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嘉棲
“最近行業不景氣，連咖啡館裡都沒多少人在聊影視項目了。”前段日子，友人的一席話驚動了拍sir的敏感神經。
要知道，在影視行業處於泡沫巔峰的2015年，京城的各大咖啡館那是人聲鼎沸，人人張口即來千萬大項目，更有甚者，“范冰冰、黃渤、黃曉明、angelababy”因提及頻率之高，被稱為漫咖啡“四大神獸”。
不過四年，命運的轉盤急轉直下。就如同如今進入寒冬的影視行業。
於是，拍sir花了近一個月時間，變身特務sir，斷斷續續走訪了包括漫咖啡、Costa在內的京城十餘家咖啡館，眼前所見，恍若一副尚有盛世餘溫的浮世繪。
在這裡，有互相在聊丈夫出軌的中年婦女，也有各自吐槽行業的小網紅；有邊流淚邊處理工作的上班族，也有看似閒散的自由職業者；有上一秒還在和合作夥伴誇誇其談，下一秒就靠在沙發墊上睡覺的中年油膩男，也有西裝革履的公司小高管，低聲聊著最近的房地產計劃。
有四五人一桌談論項目者，“微商，直播、保健產品、教育培訓”等是高頻詞，往往有一人高談闊論，從產品定位聊到傳播策略，從八九百萬的利潤聊到幾億幾億的未來，聽來讓人羨慕不已。
當然，過程中也有遇到過“同行”，只是相對較少。他們或是討論選角、或是在進行劇組的前期籌備，熱鬧之勢不比當年。
林林總總，是為當下魔幻主義中國的縮影。
從四大神獸到乏人問津 咖啡館見證行業變遷
星巴克、Costa、漫咖啡，提起京城的咖啡館文化，以上這些是繞不過的品牌。不過，若要說最有代表性和戲劇性的，當屬漫咖啡。因而，此次拍sir的探訪主要以漫咖啡為主，輔之以Costa和星巴克。
時至今日，距離北京第一家麗都漫咖啡店開業已整整8年。而其能備受廣大影視從業者們青睞，大概是由於其相比其他咖啡館更加寬敞的空間以及便利的設施
明亮通透的建築空間、浮誇的歐式奢華宮廷風燈飾、或皮質或木質的配套桌椅，是漫咖啡標誌性的風格，在音樂的烘托之下，不會給人侷促緊張之感；而免費 WiFi 、隨處可見的插頭以及源源不斷供應的熱水、溫水、冰檸檬水等，又滿足了人們日常辦公以及人際交往需求；再加上只要花費30塊左右，就能點上一杯飲品，從早坐到晚，何樂而不為。
而在影視行業高速發展的2015年，咖啡館裡影視從業者來來往往，常常一座難求。甚至湧現了諸如漫咖啡“四大神獸”的段子之說。
而如今，儘管咖啡館裡人聲依舊，但總不比從前熱鬧，尤其是在拍sir蹲守的這段日子裡，鮮少見到同行。
當然，和影視行業相關的話題，並不是沒有。
比如拍sir曾聽到兩個男生在討論那會兒正上映的電影《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什麼心疼男配，故事太中二等話語，兩個人聊的不亦樂乎。其中某男的還說起自己在電影院哭的最慘的一次是看《大魚海棠》，聽著還有些可愛呢。
但若要說像前幾年那樣，言必及IP，范冰冰、黃渤等大咖輪番上的場景，拍sir還真沒遇上，不過倒是遇上過應該是處於前期籌備階段的劇組人員。
其中，有一組可能是在籌備一個犯罪懸疑類型的電影。恍惚間聽到他們在討論應該如何拍殺人戲的橋段；而當晚，他們還在等一個面試的演員。“素顏過來就行，連眼妝都別化。”是拍sir印象最深的一句話。
還有一組人，一行五六個，各自拿著演員通告，互相在對每天的戲份。由於隱約像是聽到了某經典名著中的人物，拍sir猜想著可能是這部作品又將開啟翻拍之旅。最終在他們結束了幾個小時的討論，即將離開的時候，上前打聽了一番。
不過，對方禮貌地拒絕了，只說在籌備話劇，目前還不方便透露。就此，拍sir也沒有繼續追問。
而比起這些具體的影視項目執行，主播們面試（也算是和影視行業沾些邊的）倒是更常見。據常營Costa工作人員所說，這在店裡面算是比較多見的場景。一般都是在聊薪資待遇這些具體的問題，也會看他們帶著合同來。
“其實他們賺的也不多，比如給你刷了1萬塊錢的禮物，除去公會拿的提成，到你手裡只有3000。這還都是金牌主播呢。”聽著倒是比拍sir更瞭解行情。
