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彷彿看了一場劇情反轉的電影。此前,郭臺銘多次表示不參選臺灣地區領導人,說當臺灣地區領導人是“最辛苦的工作”。如今,他站出來表示“媽祖託夢讓我選”,宣佈正式參加國民黨2020初選,此舉還讓這一事件增加了些奇幻色彩。

深圳衛視《大灣區會客廳》(原名《深圳灣會客廳》)曾三次專訪郭臺銘,分別是2016年全國雙創週期間、2018年富士康成立30週年之際、2019年韓國瑜訪問大陸前夕。外人眼中叱吒商海、說一不二的郭臺銘,在我看來有些不一樣。

溫文爾雅的“霸道總裁”

在外界看來,郭董是一個很嚴厲的人。他會當眾呵斥員工,脾氣一上來,還可能甩手走人,因此被貼上“霸道總裁”這樣一個標籤。但在多次對郭臺銘的專訪中,他給我的印象卻有些不一樣,我想給他貼的標籤是“溫文爾雅”。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2016年10月首次專訪郭臺銘

2016年10月,我第一次專訪郭臺銘,坐在我面前的他完全沒有“臺灣首富”的架子,講話不緊不慢、娓娓道來。他不需要專訪提綱,對每個問題他言無不盡,聊到興致高的時候會還會跟你講很久,幾乎每次專訪時間都會比他們工作人員安排的超時不少,但是,誰敢打斷說得正在興頭上的郭老闆呢?

他有著商人該有的自來熟。記得2016年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郭臺銘就親自給我推銷起富士康的8K電視。他興致勃勃地拉著我看他們的最新產品,說:“你看看,你在我們8K高清電視機上多漂亮!”儼然一副優秀推銷員的模樣。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他有點風趣。幽默起來,讓人不知道如何接招。2018年,時隔一年半之後再次專訪他,他握著我的手說:“你還是跟之前的面容一樣年輕。”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2018年6月第二次專訪郭臺銘

他不善拒絕。每次專訪完畢,我都會邀請嘉賓寫下自己的感受和寄語,郭先生是最認真的一個。他“埋怨”我給他佈置現場作文,但卻從未說不。每次,他都會拿起老花鏡戴上,一筆一劃地邊想邊寫,一寫就是長篇大論,其中有一次還足足寫了將近20分鐘。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字如其人,從墨寶中也許可以窺見郭董的性格。

打敗你的不是競爭對手,而是你自己

永遠要記住,打敗你的絕對不是你的競爭對手,而是你自己。因為最終決定放棄的唯有你自己,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才是贏家。

——郭臺銘

回看自己45年的創業歷程,郭臺銘給我們寫過這樣一段話。這幾十年來,在取得巨大成功的時候,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放過自己。在創業歷程中,他對於轉型的渴求,一直沒有停止過。但富士康這艘巨輪的轉向似乎並不容易。

富士康以“代工大王”聞名,郭臺銘顯然並不甘心。他跟我說,富士康要從製造走向科技再走向創新。富士康要走轉型之路,郭臺銘顯然也遭受多重壓力。從外界來看,隨著很多地方發展起來,再靠低成本贏得的競爭力,行不通了;內部來看,如果不從單純製造業變成高科技製造業,幹勞力活的人不減少,做腦力活的人不增多,公司留不住人才,也失去創新的“第一資源”了。

郭臺銘著急了。

2016年,富士康花了35億美元收購了夏普66%的股權,就在那一年,富士康深圳龍華園區一棟20多年的老廠房,被改造成了富士康夏普全球智能家電產品研發設計中心。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2017年初我參觀了這一頗有美國硅谷科創企業的氣息的研發中心。開放式的空間,上下兩層之間用長滑梯連接,溫馨的燈光,充滿藝術氣息的掛畫,還有咖啡吧、健身房、閱讀室、冥想室……郭先生自己笑著告訴我,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這樣,尤其是搞設計的,環境不好就不來了。輕描淡寫中流露出了一絲擔憂。

