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雪之(四)那風、那雪、那幫兄弟

小鎮的派出所今夜人聲鼎沸,喧鬧程度勝似白天的集市,全體12名警員除劉所長正由縣裡馬不停蹄的趕回外,其他人員都嚴陣以待,很多同志從警十幾年都沒經歷過如此大的場面,派出所內外人頭攢動,屋裡屋外菸霧繚繞,本來不大的派出所這時著實顯得過於狹小。

“這老鄭真是沒lan子找茄子,說是聚眾鬥毆結果就來了一幫人,另一夥連個影都沒見。”其中一個民警發著牢騷道。

“我在家睡覺招誰惹誰了!老鄭這不扯呢嘛,這要是出點啥事....咳!”另一民警道。

“關鍵是現在放這幫人都不走你說咋整?”發牢騷的民警道。

“讓開、讓開、這都怎麼回事?當你們家呢這是,都給我讓開!”正在這時,劉所長由外面邊擠邊嚷道,手裡拿著棉警帽,一團霧濛濛的蒸汽正由那油光錚亮的腦門飄然升起。

“哎喲領導你可來了,這幫流氓鬧事,縣刑警隊的呢?”鄭姓警察忙跑過來迎接劉所長,並抻長了脖子向劉所長身後望去。

“你們別咋呼了,我是這裡的主管領導,先都消停消停,回頭和你們說”劉所長擠進來後回身對人群喊道,緊接著低聲對鄭姓警官說道:“你先跟我去我屋。”

紅雪之(四)那風、那雪、那幫兄弟

所長室內。

劉所長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對鄭姓警官道:“我說老鄭,你也是十幾年的老警察了,你這整的是啥事!”

“就是一群聚眾鬥毆的流氓!”鄭姓警官邊說邊咗著手裡的煙屁。

“別扯淡了!我告訴你,鄭愛軍,這個鎮才多大?東頭放個屁西頭就能聞到,你那點事別以為誰都不知道。我還有3個月退休,不想臨了大案破不了還拿下一個自己人!”劉所長指著鄭姓警官怒道。

“領導,看你這話說的,都鄉里鄉親的,他們一幫外地來的......”鄭姓警官還沒說完就被劉所長打斷話頭。

“你以為他們是平頭百姓呢,嚇唬嚇唬就完了?人家是省直屬的,市公安局駐派有民警的!你說你上午把人交給他們不就得了”劉所長越說越發的急躁起來。

“縣裡面說了,實事求是,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老鄭呀,這事你看著辦吧!”劉所長嘆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

“領導,你這啥意思呀?省直屬的就不能抓了?省直屬犯法就不管是不?”鄭姓警官反駁道。

“別抬槓,到底怎麼回事你最清楚,法律不是你說人家流氓就是流氓的。也實話告訴你,鎮長本來還想著過幾天搞個場合和這家單位聯誼一下,把鎮裡的磚廠和物資單位向人家推薦推薦,順便把鎮裡的小學翻修一下,你這麼搞你說你讓鎮長怎麼辦?你得罪多少人?”劉所長來回踱著步,本來他也想趁著鎮長聯誼的時候把自己小姨子那個半死不活的紅磚廠向八處推薦推薦,萬米工程呀,那得需要多少紅磚呀。

“那、那怎麼辦呀?老領導”鄭姓警官發愣的說道,這時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擋住了別人的財路,那別人肯定要斷他的官路呀。

“怎麼辦?放人唄!讓他們單位領導過來領人。咳!”劉所長長嘆一聲道。

“可上午他們領導說讓您去找他......”鄭姓警官道。

紅雪之(四)那風、那雪、那幫兄弟

“什麼?胡鬧!”劉所眉毛都豎起來了,這怎麼可能。雖說鎮子不大,可劉所長也是這裡跺跺腳地都顫的主,不追究已經是天大面子了,怎麼可能上門說和。

“關的那小子怎麼樣了?”劉所長強壓怒氣問鄭姓警官。

“還在提審那屋呢。”鄭姓警官答道。

“走,過去看看”劉所長拿起棉警帽道。

此時的肖陽吊在暖氣管上,將全身儘量與暖氣貼近,頭上的血已經凝固,但棉襖上盡是黑紅的血痂,窗縫吹進的冷風讓肖陽渾身哆嗦,隨著木門吱嘎一聲響動,肖陽像受驚的兔子,哆嗦的更加厲害。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單位的?”劉所長儘量和藹的問道。

“肖陽,省建築公司第八工程處的”肖陽摟著暖氣哆嗦的說道。

“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打什麼架?”劉所長道。

“我沒打架,是他們都我錢......”肖陽反駁道。

“事實我們都調查清楚了,小偷偷你錢你可以找警察嘛,別動手呀”劉所長打斷了肖陽的話繼續說道:“你這樣吧,給你們領導打個電話,讓你們領導來領你,寫個保證書就算了怎麼樣?”

