挖出的洞沒有安全隱患。“如果每個洞裝滿藥,爆破威力太大,會把一砣石頭炸得坑坑窪窪的,會引起大石頭掉下來,震動、鬆動大了,甚至引發塌方等風險。”彭祥華說。採用光面爆破技術,另一個好處是節約。一槽炮下來,要省炸藥20-30公斤。炸完、出渣、再噴漿塗混凝土,一個洞的大樣就成型了。在塗漿的環節,基本上用光面爆破技術,三槽炮就能節約一車噴漿料(混凝土),差不多省下幾千塊錢。因為洞壁被炸得坑窪,就會使噴漿料用量大幅上升。為了進一步提高爆破的效益,彭祥華還在不斷優化這門技術。據他的同事們透露,為了備戰更難的川藏鐵路康林段工程,彭祥華正在摸索最新的“洞內光面水爆技術”,並且已經取得了實際進展。

在勤奮和堅守中攀登

掌握洞內光面爆破技術基本上就走到了開挖工種的技術頂峰了。彭祥華從入行到登頂用了23年。

彭祥華1994年開始進入中鐵二局,在福建武夷山橫南鐵路,一直幹木工。1997年7月,彭祥華在山西參加朔黃鐵路建設,轉行做開挖工,開始搞爆破。1999年8月到山東荷澤修鐵路。

2001年10月,32歲的彭祥華在西藏羊八井參建青藏鐵路,一干就是兩年。這一時期,他結合現場實際情況解決了凍土條件下的爆破難題,被中鐵二局認定為爆破中級工。6年後,彭祥華參加古城水電站建設,通過優化炮眼孔距,收到較好的光面爆破效果,節約了施工成本,被中鐵二局認定為高級爆破工。

2015年,彭祥華作為川藏鐵路拉林段爆破技師,在青藏高原脆弱的岩層上,實施精準爆破,爆炸時差控制在15毫秒以內,攻克了一個世界級的爆破難題,一舉成為同事眼中的“爆破王”。

憑藉著在川藏鐵路拉林段做出的突出貢獻,彭祥華的榮譽也接踵而至。2017年,彭祥華獲得中華全國鐵路總工會“火車頭獎章”和“中國中鐵十大專家型工人”的美譽。

過硬的技術來自勤奮的學習。為了學技術,彭祥華到處向前輩和專家請教。他無論走到哪裡,總是帶著能找到的各種爆破技術書籍。一本《實用爆破技術》被他翻得連封皮都快掉了。書裡內容,他隨手一翻,就能準確翻到自己想找的位置。

開挖(爆破)工是非常辛苦的工種。“勸我搞開挖的師兄早就不幹這個了,跟我一起幹爆破的工友早都轉行了,這麼多年,在這麼多工地一起幹過開挖的工人也都不幹這行了。”彭祥華說,“我們這行,一般工人最多隻能幹幾年。”因為實在是太髒太累了。工作時間也長,一個項目往往要離開城市三五年。在遙遠的深山裡工作,其中的寂寞可想而知。若是忍受不了這些艱苦的工作條件,要想成為一名傑出的“工匠”根本不可能。

在擔當與責任裡傳承

相比較這些而言,開挖工的收入並不比其它工種高多少,卻要面臨各種危險。幾十年來,彭祥華就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1998年,在山西的朔黃鐵路工地,有一天,他在隧道里聽到了頭頂沙子滑落的聲音,還有不少小石塊隨之滑落。從事爆破才一年的彭祥華來不及過多思考,馬上組織隧道里的其他工友帶上設備撤離。就在撤離完成兩分鐘後,伴隨著轟隆巨響,隧道塌方了。“在青藏線上,有一次,我還沒走入那個洞子,轟的一聲,山都塌掉了。”彭祥華說,“還有一次在福建用硝銨炸藥放炮,放了過後,一塊石頭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當時,我就躲在角落裡縮成一團,算得上是九死一生。”

正是因為經歷過風險,所以,彭祥華對風險和責任看得格外重。每次爆完,他都是一個人去排查風險。彭祥華說,“爆破後,我們需要有人進去排查,檢查一下爆破的效果,最主要的還是要看看有沒有啞炮(沒能成功起爆的爆炸物)。”

儘管對那場面輕描淡寫,但是毫無疑問,這是整個爆破過程中最危險的環節。然而,彭祥華似乎並沒有這些顧慮。“習慣了。”他總是這樣笑著對身邊的人說。事實上,他比誰都清楚其中的危險性,每次爆破後的檢查,他總是阻止其他人一起過去。一個手電,一個背影,逐漸隱沒在黑黢黢的隧道口中,工友們的心也都始終提著,直到洞口再一次亮起手電的燈光,他們的心才會放下。

為什麼會成為鐵路工人?這要從他的父輩講起。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彭祥華的父親參加了成昆鐵路的建設,35萬鐵路兵挺進大西南,在崇山峻嶺間的“修路禁區”打通了一條上千公里的交通大動脈,被聯合國稱為,“象徵二十世紀人類征服自然的三大奇蹟之一”。

“我父親是第一代鐵路人,很辛苦,成昆鐵路也是他參與修建的。”回憶起父親,彭祥華總是流露出自豪。初中畢業後,彭祥華最初從事的是其他工作,但基於父輩留在他心頭的鐵路夢,幾年以後,他進入中鐵二局,成了一名鐵路工人,一干就是數十年。

成為“大國工匠”之後,他多次拒絕幾十萬元年薪的工作邀請,因為,賺錢置業始終都不是他生命的重心。他說:“我們爆破工人最希望看到隧道貫通的時候那束光照進來。所以,遇到再大的難處,我心裡都只有一個想法——要看到那束光!”

如今,彭祥華還在鐵路建設的一線,他的兒子又長大了。大學畢業後,他成了鐵路工地上的一名隧道安全員。鐵路建設總是從城市向荒野延伸,這意味著鐵路人總是要告別繁華,走向孤獨,對年輕人來說,這是一道很難過去的坎。為了幫助孩子解開這道坎,2018年中秋節前的一天,彭祥華帶兒子去了離家200公里外的一個地方,那裡是他十年前修築的中墊高速明月山隧道。

站在隧道外,他對兒子說:“明月山隧道總共是6.6公里,以前沒打通的時候,我們從外面那個公路繞到那邊去,要走大半天,打通了之後,車子開過去,就只要幾分鐘就到了。隧道修通前,這裡人煙稀少,如今卻車流不息。三年修路,百年造福,這就是我們工作的意義!”

(圖片由四川省總工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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