微商當道 互聯網+大健康產業、教育培訓正火熱
而拍sir這段日子，既有在咖啡館裡坐了一下午的，也有順便在那兒吃了個晚飯，呆到了凌晨工作人員下班點的時候，也算是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群。
若要說，如今的咖啡館裡什麼話題最火熱？用一句話形容：影視退位，微商當道。
但凡有四五人圍上一桌談事的，多半都是在聊“產品”，且多以保健產品和美容產品為主。
印象最深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現了范冰冰名字的，就是在某大概率是減肥保健產品的代理討論會上。
只聽領頭的男人，滔滔不絕地給其餘幾位夥伴講述其產品的銷售前景，以及為產品的推廣出謀劃策，聲量之大拍sir不想聽都不行。“我們這是吃的東西，它不像紅酒喝了會醉，見效比較慢。所以要想有曝光度，必須要找明星代言，像范冰冰這種知名度高的，對吧？不過，現在這個稅務問題，大家也都知道。”
“在這之後，產品必須交給微商去大面積推廣。我可以給你引流，就看你怎麼接了。我們這去年新產品的利潤就有八九百萬，今年它的利潤肯定更高。”
事實上，在咖啡館待久了，你會覺得“互聯網+大健康”產業的前景真是無比明媚啊。
拍sir跟某位常去咖啡館的中年男士閒聊，他坦言，曾聽到過兩波不同的人都在討論一個叫做“婕斯”的產品。“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去年那會兒就很火。是美國的一個產品。我聽說做的比較好的人，是拿週薪的，幾萬美元。”嗯……這薪資待遇，怕是拍sir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也有說它其實也是一種傳銷，通過它的銷售網，你能完全槓桿到全球你不認識的人。但我吧，說實話也參加過他們的線下沙龍。你別說，來的可都是惠普、IBM這些高級打工的人。據我所知，很多人都是拿做婕斯當備胎，畢竟不只是你們影視行業裁員，互聯網行業裁員也很多。”
如其所說，或許咖啡館裡那些一本正經為產品吹牛逼的，可能另一重身份是某大公司的銷售經理。
除此之外，教育培訓似乎也是一個投資的風口。諸如日託項目、STEAM教育體系等，這些對拍sir來說較為陌生的詞彙，隱隱約約聽到過好幾次。
最誇張的是一種源自美國的托育教育項目，據說從孩子5個月就開始，全外教模式。若選擇三個月在美國，九個月在中國，則一個孩子一年花費十萬；若全部都在中國，則一年六七萬。
聽及此，拍sir不禁心疼現在的孩子，可能還不會說話，就得被送去接受教育，等待遊戲的童年看來是再不能擁有了.
雖然，拍sir也贊同其所說“一個人在社會上立足情商很重要，這是中國孩子最缺的東西。”但拍sir當時更多的心聲則是：中國家長最缺的應該是錢吧。
風水輪流轉 風口一直在
所以說，風口一直在。只是風水輪流轉。不變的大概是那一口並不怎麼好喝的咖啡。
此情此景，想起影視行業高速發展的那些年，尤其是2015年前後，年票房增速最高甚至達到了48.7%。在此之下，影視行業的准入門檻降低，各路資本瘋狂湧入，各行各業的人都想趁機撈一筆快錢，從而造成了魚龍混雜的亂象。
同時，影視行業也正因此到達了泡沫的頂點。所謂盛極必衰，自2016年開始，影視行業就進入了發展的冷靜期，增速減緩，熱錢開始退場。而去年，又因為稅務問題等引發影視圈的大地震，連環效應之下，項目減產，寒冬期也隨之來臨。
而以漫咖啡為首的咖啡館們，作為一個能夠給各行各業人員提供交流場所之地，也似乎在不經意間見證著影視行業甚至是整個大環境的興衰。
如咖啡館的工作人員所說，“現在你看到的都不算人最多的時候，以前那都是需要排隊的。”
臨了，想起那桌談論著產品，憧憬著美好未來的人所說的：“等你本命年一過，幾億幾億的就來了。”
嗯……夢想是好，可別妄想。腳踏實地才能腳底生風。
閱讀更多 一起拍電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