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深者方能淺言

一位軍事家講:“當戰爭爆發的時候,投入激烈戰鬥中去的不只是軍隊,同時還有作戰雙方的軍事理論、軍事學說和戰略思想。”先進的作戰理論歷來是改變敵我力量對比的槓桿。而作戰理論能不能被群眾所掌握,變成未來戰場上的銳利武器,首先要看著述者“論”得如何。

毫無疑問,理論文章論得雲山霧罩、不知所云,論得海闊天空、不著邊際,論得味同嚼蠟、了無新意,把常識論成玄學,把簡單的論成複雜的,把不切實際的論成可行的,把別人的論成自己的,都無法讓人照著去做、循著去行,都難以指導新的實踐、引領新的發展,甚至還會使人誤入歧途。克勞塞維茨說過:“一種戰爭理論如果在最需要它起作用的時候,卻不能起作用,那恐怕只能是一種令人奇怪的戰爭理論。”解決當前軍事理論“不夠用、不管用、不好用”的奇怪現象,需要研究者端正指導思想、強化責任擔當,當然最不可或缺的是要提升學術素養。

古人云:“惟得道之深者,然後能淺言;凡深言者,得道之淺者也。”深入淺出的高見,往往來自於大量的積累和深入的思考之後的提煉。相反,說話寫文章越是故作高深狀,就越證明其理論涵養的淺薄。經驗表明,任何新的軍事思想、新的戰爭理論,都不是斷流而生、憑空而長的,它很大程度上源於學習、歸於積累、成於思考。學識,有“學”才有“識”;思路,有“思”才有“路”。“妙筆生花”需要靠有思想的頭腦支撐,腦子空空,必然思也空空、文也空空。在知識爆炸的時代,誰擁有深厚的知識功底,誰就擁有無窮的力量,也就擁有了闡發“高見”“新見”的基礎。

被譽為“論兵新孫吳”的劉伯承元帥,可謂舉世公認的大戰略家、大知識分子。他熟讀古今兵書,對馬恩列斯的軍事科學作過系統研究,又具備相當豐富的戰爭閱歷,可謂“得道深者”。也正是靠這種“得道深”,才創新創造出我軍許多高超的戰略戰術,才每每論及戰法打法就像跟人聊天,不知不覺中便把運用之妙點撥得了了分明。他在紅軍大學講戰術,曾形象比喻作戰有三種戰術,一是牛抵角;二是馬的戰術,尥後蹄;三是狼的戰術,乘人不備,突然襲擊。“狼的戰術”比牛馬都高明,你要想“吃肉”,就得避開“牛抵角”,始終使自己處於趨利避害的機動位置。此等接地氣的學術語言、學術風格,怎能不讓人欣然接受呢!

“抬頭看世界,埋頭鑽學術”,這是葉劍英元帥任軍事科學院院長時給研究員們提出的要求。一位學者亦撰文指出,要推出真正有分量的理論成果,至少應具備4個條件:“眼睛尖,臉皮厚,腿腳輕,屁股沉”。眼睛尖,能緊緊盯著世界軍事發展大勢、學術前沿;臉皮厚,肯放下架子,不恥下問;腿腳輕,邁開雙腳,到第一線找第一手材料;屁股沉,坐下來,清心寡慾,苦讀深思。“板凳甘坐十年冷,文章不寫半句空”。這是來自學術實踐的經驗之談,有志於研有所成者都應謹記之、力行之,努力達到“得道深者方能淺言”的學術境界。

軍事理論研究更是如此,它涉及的學科更多、知識更廣、領域更寬,研究者不僅要知曉戰爭發展趨勢、技術前沿,還要有較強的抽象思維能力,冥思苦讀,方能成為得道深者,結出軍事理論碩果。

得道深者方能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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