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一個鄰家哥哥。高中沒畢業就輟學跟著父親學做木板門子。每天放學路過都能透過門縫看見他在昏暗中扒拉著木頭。
從小體弱多病。印象中面色蠟黃,皮膚枯燥。走起路來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從小就看見他總是從山上採很多的草藥回來。
也不知道聽哪個蹩腳醫生說的。各種熬草藥來喝。十幾二十幾年過去了。也鬧不清楚他身體到底是什麼問題。
他似乎從來不去醫院。總是寄希望於自己的草藥。
有一次他的腳好像被蛇咬了。潰爛的不成樣子。甚至可以看見裡面的骨頭。
他卻連醫院都沒去。每天只拿草藥敷著。草藥洗著。
出門拿根簡易的木頭當柺杖。
就這樣一瘸一拐的過了大半年。竟然奇蹟般的好了。
後來年紀大了。家裡張羅著給他娶了個媳婦。是個智商有問題的女人。每天只會坐在凳子上傻笑。
可是他很開心。對媳婦百般呵護。別人有時候開玩笑的逗他媳婦。他立馬跳起來兇別人一頓。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
這次他似乎病的很重。好幾個月沒見他拿著工具出門給人做木門子了。
他病得一個人躺在房間裡。
母親每天拿個碗打好飯給他送去。
他媳婦的家裡人聽說他病的那麼嚴重。來人把女人接走了。
他每天躺在床上看著房間裡的天花板。
漸漸變得瘦骨嶙峋。
最後一次見他。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問我:“三三,你知道有哪個好一點的醫院嗎?”
我認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沒過幾個月。在學校就聽聞了他去世的消息。
媽媽說。從生病到去世。他沒有去過一次醫院。甚至最後草藥都沒有人給他熬了。
我想。他是想活下去的。不然他不會來問我那個問題。
可是沒有人送他去醫院。包括他的父母。
無法想象在他最後的日子裡。
那種想活著又無能為力的絕望。
還有,身邊的人放棄他給予的絕望。
他就這樣匆忙的走了。生命定格在了三十多歲。
他的家人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乎沒有人再願意想起他。
他的房間被上了個鎖。
彷彿像他的生命一樣。從此關上了門。再也沒被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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