硬件要升級,軟件也得要抓,招募一流的人才成為郭臺銘的發力點。2017年初他專門從美國飛回深圳召開新聞發佈會,就是為了向畢業大學生喊話,呼籲他們加入富士康“擼起袖子加油幹”。富士康當年重點擴大了高端人才的招募範圍,從往年7000名上升到1.2萬名。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2018年,適逢富士康創辦30週年,他說,希望未來大家再談起富士康,會聯想到的是一個科技的富士康、實體經濟加數字經濟的富士康。那次他跟我大談特談了工業互聯網。他說,富士康第一步做的是獨善其身,把自己內部做好;第二步叫兼善天下,賦能大中小企業,通過富士康幾十年積累的工業大數據,用“富士康雲”來管理製造生產的過程,來為新制造、新設計提供參考。

2019年,郭臺銘又說,富士康要搞智慧農業。製造業起家的郭老闆工業互聯網搞了一半,又要跨界搞農業了嗎?這難道不是偏離富士康的主航道了嗎?在經濟領域,郭臺銘似乎有著自己的獨特理念。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2019年3月第三次專訪郭臺銘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郭臺銘與深圳衛視《大灣區會客廳》團隊合影

他解答說:“農產品的安全檢測、物流供應、價格穩定機制和電子產品供應鏈很類似,過去30多年富士康供應鏈一條龍的經驗,將為農業互聯網發展打下堅實基礎。農業是第一產業,工業是第二產業,最後零售服務業是第三產業。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其實是互通的。所以我們把工業的科技移到了農業。”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對於5G的發展趨勢,郭臺銘也非常重視,他透露未來鴻海會在深圳和高雄建設兩大數據處理中心。未來深圳會跟高雄聯網,成為集團的最重要的數據中心。

郭臺銘深耕深圳多年,1988年進入大陸第一站,他就選擇了深圳,在他眼中,未來粵港澳大灣區也是臺灣的機遇,島內要從中尋找合作商機。他認為,粵港澳大灣區肯定是世界第一大灣區,肯定是中國經濟發展在南方最主要的一個核心基地,所以粵港澳大灣區毋庸置疑,再往後若干年一定會處於領先地位。

從8K電視,到工業互聯網,再到智慧農業,富士康的轉型之路前景如何,目前還難以判斷。但郭臺銘一直摸索著求新求變的迫切心情,顯露無疑。

透露“郭式”政治抱負

3月底和郭先生見面進行專訪時,正是韓國瑜開啟大陸訪問之旅前夕。2019年3月17號,富士康跟高雄簽署合作備忘錄,宣佈攜手打造“AI高雄,智慧工農”計劃。簽約後的第4天,來自高雄燕巢農會的第一批600箱芭樂(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番石榴)抵達了富士康深圳龍華園區。郭先生在現場做廣告,親自試吃芭樂。當天我們聊了不少和韓國瑜相關的話題。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2019年3月17日新聞報道

郭臺銘和韓國瑜出自於同一所小學,韓稱郭“學長”,頗為親切。在對話中,他表示了對韓國瑜的欽佩,誇他是個“5+2”、白加黑,工作不停歇的人。

對於韓國瑜參選2020實力如何的問題,他沒有正面回答,表示“這個不好說”,強調他從商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他特意提到:“過去我們家鄉有一句話,商人是一個口,官員是兩個口,我現在只有一個口,所以我要做一個口的事情,我只說我應該說的部分。”

我眼中的“另類”郭臺銘

當時我們還半開玩笑地問過他自己有沒有可能去參選,他笑著,沒有承認,但也隱約透露了自己的政治抱負。

他說,政治必須要替經濟服務,如果經濟是替政治服務,那個政黨一定會垮臺。讓老百姓過更美滿幸福的生活,能夠安居樂業,這才有機會。不要再搞意識形態,要去把經濟做起來,人民自然會擁護你。不管你是哪個黨派,如果只會搞意識形態,最後你就會失去人民的信任。

很明顯,郭臺銘的策略正是“拼經濟”,商人出身的他,最熟悉這點,也最容易做到這點。但是臺灣複雜的政治環境,對於他這樣一位缺乏經驗的政治素人來說,要真的實現,我看道阻且長。

還記得那次專訪完畢,他特意很高興地向我提及,明年我就要過70歲的生日啦。現在回想起來,參選2020也許就是他送給自己七十大壽的禮物,更是開啟人生的新課題。這位“收購得了夏普,會見得了川普”的老人,會在“古來稀之年”開啟全新的人生旅程,演繹“商而優則仕”的故事嗎?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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