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言玲
谷
雨
洋
槐
花
春日宜游，各地也借机宣传，如桃花节、杏花节、油菜花节和槐花节……种种时令花宴，成为变幻春景里的视觉饕餮。某日，在一则微信广告里看到这样的句子——“一树芳华，化作满盘玲珑。”说的即是洋槐花。
每到暮春，最忆是槐花。我的家乡在渭河之滨，除了村庄里有不少洋槐，渭河南岸更多，东西十数里，是密密匝匝的洋槐林，田间地头则更不消说。冬天里，洋槐树乌漆漆一片，没有生机，甚至让人忽略它的存在。可是一到春日，洋槐林则逐渐被绿色渲染，直至槐花挂满枝头，那里便成了热闹的世界，花的海洋。
在诸多槐花中，洋槐花开得最早，香味最浓，也最可口，但是花期却短，让人不舍。起初，洋槐花苞体如豆，幽呈绿色，在粉翠的叶片中，并不显眼，但随着雨水的滋润，便如丰润的少女，衫儿也裹不住了，那么晶莹玉润，诱人心魄。槐花的香气，想必很多人都领教过，尤其是在微凉的春夜里，才知晓什么叫“花香袭人”。一树槐花，可以熏染数十米内的空气，随风荡漾、花气流香。
暮春时节，采食槐花为一大胜景，至今不衰。关中地区，食槐花是体尝春味的普遍行为。黄土坡塬上，色彩的变换要比南国剧烈，冬天里，赭黄色成为单一的主调，因而，人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春绿，更莫说自然所赐的各种花朵了。槐花开时，已近春尾，采食它的酣畅或许是人们挽留春日的肆意表达。
开半苞，香味初溢时，槐花最宜食用，生吃或烹饪都可。“吃花”是一种奇妙的心理。对于北方的大多数小孩而言，槐花麦饭是不会陌生的，即便是在城里，槐花也是菜市场里必有的时令菜蔬，而且在人们的心念里，槐花恐是当今最为天然而不做手脚的食材之一了。
清拣槐花需要耐心，稍用水洗即可，多了反会滤掉清香，洗净的槐花，可在篦子上控水，稍干后撒入面粉，面粉与花的比例大致在1:5左右，这是蒸菜的基本惯例。我的经验是，拌面时，在水中加盐，或以桂皮、八角、茴香等熬煮的汁水，味道自是很好。拌好的麦饭，置于笼布上，入锅烹蒸，大约十分钟，槐花与面粉混合的香味便会溢出，与自然的槐花相比，这种味道更为沉稳，饱含着人世生活的温暖气息。
出锅后的槐花麦饭要大口地咀嚼，这样才能体会到槐花的轻柔和面粉的韧劲。大人们吃时，喜欢配汁水，通常的做法，是取新蒜数枚，将其捣碎成泥，再用熟油泼洒，然后以红醋、酱油和香油调配，吃麦饭时，用小勺将汁水淋洒于其上，稍加搅拌，滋味袭人。
麦饭简便易行，又不遮槐花形味，因而最为普遍，稍微复杂的，还有槐花饼，在齿间，干脆的表皮与柔韧的槐花形成触觉上的互补，美不可言。
在民间，槐花做菜的招数还有很多。如槐花炒蛋，槐花炒肉、槐花粥，甚至槐花酱和槐花鱼。
槐花干菜倒是关中人爱做的，这种风干的槐花，本味自是淡了不少，有趣的是，口感很是筋道，而且，在春日远去的季节里，也能随时满足孩子们的嗜好，用来炒肉、做汤、蒸包子都可。
时令食材总是伴随着自然记忆的美味，它可以撩拨起翘首期盼的急迫，也可以调动起人们对时光流逝的不舍和感伤。
槐花盛开时，绿色越来越浓溢，也愈来愈单调。它告诉人们，夏天就要来了！黄土坡塬上漫山遍野的槐花，是春天将要离去时的盛大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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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西昌 | 西安美术学院副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后。研究非遗传承之余，写些关中美食小文，汇成《关中食话》一书，藉此推广家乡的食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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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明秋 | 审核：娄利平 杨晓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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