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美食211---東北亂燉

民間美食211---東北亂燉

齊鳳池

在東北民間有一道大菜叫亂燉,其實,說白了,就是豬肉燉粉條和乾菜,在大鍋邊上貼一圈苞米餅子。這道大菜也有叫一鍋出的。

每年入冬之後,大雪已經封山,一家人貓在暖和和的屋裡,盤著腿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吃著香噴噴熱乎乎的苞米餅子就亂燉,真是一種最原始的民間生活和天倫之樂。

我伯父家在東北,我小的時候在伯父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伯父家住在山上,三間房子是用松樹建的,就連房子的牆也是用松樹倒著碼起來的。屋裡的界牆是松樹柵上的。進屋就是一口大鍋,裡屋兩間是住人的。房子後面是一片樹林,林子很深,樹林的盡頭是什麼地方,我沒敢進去過,我聽伯父說少去林子裡面,樹林裡有很多野獸吃人。我聽了覺得很害怕,直到從伯父家回來也沒敢去林子看看。

伯父家房子的四周是用松樹板坯圍的院牆,院子很大,可以種好多畦菜。夏天院子裡是碧綠的,菜畦裡種著細長的茄子,辣椒,西紅柿。到了秋後,板坯圍著的院牆上爬滿了扁豆角,掛豆角,有忘了摘和摘丟了的,就幹掛在了牆上。伯母把吃不了的長茄子,都切成了片晾成幹。

院子的東南角有一個豬圈,圈裡養著一頭大肥豬。每天早上天不亮,伯母就挑著兩個水桶到山下的豆腐坊買豆渣了,伯母去一趟山下得三四個小時才回來。往山下去的小路纖細而陡峭,伯母把豆渣挑到院子時,她的頭髮上都冒著熱氣。伯母用袖口擦把汗,坐在扁擔上,卷一根東北老旱菸,她抽完一根,接著又卷第二根。等第二根菸抽完了,好像伯母就歇過勁來了。給豬添幾瓢豆渣,進屋就開始做飯了。

快到年根的時候,圈裡的豬長到了一二百斤了,伯父從山下的屯子裡請來殺豬的,伯母辛辛苦苦養了一年多的大肥豬,沒用半天就被殺了。請來的殺豬的不要工錢,按照當地的規矩殺豬的只把豬的下水拿走,不要工錢。其實這比工錢還貴。

剩下的肉和豬頭,伯母切開分成好多塊,留下一大塊,其餘的都凍在了地窖裡。留著過年吃。快中午的時候,伯母把留下的那一大塊豬肉,切成了寸塊。伯母在大鍋熬了糖色,把肉倒在鍋裡,用鏟子翻炒肉,一會肉全變成了紅顏色。伯母又舀了兩瓢水,在罐子抓了把花椒大料,又切了幾刀薑片,大蔥扔進了鍋裡。開鍋後,滿屋裡都瀰漫了燉肉味了。我們聞著燉肉味,都不想出去玩了。

肉燉了有半個鐘頭後,伯母把一捆半寸寬的粉條放進鍋裡,一會她又放進了幾大掐幹豆角和幹茄子塊,連肉粉條和乾菜將近燉了一大鍋。灶膛裡的松樹枝火苗很旺,燒的鍋裡的那些粉條幹菜和肉咕嘟咕嘟冒著泡。屋門關的很嚴,香噴噴的燉肉味在屋裡打旋就是不肯出門。等伯母把一大把鹽灑在鍋裡後,肉燉粉條幹菜就熟了。

伯母用一個紅色的粗瓷大盆把菜盛出來端到炕上的桌子上,我和伯母家的弟弟妹妹都圍著桌子等著吃。這時伯母又燙了一盆苞米麵,她在大鍋邊上貼了一圈餅子,蓋上蓋,時間不長,伯母就端來一簽子,一面是焦黃嘎嘎的餅子,而後,伯母給我們每人盛了滿滿一碗肉燉粉條幹菜,我們就著燉肉粉條幹菜吃著苞米餅子,就像搶一樣,一大碗菜很快就被吃光了。

在伯母家住的日子裡,我又吃過幾次燉的這種菜,但這種菜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當我要離開伯母家時,伯母問我想吃些什麼。我說還吃那個肉燉粉條幹菜。伯母聽了說,想吃亂燉呀,好,伯母今天就做給你吃。

打那以後,我就記住了,這道菜,叫東北亂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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