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暹粒的第一天,我四处游逛了一遍,然后问自己:“这里除了吴哥窟还有什么呢?我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我不能就这样直接飞走,我的机票是早已定下来的,内心有一种沮丧困惑的感觉。可是后来我在这里的时光竟是如此惬意,如此享受!最令我满意的是Khim,他是三轮机车司机,27岁,单身,讲一口破烂的英语,但是性格开朗。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我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我给他的工资是每天10美元,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他在整个行程中随时为我待命,两人皆大欢喜。
我们认识的第一天,Khim对我讲述了他悲惨的经历:他的父母被杀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幸免于难的。他的哥哥把他抚养成人,长大后他从宾馆租了一辆三轮机车维持生计。有时他赚的钱还不够支付宾馆的租金——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总体而言,他的收入可以勉强糊口。我认真地听他诉说,当然,有时我会想: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有没有夸大事实以骗取我的同情心?我们第一次外出的时候,我被一路上的交通吓呆了:无数的摩托车,三轮机车,小汽车,卡车在有限的道路上混战一般抢夺地盘。这让我想起了孩提时在新月公园开碰碰车的经历,不过这个是更高级、更致命的现实场景。
接下来要为大家介绍吴哥窟之行。大家都建议我在那里至少停留三天,然后再去其他寺庙看看。我在吴哥一共花了六个小时,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Khim开车送我到吴哥窟,然后再在约定的时间开车来接我回旅舍。吴哥窟在乡村地区,以前曾经是一片茫茫丛林,可是现在它已成为一个世人趋之若鹜的旅游胜地。吴哥窟是一个由一条宽宽的护城河围绕着的方形建筑群,面积相当于城市里的好几个街区。整座寺庙完全由开采的矿石建成,每块都切割整齐,雕塑精致。
离吴哥窟很远,我便一眼认出了它,那是我在日历和旅游手册中见过无数次的风景。吴哥窟有三层奇特的蜂窝式宝塔,结构匀称。今日的吴哥窟已经举世闻名,一看便知。这样一片古朴苍凉的残垣断壁,有如佛祖拈花一笑的端庄肃穆,雍容典雅,你会忍不住感叹:“老天!简直难以置信!”这正是我初见吴哥窟时发出的惊叹。
对我而言,即使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吴哥窟看起来仍是那样凛然不可亲近。它是一片暗灰色的基调,偶尔会出现一些黑色。走到近处端详,可以看到历经几个世纪的沧桑,历史烽烟中留下那些断墙和雕像。有些地方已经坍塌,成为遗址,建筑中不时会露出几块断裂的石块。政府并没有做些什么以便利游客来此参观,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维修保护这个古迹,这实在令人诧异。毕竟,这里的门票价格不菲:每人一天20美元。我相信,这是柬埔寨的主要经济支柱。柬埔寨航空、宾馆、导游饭店、纪念品店以及其他种种国民产业都依附吴哥窟生存。
要到达吴哥窟必须先走过护城河,路程不短,要身姿矫健才能轻松走过去。一路上没有任何用来协助残疾人的辅助设施。不时有人向游客兜售明信片和纪念品,让人应接不暇。吴哥窟占地上百公顷,有几百个画廊、庭院和房间。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关于吴哥窟的石雕回廊上的象形文字,或者说高棉版本的象形文字,已经有众多的考证,它们是雕刻在回廊上的细小字迹,成千上万,需要细细辨认。如果没有一本极好的旅游指南,根本无法读懂这些彩绘浮雕。您可以花费数年时间来研究这些雕刻,但是它们的主题就是战争和宗教,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内容。
来到吴哥窟不久,我便意识到这里实在是一个非凡的地方。我看过埃及的金字塔,正如我们在小学一年级就被告知的那样,它是一个不朽的奇迹。但是我相信与之相比,吴哥窟同样是一个伟大的成就。我小心翼翼地在第一层的中心地带游荡,然后试着向第二层前进,实在艰难。我只上到第二层,就已心满意足。我数了一下,到达第三层需要跨过33个阶梯。我看到一些年轻人向上爬的艰难过程,待会儿下来时难度更大。我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决定下去。有时候我不得不用胳膊支撑身体才能继续前行。的确,我的表现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年人,但还不至于弄到弄伤自己然后不得不狼狈又无奈地飞回家的程度吧。这里的热气几乎把人蒸干,我已经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不得不在一块大石后面的阴凉处坐下休息。
我感到恢复了一些精力,于是又沿着另一条回廊走下去。这条回廊穿过了更多的房间。最后,我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便找到出口离开。我再次被一路上的小贩和乞丐们围堵。这又令我回想起在金字塔的经历:埃及的小贩们实在咄咄逼人,他们差不多破坏了我那次旅行的兴致。不过在这里,至少吴哥窟里面是不允许小贩们进入的。可是外面的小贩也不会轻易放弃,我好不容易才突破人群。Khm正在外面等我,我坐进三轮机车,终于松了口气。这里还有其他许多寺庙,可是对我而言,看过吴哥窟已经足够了。我并不打算成为寺庙专家。随后我与Khim坐着他的三轮机车在暹粒附近游荡十分尽兴。每一天都有着崭新的经历,每一天都为我带来一份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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