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沒想到他把嘔吐物吐到了小姑娘的臉上,而小姑娘這時候醒了

小說:沒想到他把嘔吐物吐到了小姑娘的臉上,而小姑娘這時候醒了

直到被四位長輩風度全無的揉腦袋、拍肩膀,特納才確定不是有危險從身後襲來。納達爾爺爺灌得朗姆酒順著鬍子流成了小溪;風度翩然的奧古斯特伯爵跪倒在地喃喃禱告,一注閃亮的鼻涕橫到了顴骨卻茫然不覺;辛西婭嬸嬸面前驟然出現了一堆比黑格爾還高的雜物,她正埋頭扒拉著找什麼東西;最離譜的是那隻棕熊和兩匹馬,排著隊踩地上的死屍頭顱,噗——紅白飛濺。

幸好特納並沒有看到身後這極端挑戰人類神經的惡趣味。“醒醒,醒醒,蘇珊,小寶貝睜開眼睛啊.........”搖肩膀、掐人中、大吼大叫,特納甩脫大人們後衝到蘇珊的身邊,用盡了辦法想要喚醒她。蘇珊睡姿恬然,呼吸平和,白皙的臉頰上酡紅染暈,微翕的豐唇間一枚小虎牙皎潔閃亮,可是無論怎麼折騰都不肯醒來。

“辛西婭嬸嬸,快來看看蘇珊是怎麼回事,她昏迷了。”特納回頭時恰好看見黑格爾人立著,抬起粗壯的後退,重重的踩下,腦漿飛迸。特納瞬間呆滯,傻傻的看著黑格爾衝他咧咧嘴角,扯出個貌似憨厚的笑臉。

“嘔——該死的黑格爾,你都幹了些什麼,哇——你怎麼能嘔——你這混蛋......”特納什麼都顧不得了,急衝出兩步才沒把穢物吐在蘇珊嬌嫩的臉上,咒罵著黑格爾,吐了個天昏地暗。

後背上傳來輕柔的拍擊,很受用。轉頭想用眼神表達一下感激時卻看到黑格爾憨態可掬的笑臉緊貼著自己的肩膀,沾滿了白花花腦漿的前腿正有節奏的輕拍著自己的背,腥羶的口氣撲面而來。“嘔——”剛剛舒緩的嘔吐驟然加劇,杏仁味的膽汁涎在嘴角,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憨厚的黑格爾拍打著特納的後背,滿眼關切。

“好了,好了,吐過就好了。”納達爾爺爺滿臉的笑容怎麼看都是幸災樂禍多過安慰。奧古斯特伯爵臉上掛著儒雅慈愛的笑容,只是被粘在鼻孔下的風乾後的鼻涕搞得無比滑稽。特納無語也無力的躺在韋伯子爵帶來的奢華的馬車裡,轉轉頭就能把鼻尖湊到蘇珊的髮際,梔子花樣的香味撫慰著剛剛被胃酸荼毒過的鼻腔。

“別擔心蘇珊,她只是中了點迷藥,沒有毒副作用,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也沒有辦法解除的。你不應該懷疑一個在精靈之森成長起來的暗夜精靈對於毒素的判斷,這種拿罐子煮一下就敢妄稱深加工的人類草藥學,對我們暗夜精靈來說就像矮人打造鐮刀一樣粗鄙和幼稚。”辛西婭嬸嬸對我不厭其煩的追問很是不忿,殺死韋伯子爵後她的臉色就跟調色板似的變來變去,生人勿近。

“矮人打鐮刀很粗鄙幼稚嗎?”特納小聲的咕噥道,辛西婭嬸嬸的臉色打消了他詢問的勇氣。

耳朵奇尖無比的納達爾爺爺裹挾著一身酒氣湊到臉前來解釋道:“除了少年矮人在初學鍛造的第一年,我們是不屑於打造鐮刀和農具的,這是對鍛造之神魔拉丁的褻瀆,哪怕是學習了一年零一天鍛造的矮人打造的都是武器和鎧甲。農具鐮刀什麼的只是初學鍛造的少年矮人練手用的,全部都是跟人類的商人換取麥酒的時候免費贈送的。除了我這樣以戰鬥為天職的山丘之王,所有的矮人最大的夢想就是打造出一件神器來表達對鍛造之神魔拉丁的忠貞信仰,即使落魄在人類城市中的青年矮人也不會打造鐮刀和農具換取食物和麥酒的。你在緊張什麼?”納達爾爺爺出其不意的在最後加了一句。

