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快乐是在心里,不假外求,内心湛然,则无往而不乐。


罗曼·罗兰曾说,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在年岁尚轻时,我们对生活有着种种期待,眼见的未来,路途坦荡,明媚光明,似乎无比广阔。

可是,随着年岁增长,阅历加深,我们逐渐意识到,生活自有其坎坷风雨,不如人意。

于是,面对不确定的未来,面对飞速变化的社会,我们内心焦虑,害怕被同龄人碾压,害怕被时代抛弃。

我们每日忙碌,却也迷茫,似乎成为了被生活裹挟着往前奔流的小舟,飘荡沉浮,找不到着力点,也看不到方向。

其实,就生活本身而言,酸甜苦辣,坎坷起伏,我们无法掌控。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自己的内心,在有限的空间之内,把生活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正如梁实秋老先生展现出的生活态度: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在中国现当代的文人中,梁实秋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

他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性格儒雅温和,诙谐机智。

中学时期,开始在清华读书,之后留学美国,深受哈佛教授白璧德新人文主义思想的影响,推崇理性、克制,主张文学从普遍的人性出发,反对无节制的浪漫主义。

因此,1926年他从美国归来前夕,就在《晨报副刊》上发表论文《现代中国文学之浪漫的趋势》,批判了五四新文学的浪漫倾向,以一个反对者的姿态,回归到中国新文坛。

之后不久,他因反对“革命文学”,与鲁迅发生了激烈的论战。在翻译问题上,他和鲁迅的观点也截然不同,彼此你来我往,争论不休。

抗战之后,他被说成是文学“与抗战无关论”的倡导者。他的散文,被批判为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是“与抗战无关”、“与内战亦无关”的代表。

在这样的背景下,多年来,梁实秋主要是作为“反动批评家”而存在的,其文名,并没有得到中国大众的认可。

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梁实秋的作品在大陆解冻,迅速得到民众的推崇。跳出了特定的历史背景,梁实秋在其散文中所体现出的对生活的热爱,对人本身的关注,无不引起广泛的共鸣。

可以这样说,在半个世纪之后,他的散文家身份,才真正得到确认。

除了文学上的不被理解,他的生活,也同样充满了波折。

留学归来之后,梁实秋任教于南京东南大学,寒假回北平与未婚妻结婚,安稳日子过了十几天,国民革命军北伐,形势日益严峻,不得不携妻子出逃。

其后几年,他们辗转于上海、青岛、北平。七七事变之后,他与妻女离别,深入内地六年,颠沛流离。

抗战胜利之后回到北平,父亲很快去世。之后,内战风波不断,他于1948年到广州任职,49年随国立编译馆迁往台湾,和自己的一双儿女阔别四十余年,于垂垂老矣之时才再次相见。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可是,在这样艰辛的历程中,梁实秋却用他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把生活过成了诗。

首先,梁老爱美食。

他人生一大爱好,就是美食。每到一处,必寻当地特色,细细品鉴,再用一支生花妙笔,详加记述,每每让人看得食欲大增。

比如,他写胡适先生家自制的徽州“一品锅”:

“一只大铁锅,口径差不多有一尺,热腾腾地端上了桌,里面还在滚沸。一层鸡、一层鸭、一层肉,点缀着一些蛋饺,紧底下是萝卜青菜。”

他的描写,往往信手拈来,却充满人情味儿。抗战后方的虾仁锅巴汤,纯正的老北京豆汁儿,滋味鲜美的冰糖葫芦,信远斋的招牌酸梅汤,轻易就勾起人的情思。

他讲尽天下美食,集结成了一本《雅舍谈吃》,在其中,文人雅趣,历史风俗,思乡之情,怀人之感,无不展现得淋漓尽致。

其次,梁老爱美景。

所谓“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梁老的文章中,随处可见山水景色之美。

谈恋爱时,携女友登北京玉泉山,饮清泉,攀高塔,景色怡人,流连忘返,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客居青岛的那几年,同故友爬山,带小儿女在海滩玩水,生活虽偶尔困乏,兴致亦丝毫不减。

