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读的《孔雀东南飞》:刘兰芝被休回娘家,敢跟焦仲卿同行吗?

误读的《孔雀东南飞》:刘兰芝被休回娘家,敢跟焦仲卿同行吗?

汉代叙事长诗《孔雀东南飞》有一疑案,就是刘兰芝被婆婆休回娘家时,焦仲卿恰恰这时也要回府,那么,他们是一路同行呢?还是一前一后分开而行?诗里对此是这样写的:“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从字面上看,这一“前”一“后”是前后相随、一起结伴而行,还是一先行,一后走,两人分开而行的,似乎语焉不详。而不同的离家形式,对情节的发展,人物性格的刻划,以及主题的表现,都具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特别是当把这首叙事长诗改编成其他艺术样式时,例如连环画、电影、戏剧等,就更是一个不容回避的关键问题了。

在常见的古诗选本以及大中教材中,因为词意的浅显,对“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是不加注释的,但在分析上,却都是当作二人同行来理解的。有些古诗选本的插图以及连环画之类,画的都是二人同时上路的。而译诗也都译为二人同行,如中国妇女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古代名诗今译》,就将此译为“仲卿骑马走在前,兰芝坐车跟在后”。再如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高中古诗文注析译》,也将此译为“焦仲卿骑着马在前面走,刘兰芝坐的车子跟在后头”,而类似这样的翻译屡见不鲜。一个“跟”字,点明了二人是同时上路,结伴而行的。

但把二人离开焦家,理解为同时而行,到了大道口才分别,至少有三点不妥:

误读的《孔雀东南飞》:刘兰芝被休回娘家,敢跟焦仲卿同行吗?

首先,它与下面接着写到的“俱会大道口”相矛盾。“俱会”就是别后相会之意,那些古诗的译文也是把“俱会”当作“相会”来翻译的。但如果二人不是分开先后而行,而是结伴同行的,那也就不存在大道口的别后相会了。

其次,那专横无理、滥施淫威的婆婆,也绝不可能会允许他们二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公然出双入对,结对而行的,而她要做到这一点,实在是易如反掌。

第三,那性格懦弱,不敢违抗母命的焦仲卿此时对母亲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因而他也不会以二人同行的举动去激怒母亲,来增加她对兰芝的恶感,从而使他们夫妻将来的破镜重圆变得更加渺茫。

误读的《孔雀东南飞》:刘兰芝被休回娘家,敢跟焦仲卿同行吗?

合乎情理的解释应是,“府吏马在前”的“前”字应作先行一步解,焦仲卿和刘兰芝不是同时离开焦家,先是焦仲卿借口回府独自骑马离开了家,在他走了之后,刘兰芝才坐上车子,被遣回娘家。张恨水根据《孔雀东南飞》改编的同名小说,就是这样处理的:焦仲卿临走时,用手指了指门里(指婆婆),然后悄悄地对刘兰芝说:“我先走一步,到前面的大路口等着你,有话对你说。”确实,也只有这样理解,才更合乎情理,下面写到的二人“俱会大道口”才更顺理成章:焦仲卿一为避母之嫌,二为能对兰芝尽情表白自己对爱情的磐石之心,以及寄希望于未来的委屈求全的隐衷,就借口回府,先行了一步,实际上他是先来到“大道口”,以等候兰芝前来“俱会”。而焦仲卿之所以会作这样的安排,则完全是由他那忠贞于爱情而又不敢为之与母亲公然抗争的懦弱性格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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