“呃,看起來很緊張嗎?”特納臉開始發熱,丟人哪。掙扎著坐起身來,閉眼靠坐在車廂裡,特納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甦醒過來還不足一天的時間便融入了這個家庭,有了純情嫵媚可人.......青梅竹馬的小女友,有了儒雅慈愛的父親,一個豪邁嚴厲的矮人師傅,一個洋溢著母愛的嬸嬸,還有優雅的布里格,黑格爾,一想到這兒,一股濁氣又開始在喉頭翻滾。

雖然醒來時記憶完全的一片空白,縱然砍木人時險些從馬上摔落,也一直都從容淡定。一切的祥和寧謐都在警訊響起的瞬間肥皂泡般破散,腦子從城頭的鐘聲響起開始就當機了。特納捋著思路,掐著時間,回放驚魂一小時,先是雲霄飛車,接著是跑步到昏迷,跟那個該死的韋伯子爵扯皮,縱馬挑死了韋伯子爵。

我殺人了?特納很怪異的扭出個歪眉斜眼的表情,想要嘔吐一下或者眼神呆滯一會,表達一下第一次殺人後正常的特徵。失敗,徹底的失敗了,這次喉頭上下滾動一下的慾望都沒了,眼珠子咕嚕嚕轉個不休。特納頹廢的掐滅了發佈殺人後遺症的想法,接下來就是該死的黑格爾踩腦袋了,嘔——,終於找到感覺了。

特納象徵性的嘔了一聲,終於徹底清醒了。“不是我太遲鈍,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特納大聲的宣佈自己的結論,心情出奇的爽。引得辛西婭嬸嬸一把抱住了特納的腦袋。

特納縮縮脖子,享受又微微有些抗拒輕撫在臉上的辛西婭嬸嬸顫抖的雙手。“我們的小特納終於長大了,當年伊莎妹妹,你還在襁褓中,彷彿就是在昨日一般。為你唱起《母親的眷戀》本是神靈賦予伊莎妹妹的權利,一個一直注視著你陪伴你十六年的嬸嬸希望能代替你聖潔的母親伊莎,替她為你唱起《母親的眷戀》,可以嗎?”

辛西婭嬸嬸的聲音跟她的手一樣顫抖而壓抑,音調深沉,哽咽著,每句話都因嚥下的空氣而拉出一個長長的“呃”音,像打嗝樣讓聽到的人兩眼發酸,眼中流露出的眷戀融化掉了特納心底哪怕最細微的堅硬,倘若現在誰敢違逆她的意願,特納會立馬跳起來將他一槍刺穿。特納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母親的眷戀》是什麼他都不稀得打聽。

特納的腦袋被辛西婭嬸嬸攬在胸前,軟綿綿,一股茶葉般的馨香撲鼻而來,嘴巴鼻子淹沒在廣闊的柔軟之中,呼吸艱難。原來辛西婭嬸嬸寬鬆的長袍下居然掩蓋著如此的豐厚底蘊。特納奮力扭了扭腦袋,鼻尖頂著一個凸起,終於能呼吸了。

裹挾在一片旖旎香風中特納剛興起一絲雜念便被自己掐斷了。清越的歌聲響起,嗚咽中蘸滿了堅毅,眷戀中飽含著鼓舞,母性的光輝閃耀著靈魂。

匆忙的兒子

即將踏上征途

帶著母親永遠的守望

勇武的少年

征程才能讓你繼續成長

聖光的榮耀灑向心間

放心的遠去

馬鞍不會蒙塵

母愛掃除心間的疑惑

永不蒙塵的是心靈啊

戰士的利劍

................

沙啞的清唱直插靈魂,滌盪心底所有的軟弱和齷齪。那是怎樣的一種旋律啊,拿小刷子將心底最柔軟的、最敏感的那一塊,不斷地又是搔又是刷,連最遲鈍的心都被刷得麻酥酥,眼淚嘩嘩的。

