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老絕戶、狗剩子、漂姐和妮兒打草,碼垛,絕奶做飯看護病叔

故事:老絕戶、狗剩子、漂姐和妮兒打草,碼垛,絕奶做飯看護病叔

故事:老絕戶、狗剩子、漂姐和妮兒打草,碼垛,絕奶做飯看護病叔

嫩江的水位明顯增高了,風把新打的乾草的清香送到空中。

病叔的臉頰泛起灰黃的紅暈,身體漸漸好起來,能披上軍大衣自己下地大小便了。以往他病倒的時候,我把泥盆放在炕上,女人們暫時躲避出去,等病叔解過手再進來,以免大家都難為情。援軍一到,江神廟人手富餘,老絕戶也能從容地安排活計了。

老頭魚會木匠手藝,幫我們來打大車,雙方事先講好,打完大車狗剩子跟他去榆樹崴子,以工換工幫他打幾天羊草。老絕戶、狗剩子、漂姐和妮兒出去打草,碼垛,絕奶在家裡做飯看護病叔,豆芽裡裡外外跑著玩耍。老頭魚在院子裡架上木頭架子,我給他打下手,用大鋸破原木,開料。

母親託老頭魚捎來個旅行包,裡面是棉衣、棉褲和棉鞋。我問老頭魚為什麼晚來兩天,老頭魚說這兩天他回山東屯一趟,看看家裡的老婆孩子,順便去糖廠捎來我過冬的衣服。

“我家裡好麼?”

“還那樣……對了,你媽說,前些日子,你姐姐從農場回家探親,假期沒完又走了。”

我明白,姐姐下鄉一年多,能不想家麼,她是不願看母親挨批鬥,才提前返回農場的。

“你媽還讓我告訴你,”老頭魚用鋼銼銼著大鋸的鋸齒,頓了頓道。“有些單位的走資派,站起來重新恢復工作了,她的問題也有盼頭,讓你再安心躲一陣子。”

我黯然神傷,母親是安慰我,讓我寬心,家裡的情況真出現轉機,母親也不會給我捎來棉衣棉褲的。無論怎樣希望都渺茫,我盼來的無非都是些過年話,還不如死了這條心,不動腦子瞎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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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老頭魚乾活兒相處得很隨便,讓人感到親切,幹起活兒來也充滿熱情。我們脫光上衣赤膊上陣拉起大鋸,將一根原木破成做車轅的方子,另一根原木破成做車廂的板子。老頭魚的耳朵上夾著一隻鉛筆頭,兩腿一前一後站在木架上,對準高高翹起一頭的原木拉上手,我坐地上,雙手攥住大鋸拉下手,雙方讓鐵鋸保持在一個水平上運動,身子來回前俯後仰。東北人經常說過去有“四大累”,即和大泥,脫大坯,拉大鋸,睡大炕。和大泥與脫大坯我幹過,為蓋我家院子裡的倉房累得半死,我和母親整整脫過兩天大坯,運回家一千多塊。睡大炕,指舊社會的男人逛窯姐,幹狠後爬不下炕。至於拉大鋸,這回我可充分體驗到它的厲害了。

起先,我覺得拉鋸挺好玩,鋸齒有節奏地上下運動著,鋸末流水般往下淌,哧哧啦啦的聲音音樂般悅耳。拉過一陣就不是滋味了,太陽火球般懸在頭頂,曬得我的脊背紅腫起來,冒起水泡泡。大粒大粒的汗珠滴落在眼睫毛上,鹹鹹的汗水殺得眼睛疼,我攥著大鋸騰不出手去擦汗水,只得閉著眼睛機械地拉來拉去。胳膊痠麻起來,鋸末落在水洗般的身上,連坐在地上的腚溝也醃得黏糊糊難受。大鋸吃進原木深處,雙方的力氣使不均勻經常卡鋸,鋸片夾進木頭裡怎麼都拽不動。這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用手去掰,經過長時間磨擦的鋸片,燒紅的鐵板一樣燙人!

我是拉鋸生手,老頭魚總是照顧我,鼓勵我:“沒關係,幹兩天就好了,誰都有個適應的過程!”

我累得連話都懶得說,那鋸齒似乎怎麼拉也不動地方,好不容易破開一根原木,露出樹心中深色的條紋,我鬆開手站起身,頭上、身上滿是木屑,活動一下疼痛的屁股,兩隻手臂彷彿不在肩膀上,離我很遠很遠。這樣的活兒確實很累人,我們拉了兩天大鋸,我的動作也慢慢舒展起來,好歹將車轅方子和車廂板子破出來。

老頭魚拍著我的肩膀,豎出一根大拇指:“好樣的,小疙瘩,再過兩天你也能成個好木匠!”

接下來是畫線、摳榫眼,我插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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