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京:黑白和灰

黃京:黑白和灰

還在《深圳晚報》在當攝影記者的時候,黃京喜歡觀察單位食堂的魚缸。為了表達這種喜歡,他前後拍了4000多張照片,給出的理由也很有意思——我每天的心情不一樣,魚的心情不也是麼。

頂頭的領導看著剛畢業的黃京,本著給這個感性的年輕人指指路的心情,分下去幾個任務:去把世界上著名的攝影比賽都投一圈。

黃京磨磨蹭蹭,左看右看覺得自己的照片不滿意,一直拖到荷賽、普利策的截稿日期已過,最後只好在大學時拍的照片裡挑挑揀揀,選了12張取名《純粹視覺》,送去了徠卡奧斯卡·巴納克攝影獎——也算完成領導給的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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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京

沒想到,幾個月之後,他接到一個越洋電話,話筒那頭告訴他:“你成為了第一個獲得徠卡奧斯卡·巴納克新人獎的中國攝影師。”

“整個事情很不可思議的。”黃京回憶道。那時,他24 歲,剛從廣州美術學院畢業一年,竟然靠著第一組作品,就有能力站在所有人豔羨的法國阿爾勒的頒獎現場。當時,他斜挎著一臺徠卡M4-P,緊張地在臺上只說了12個字:“感謝徠卡,感謝祖國,感謝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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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的故事可能將“成功”作為劇情的尾音,但現實生活不會。回國之後,對於獲獎的事實還沒來得及思考,黃京經歷了年少成名的一切典型遭遇:媒體採訪、講座邀請、站臺活動接踵而來,身上被貼滿各種標籤。他感覺並不舒服,“你知道,最難的就是成功後的第二步。”對於下一步如何發展,黃京當時並沒想好,但覺得自己的性格比較散漫,並不適合報社,便辭去了工作。還好當時有一家法國畫廊,代理了他的作品,一口氣賣出60 多張,黃京拿到了可觀的酬勞,靠著這些,他有時間來想想之後的路怎麼走。

這成功後的“第二步”很難。黃京也有過一些嘗試,想做自由攝影師,但是商業片拍得不太能對客戶的胃口,申請項目基金又不擅長寫論文。他還去深圳華·美術館當過普通館員,自稱“撤展人”,按時上下班。工作一份份換,但他的拍攝卻從未中斷——哪怕進行得依然很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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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逛公園,會輪流去不同的公園坐著、觀察,也不太願意跟別人打交道,自稱“戶外宅”;他拍攝大量的水,城市裡的湖泊河流,甚至是工作時美術館門前的水池。從細微處著手,從小事物身上去獲得真正的智慧,黃京擅長這種頗為哲學的拍攝方式,使用的影像語言也是冷硬的黑白膠片,一直持續到現在。

或許,有人會覺得黃京這麼多年拍照沒什麼變化,但換個角度想,這可能是一個年過30歲之人的審慎,離上次的成功大概已有7年,他一直不停地在思考如何才能走好這“成功後的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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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你獲得徠卡奧斯卡·巴納克新人獎才24歲,那時還在《深圳晚報》做記者吧?這一年可以說是你攝影人生中的一個節點嗎?

黃京:是的,當時還在報社當記者,比賽的投稿也是在報社部門裡完成的。獲獎對自己拍照的方式影響不大,因為一直這麼拍。但對自己的工作有一些影響。在報社實習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攝影師,不是個當記者的料,這兩個身份其實差很遠。

從2011年得獎到現在,你辭去了攝影記者的工作,在那之後你在做什麼?

黃京:本來打算是出國讀書,不過最後沒有讀成,就在德國法國玩了一大圈,看了一大堆美術館,語言沒讀就回來了。那時候,代理我的法國畫廊還挺給力的,幫我出掉了第一批作品。所以當時想著,也許可以當個職業攝影師?不過自由的基礎是自律 那時候自律還不夠,最後把自己弄得挺焦慮的,於是又去了華·美術館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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瀏覽你的照片,發現大多拍攝對象是日常生活的細節,你是不是很喜歡拍這些?這背後可以說說你自己的審美風格嗎。

黃京:應該是性格決定的吧。我不愛呆在家裡,但又不太願意去很遠、很陌生的地方旅行。換句話說,既想浪但又沒膽子。所以活動範圍基本都在南方。總的來說,南方比較擁擠雜亂,所以總有很多細碎的細節值得去觀看。我也不愛和人交流,我的風格可能就是這些因素導致的吧。

雖然是日常生活題材,但也許有觀者會覺得畫面略微抽象,什麼樣的場景/事物會進入你的鏡頭?

黃京:這個很難去界定,非要說的話,就是我覺得“有趣”。但“有趣”是很難去描述的。畫面抽象可能跟我學畫有關係,我從小就愛亂畫,大學輔修的也是版畫專業,大腦接收到相似的視覺信號可能會產生一些好感,這可能就是我按快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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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現在還在用徠卡M4-P拍攝嗎?沒想過試試數碼相機創作嗎?

黃京:我都嘗試過。徠卡M4-P也一直背,它是我必須帶著的物件。數碼相機不太符合我的邏輯,所以不怎麼用。但我覺得手機攝影很有趣,會分享給常和我聊天的人看。但從畫面上來說,根本不算攝影,但能很可愛地表現一些我的小嘚瑟和小心思。

當年你作為年輕攝影師獲獎,現在關注過國內的一些年輕攝影師的獎項嗎?比如三影堂、色影無忌的新銳獎項等等,獲獎的攝影師或者作品,給你留下了什麼印象?

黃京:我是第一屆三影堂獎的入圍者,一晃十年了,現在年輕人玩得多種多樣,相當的“潮”。不過我更想看看他們延續下來的作品,畢竟很多我也經歷過,最難的是成功之後的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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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觀察,當下年輕一代攝影師他們最關注的拍攝題材是什麼?他們對攝影的“玩法”與以前的攝影師出現了哪些變化?

黃京:題材、媒材玲琅滿目,對攝影的邊界有了新的定義。我覺得這是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和狀態決定的,他們活得“很嗨”。不過還是那句話,需要看接下來作品的深度。

有人說,現在不少年輕攝影師的作品,缺少自己的風格,更多是一種對經典風格的模仿等等,而造成很強的同質感。對這種說法,你是如何看?

黃京:這種情況以前有,現在有,未來也會有。我也經歷過模仿時期,這應該說是學習的必經之路吧。開始會有甜頭,接下來就是漫長的苦頭了。攝影師需要“掙扎”出自己的東西來, 我也還在這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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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目前在哪生活?是否有了比較確定的職業方向?可以聊聊你對自己未來的規劃嗎?

黃京:在深圳,還沒有職業方向——還在“浪”。想多接觸一些不同的圈子和事兒。

除了攝影,可以聊聊有什麼其他愛好嗎?

黃京:最近迷戀上量子力學和意識相關的研究,還有玩越野車,露營什麼的。每個坑掉進去都很深,有很多東西可以鑽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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