辛西婭嬸嬸雙臂禁錮著特納的腦袋,胸懷寬廣如海,沉浸在母愛的眷戀和欣慰中無法自拔。特納閉眼享受著母愛的浸潤,這一刻辛西婭嬸嬸化身成為自己的母親。

“歌都聽完了還佔我老婆的便宜,瘦弱的小子,拿開你的腦袋,你過界了”母慈子孝的溫馨被老矮人一句話攪得煙消雲散了,氣的辛西婭嬸嬸拔出匕首撲向丈夫。

“當孩子成年的時候母親就會唱起這首《母親的眷戀》,送孩子進入軍隊,踏上征程。這是亞特蘭提斯大陸流傳最廣的歌曲,每個母親在孩子蹣跚學步時就開始默默的學習這首歌了,無論是精靈、人類還是獸人,母愛是智慧生命共通的語言。”溫文爾雅的奧古斯特伯爵接替了辛西婭嬸嬸繼續開導寬慰著,他們以為特納還沉浸在殺人後的不適中。儒雅的父親拍著兒子的肩膀:“要堅強”。

辛西婭嬸嬸提著納達爾爺爺的耳朵回到了車裡,一米八多纖細苗條的辛西婭嬸嬸捏著不足一米五的納達爾爺爺的耳朵,像擇菜葉一樣滑稽。

特納伸手輕柔的抹去父親鼻孔下的鼻涕渣;“成年是十六歲嗎?是不是我要進軍隊參加戰爭了?剛認識就要分別嗎?”他還沉浸在《母親的眷戀》的餘韻中,勇氣爆滿,天下事,但可一搏,可是心底還是微微有些不捨。

“不,紫鳶尾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是沒有資格上戰場的,出去遊歷大陸是你能為自己爭取得到的最大的自由了。你跟我一樣都是倒黴的獨生子。”奧古斯特伯爵自我解嘲道。

辛西婭嬸嬸擔憂的望著特納說:“你是星空下最善良的孩子,連骯髒的地精都不肯下手殺害,哪怕因此而被逐出奧本海默魔武學院,你都一直堅持認為地精是智慧種族,不應該被無故殺死。你的武技在同齡人中是出類拔萃的,你的軍事參謀課程是全優,但我們一直擔憂你,你從不肯殺死一個哪怕是人人喊殺的地精。這是一個戰鬥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大陸,任何一絲猶豫都會斷送掉你的生命。今天你能殺死韋伯子爵我們都很欣慰也擔心在你心裡留下陰影。其實這大可不必。”

特納截斷了辛西婭嬸嬸的勸慰:“你們覺得我緊張時因為殺了韋伯子爵?”原來以前的特納那麼善良到懦弱啊,驟然殺了人嚇壞的居然是身經百戰的大人們。

原來特納殺人後三位長輩莫名其妙的舉動就是在為特納的成年禮做準備,特納的善良使得長輩們一度準備將這個本應半年前就舉行的儀式取消掉的。突如其來的驚喜襲來,奧古斯特伯爵涕泗橫流的向早逝的妻子伊莎禱告,納達爾爺爺灌酒濡溼了濃密的大鬍子,辛西婭嬸嬸是成年禮的主角,卻怎麼也找不到化妝用的盒子,只得將所有東西都倒出來扒拉著找。

“可憐的孩子,吐得臉都發青了,都過去了,都過去。”辛西婭嬸嬸說著又要上前攬特納的腦袋,今天她的母性空前氾濫。

特納象徵性的掙歪了幾下就安心的享受起辛西婭嬸嬸的柔軟來:“殺了人我也想表示一下,試過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一槍捅過去,屍體甩一邊,想都沒再想一次。我吐得那麼辛苦完全是黑格爾害得,它居然踩死屍腦袋,腦漿迸得到處都是,白花花的,嘔——不行了,一想起來我就又想吐,該死的黑格爾還拿沾滿了腦漿的爪子給我拍背,嘔——”特納很努力的想吐出點什麼來,卻只是張著圓圓的嘴巴乾嘔。吐啊吐得,習慣了。

看著眾人懷疑的目光特納只好繼續解釋:“以前的事情我是記不得了,今天這種衝鋒陷陣的節奏也確實吃不消,但現在的我絕不是任人傷害不還手的濫好人,妄圖傷害我的親人就得做好拿命來抵的準備。但是黑格爾把腦袋踩碎了聽響兒,太惡搞了,嘔——黑格爾,你這個混蛋,過來讓我打一拳。”

憨厚的黑格爾聽到特納的呼喚倏地從窗口冒出來,棕黑的皮毛順滑潔淨。“你洗過澡了?”特納有些疑惑,從瑟伯切爾城俯視,並沒有池塘湖泊啊。黑格爾抬起前腿,伸出舌頭誇張的從肘部一下舔到掌心。

“你都舔著吃了?嘔——你這個混蛋”特納微弱的罵聲淹沒在了眾人的歡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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