在梁老眼中,大到各地独特风物,小到屋舍周边的花草,庭院里的果树,都让人心情愉悦,铭记不忘。

当然,梁老对美食美景的爱,最终归结为对生活的爱。

在梁老看来,生活中没有大事小事之分,寻常日子,烟火人生,处处不可忽视和慢待。

《雅舍小品》中,记述最多的,就是热气腾腾的日常生活——赏花种草,读书打牌,民间风俗,社会百态……世间万事皆有其独特趣味。

梁老在北碚居住时,屋舍狭窄简陋,无长物以待客,偶有好友来访,或通宵打牌,或围炉夜话,温馨热闹,宾主尽欢。

迁居台湾之后,住所附近有一家饮品店,店名曰“春风”。全家有时到那里去吃东西,梁老俏皮,每去一次,名之为“春风一度”,读来让人不禁莞尔。

在梁老看来,生活优裕,就有优裕的活法;生活清贫,也能从中找到快乐。

对于快乐,他是这样定义的:快乐是在心里,不假外求,内心湛然,则无往而不乐。

这样一来,任外界风雨如晦,我自初心不改,怡然自得。

梁老的好友冰心先生曾这样评价他: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梁老的情和趣,让他对生活的观察细致入微,常于最简单的形式中发现乐趣,而他的才,也让他用一支妙笔,描绘出了生活的真意。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老能够生活得如此快乐,得益于他力求简单、心守一事的生活态度。

梭罗的《瓦尔登湖》中,这样描述简单的生活:

“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尽生活的骨髓,过得扎实,简单,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剔除得干净利落,把生活逼到绝处,用最基本的形式,简单,简单,再简单。”

梁老的生活态度,恰好是这种观念的写照——心守一事,坚持自我,不沉溺浮华,不争名夺利,真正感受生活的真意。

首先,梁老享受寂寞。

梁老写过一篇文章,题为《寂寞》,开篇即指出,寂寞是一种清福。

他认为,人处在寂寞中时,能够暂时跳出尘世的纷扰,意识到自我的存在。这是一种难得的境界,也是认识自我、保持内心简单的良方。

因此,他喜欢偶尔的独处,享受片刻的寂寞,于寂寞的清福中,更好地看清自己的内心。

其次,梁老懂得取舍。

在人际关系上,梁老秉持“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原则,对至交好友,真心实意,珍惜之至,《雅舍忆旧》中,记述与沈从文,徐志摩等人的交往,令人感喟不已。

而对于和自己志趣截然不同的朋友,虽伤怀于感情之淡薄,距离之疏远,也能够以平常心来对待。

在人生选择上,梁老的取舍,则更为明晰。

世事浮沉中,梁老曾短暂地担任过一些官职,虽谈不上门楣兴旺,宾客如云,也时有各方邀约,觥筹交错。

因为疲于应酬,又不愿违背本心,梁老辞去官职,回归学校,踏踏实实教学,做研究,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人生漫漫,虽颠沛流离,时有变故,他依然初心不改,耗费三十余年,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共计四十余部。

梁老追求简单的人生智慧,值得我们引为榜样:

学会独处,于寂寞中寻得内心的湛然;

懂得取舍,一生得二三知己,分离时彼此记挂,再见亦能把酒言欢;

找到自己终身之爱好,哪怕暂时生活在泥泞中,亦能抬头仰望星空。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梁实秋:我的生活也许不曾取悦我,所以我创造了一种生活


莫迪亚诺在其小说《地平线》中说:

“年轻时,你对事情的看法会更加悲观,后来,时间一年年过去,你会看到事情不是那样一清二楚。过去使你感到痛苦的事情,你有时会觉得微不足道。”

我们的生活,从来不会取悦我们,生活的风雨和波浪,时常出现在意料之外。

或许在困苦的当下,我们时常觉得山崩地裂,无力招架,可是,若挺过这一段难捱的时光,再回首时,却又仿佛往事如烟,风过无痕。

因此,面对生活时,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换一种眼光,勇敢接受无法改变的,努力改变无法接受的。

既然生命的波澜无法避免,那就试着在风雨中寻得乐趣;人生的苦难接踵而至,那就努力在泥泞中寻找希望。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得以创造自己的生活。

“人生的路途,多少年就这样践踏出来了,人人都循着这路途走,你说它是蔷薇之路也好,你说它是荆棘之路也好,反正你得乖乖把它走完。”

而在这条人生路上跋涉时,是苦大仇深,满心抱怨,还是努力微笑,奋力向前,则全在于我们自己的选择。

毕竟,我们才是生活的主人,不要成为生活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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