“........”肖陽當然求之不得,忙不迭的點頭。

韓主任在帳篷裡一顆接一顆的吸著煙,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韓主任立馬接起電話。

“喂,韓主任嗎?我是鎮派出所的老劉,你看我今天在縣裡開會,剛知道這事,連夜回來,實在對不起呀!讓你們的小同志受委屈了。呵呵呵”電話那頭劉所長道。

“哦,劉所長呀,你太忙,我們這些平頭小老百姓哪能驚動您的大駕呵呵”韓主任不緊不慢的說道。

“都是職責所在嘛,這樣,事實都調查清楚了,你讓你們這些人都回去好好工作吧。”劉所長聽出韓主任不陰不陽的話,誰讓自己人沒有控制好事態呢,只能忍著性子說道。

“我聽說人被打壞了.......”韓主任不依不饒的道。

“是,你們把人家打的不輕,按理說得報縣裡拘留,但是,事出有因,人家也沒說啥,我看大家也別不依不饒的。畢竟地方老百姓嘛,韓主任你說是不”劉所長的話已經很明白了,是我的人有過錯,但是你們也打了別人,要是按照一事論一事來講,對大家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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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劉所長,你讓有個叫二驢子的聽電話”韓主任也考慮不能講事態擴大,畢竟,在人家一畝三分地上,八處是來建設的,這事雖然吃了點虧,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都消停消停,誰叫二驢子,你們領導找你接電話。”電話那頭喊道。

“喂,誰呀”電話那頭含糊不清的應道。

“我,把你小子嘴裡那鞋墊履直了說話”韓主任說道。

“喲,呸、爹呀,啥事?”二驢子忙把菸頭由嘴裡吐在地上笑嘻嘻的應道。

“你特麼呸誰呢?”韓主任吼道。

“沒有,把煙吐了,爹呵呵呵”二驢子忙解釋道。

“嗯,看到肖陽沒有?”韓主任問道。

“沒呢,這不也不關我們呀”二驢子道。

“看看肖陽,如果沒啥事你們就和肖陽一起回來吧”韓主任吩咐道。

“正在興頭上呢,咋讓回去呀”二驢子不解的問道。

“艹!你們玩的高興,裡面還一弟兄不知道咋樣呢,這麼冷的天萬一出點事,我把你小子腦袋扭下來”韓主任怒道。

“哦對,妥妥的 爹,我們這就回去哈”二驢子這才想起來還一個受罪的在裡面呢,忙應和道,接著問道:“爹還有啥事?沒事掛了哈”

“把人給我安全的帶回來就行。去吧”韓主任吩咐道。

二驢子放下電話,回頭對劉所長道:“這位領導,我們的那個小夥子呢?”

“在裡面,你們去看看吧”劉所長指著最裡面的一間屋子說道。

二驢子順著劉所長指的那個間屋子打開門,“我艹!”不由得驚呼一聲,看著抱著暖氣片哆嗦成一團的肖陽,忙跑過去一把抱起。“咣啷”手銬順著暖氣管劃出刺耳的聲響。

“鑰匙呢,快,鑰匙嗯”二驢子回頭急道。

鄭姓警官忙拿出鑰匙給肖陽打開手銬。二驢子脫下自己的棉衣就把肖陽包裹起來並對外面喊:“快把棉衣脫下來鋪車上!”其他人一聽立馬開始脫棉衣。虎子這時擠了上來扒拉著肖陽被血塊粘在一起的頭髮仔細查看了一陣才說:“沒啥大事,就是餓的凍得”

“那還不快走!”二驢子抱起肖陽就向外面的汽車跑去。沒到3分鐘,隨著那輛解放牌汽車的嘶吼,派出所內一下靜了下來,靜的能聽到雪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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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工程處男寢室裡大家圍坐在肖陽身邊,駐地醫生已經把肖陽的傷口處理完畢纏上了繃帶。食堂也做了一碗熱乎乎的熱湯麵還打了兩個荷包蛋,薑絲黃澄澄的飄散在湯中看著格外有食慾。

“把湯都喝了,驅驅寒氣”書記劉愛民關心的說道。

在暖湯下肚之後,肖陽平穩了許多,這時,大虎用嘴嚼爛的白菜用紗布纏在肖陽那被手銬勒腫的手腕上。

“艹!真埋汰!”二驢子咧著嘴對大虎說。

“你懂個P!吐沫可以殺菌消炎,白菜清熱解毒....”大虎瞟了一眼二驢子不屑的道。

“好了好了,都別咋呼了,都麻溜的去睡覺,我看著小肖,把我棉被也給肖陽蓋上,讓他發發汗”韓主任吩咐道。

“老韓,還是我看著吧,你明天還要主持工作”書記劉愛明道。

“得了吧,你明天還得寫材料呢,再說你那體格子不行,咱這軍用體格子,抗造!都睡吧”韓主任堅持道。

紅雪之(四)那風、那雪、那幫兄弟

隨著大夥各回鋪位脫衣就寢,寢室裡的燈滅了。肖陽稍微活動這痠痛的身子,在火爐映襯的紅光裡,看到一個披著軍大衣的身影,一口煙,一口酒,然後用筷子頭摸黑蘸了一點碗中的油梭子.....

帳篷外風把帳篷吹的呼呼作響,夾雜著雪粒拍打著篷布的聲音。肖陽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奇怪,僅僅隔著一層篷布,布的外面是冷酷、嘶吼像是摧毀一切的叫囂,而這層布的裡面,濃濃的散發著一種情誼,能夠融化一切。

謝謝:那風、那雪、那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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