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記事

我踩著地上的霜,直教人透心的涼。

宿舍的電燈壞了已經好幾天了,起初不太在意,但現在卻只感到了夜的漫長。

我倒是趁著亮光還沒有消逝前看了一會兒的書,但很快書頁上就爬滿了青色的影,在這青影中,黑色的文字也扭曲著身軀與那暗青色糾纏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頭怪物,它張牙舞爪,用細長的手爪撕碎了日光,黑夜就這樣來了。

宿舍裡逐漸暗了下來,直到什麼也看不真切。既無有亮光又可做什麼呢?這樣沉默著畢竟是太過無聊,想著許久沒有賞月了,便開了門,在宿舍外的操場上散起了步。

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操場上沒有其他人,只有幾張棋牌桌在這青白的光中顯得很沉默,一切都靜極了。

春夜—記事

我抬起頭想要在這青白色的天空中找到那道柔婉的月影,卻只看見一大片的墨追逐著許多白光。那墨或作猛虎,或作麋鹿,有些甚至也沒有什麼形象,只是些支離的爪牙,四面八方的向白光撲去。我在這些墨色與白色的交輝中搜尋著那道光影,但什麼也沒有發現,難道她是被這場爭鬥嚇壞了嗎?又或是這陰沉的天敗壞了她的心情嗎?

天空的白光終於是難逃魔爪,它盡力的躲藏卻也只剩下幾片泛著綠色的光斑。操場上只有我單站著,遠處閃爍著幾點似是火焰一般的光,它們放射出七八道光線,在我的鏡片上似像風車一樣旋轉,直將這黑色的夜顯得更黑了。

春夜—記事

頭頂的天上已是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星星也不見蹤影,只有遠方的幾點燈火將這暮色籠罩的天燙出了幾個小洞。我在操場上散著步,慘白的燈光將我的身影拉得瘦長,右側幾個棋牌桌在這暗沉沉的墨色中似有似無,像是看壓犯人的兵,它們無甚言語,只是木然的看著我,讓我感到有些發冷。

今天不像往日,稍吹著點兒冷風,我沒有穿外套,只是穿了件毛衣,初時不覺什麼,到現在卻有些冷了。燈光照在地上像是霜雪,那冷風也變成一縷縷從毛衣的孔隙中爬了進來,透過了肌膚,刺進了我的骨頭裡。

此時,我也不想什麼看月了,便急匆匆回了宿舍,像是要逃到另一個世界。

宿舍裡雖有些暖意,卻沒什麼光,我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聽著從上鋪傳來的似有似無的酣睡聲,這期間夾雜著幾聲“滋滋索索”老鼠咬木頭的聲音。

一切好似靜止了,而在這靜止中,我彷彿又看到了那片青白色的天空,它於分離破碎間灑下一片片光斑,就在這初春的晚上,寂靜的夜中,我單行走在這片交織的光影中,感受著地上慘白的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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