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扯闲篇|从浦口移到全椒 身贱命大香椿树 早春二月椿芽香

早春二月椿芽香

▓ 石连友

石头扯闲篇|从浦口移到全椒 身贱命大香椿树 早春二月椿芽香

香椿树 东方IC图

几番春雨,沐浴大地,醉人暖风,将树叶尖尖上挂着的水珠儿,又吹回到天空,暗黄的草滩,渐渐变成了鲜绿色地毯,高高低低的香椿树枝头,长满了嫩芽。这是我的梦境,更是我的期望。梦里,老闻到椿芽香味;醒来,总看见涎湿枕巾。农历二月将至,我从浦镇南门老宅院里,移到安徽全椒乡下的香椿树,快要发芽儿了吧。

老宅在南京江北的浦镇南门,早先为城乡接合部,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这块苦力聚集地,成了居民稠密区。旧时,这里是津浦铁路、长江水路和宁六公路(就是浦口经六合通往北方的公路)的交汇处,居住着天南海北的谋生者,操着不同的口音,生活习惯也相差很大,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喜欢吃香椿芽儿。

听老辈人说,那时家家的院子里、大门前,都种着高矮粗细不一的香椿树。春夏季节里,户户都将桌子板凳搬出低矮的小屋,在门口吃饭,而饭桌上总要摆着一碗、或是几碗以香椿枝叶为原料的菜。打农历二月开始,到农历五月左右,随便去哪家做客,主人必定要让你尝一尝他们的香椿芽菜。

这种菜的做法非常简单:往铁锅里放些清水,烧开了,将香椿枝叶放进去,待翻滚几分钟后,捞出来晾干,撒些细盐,等到温凉些,切成小段装碗上桌。这种“原生态”手法做出的菜,刚入口时有点苦涩,但细嚼之后,便觉香味无穷。

当然了,有的家庭经济条件好些,就“鸡蛋烩香椿”,做法稍显复杂:把香椿切成碎末,拌入打搅成糊的鸡蛋中,放进热油锅里爆炒。这样,除了色鲜味香,菜的口感也会好许多,没了刚入口的苦涩味。

现在想来,那时的浦镇南门人爱吃香椿芽儿,主要的原因还是穷。是啊,老辈人们逃荒要饭来到南京,没文化,没技术,没本钱,能做的,就是卖苦力。旧社会的南京江北,各家水旱码头,都需要装卸工、行脚伕,是个名副其实的苦力“大市场”。可是,听老辈人说,那会儿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动力,苦力流一天的汗水,换来的不过是两升米钱,买主食尚且不够,哪里再有闲钱买菜。而香椿树,见风长,靠天收,不害病,无须浇水,不用施肥,还不生虫,自然就成了穷人家最好的“菜窖”。到了新社会,这里的苦力都成了铁路工人或码头工人,经济条件大大改善,就只有在春天里,香椿树枝叶细嫩清香的时候,才愿意吃。也许是“风水轮流转”,估计这里的先辈人怎么都不会想到,现时农历二月,香椿芽要十几、数十元一两,成了“贵族食品”,低薪的工人,反而吃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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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头 东方IC图

我家老宅院子里,原长着一棵人腿般粗的香椿树,上世纪六十年代,父母工作的单位搬迁,我家从江北搬到了江南,老宅空置,缺少看护,香椿树不知何时被砍,院子也被邻居占用。2012年夏天,为修建江北大道快速路,浦镇南门老街房屋多被划入拆迁红线。尽管此时,老旧破房几乎颓倾,院子也不复存在,但此地毕竟承载了我的童年记忆,想到马上就要永远消失,心中不免恋恋不舍,专程前往,故地一游,惊奇发现,早已被砍的香椿树下,又发起了几支如笔杆般粗细的枝条,心中窃喜,遂连根拔起,一鼓作气,当日便送到安徽全椒农村,我为养老而备小屋的院子里,栽种起来。可能是树苗过于幼小,仰或是拔起时损伤了根系,直到2017年,几枝香椿干枯如死,没长出过一枝一叶,数次想拔起扔掉,但用指甲刮其表皮,见似有汁液渗出,就作罢了。

2018年公历4月,下乡去十里桃园观花,意外发现,小屋院子里的香椿,竟然全部活了,树干粗壮了一些,上面长满了枝叶,微风吹拂,香气四溢。我兴奋得手舞足蹈,失声大叫:香椿啊香椿,你就和咱百姓一样,身贱命大,随遇而安,移到哪儿,都能存活。趁着兴奋劲儿,摘下了一小篮枝叶,切成小段,和肉丝一起爆炒:椿芽碧绿,肉丝橙红,颜色鲜艳,耐看;椿芽清香,肉味騒醇,“怪味”相聚,好闻。我将这“两美”合成一味,吃进嘴里,真如歌词所唱:鲜得使人不忍离去。也感美中不足:桃花盛开时节,已是农历三月,椿芽“妙龄”早过,嫩香大打折扣。彼时,我暗下决心:待到2019年早春二月,定不让“天赐时令”错过。

时光如梭,仿佛转眼之间,农历二月就快到了。尽管自新年以来,几乎是天天下雨,但我坚信,春天的阳光终将会普照大地。待天气晴好,即打点行装,下乡去收获最早最嫩最鲜的香椿芽儿,快朵颐,饱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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