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和老權

老權

北方的冬天冷的出奇,太陽也像羞答答的姑娘,半天都不願意把溫暖釋放出來。老權起懶了,破屋子透風,炕洞裡沒火,在被窩裡做了一夜的”團長”,腰團曲的疼,腿也團曲酸了。

老權最終還是下決心起了床。一抬頭,日頭都一杆子高了,肚子也賊哇哇的叫,他在院子裡撿了幾根樹枝柴,架起罐罐茶土爐子,從凍成冰坨的水桶裡砸摳了幾塊冰,放在罐罐裡化水準備煮茶喝。

“飯寧可不吃,早上的罐罐茶不喝那可不行!”西北人的罐罐茶是一個男人身份的象徵,能把罐罐茶喝出品味,喝出一個“酸”字來,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老權畢竟也是男人,所以喝罐罐茶的傳統也被繼承了下來。其實老權並不老,四十五六左右,只是面相帶老,老婆早些年因他懶改嫁之後,就光棍一根,習慣了大家就叫他老權!

茶煮好了,老權就著熱茶和前天從鎮上買來的幾個冷饃饃吞了下去。他感覺到一股氣流順著食道到了心口,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

“還是共產黨好啊”!老權內心吶喊著,“自己又是懶漢,政府還要給低保!”他心裡感激著哩。沒注意,一口茶太燙,饃沒嚥下去,嗆得他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來,臉憋得紅的如雞冠子,差點背過氣!

茶喝完,饃饃也吃完了,老權站起來打了幾個嗝,感覺肚子脹鼓鼓的,便鬆了鬆褲腰帶,一使勁連放了兩個熱響屁。啊哈!暢快暢快!

“鼕鼕冬,”破門被人敲的賊響!

“啊,是村長呢!”老權拉開門一看。

“吃過早飯了嗎,老權?”村長關心地問。

“吃了,剛吃了哩!你找我有事嗎村長?”老權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問,一頭尋思是不是犯啥了又讓逮住了把柄?

“哎呀,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來抽根菸嘛!”村長和藹可親般地,說著拿出一根“中華”遞給老權。

這哪是煙嘛,分明是孫猴子的“如意金箍棒”,在老權眼裡這是權利身份的代表。

老權一緊張沒接住,“中華”落在了地上!和地上的黃土相比太顯眼,老權嚇蒙了!

“這驢日的壞慫又要幹啥呢?” 老權忙撅起乾癟的屁股把煙撿起來,猜不透這壞慫葫蘆裡賣的啥藥!

“順便我也是給你說好事來了!”村長猛吸了一口煙,“有好事我都是想著老權你哩!”村長又強調說。

“耶,我能有啥好事呢嘛,村長你可別逗我耍了,每年的低保那也是國家政策規定給我的!”老權心裡咒罵道,嘴上卻軟著解釋!

“你說啥呢老權,村裡開會決定準備讓你當小組長呢,這不我來告訴你了?”村長把菸屁股超地上一扔,饅頭似的大臉堆向老權,一雙金魚眼睛神神秘秘地!

“真的嗎?村長,你太好了!”老權感慨萬千!

“不用這樣謝我!”村長補充道,“另外我這幾天手頭緊,應酬也比較多,你也知道你嫂子管得緊,所以想從你這借點錢!”

“哦!我的乖乖,這驢日的原來是為這而來的啊!”老權心裡一怵,總算明白了!

“你借多少呢?多了我可沒有,村長你也知道我吃低保戶。”老權試探性問!

“不多,就一千!”村長輕鬆般地回答!

“哦,就一千啊,那沒麻達,我還以為你借多少呢!”老權笑嘻嘻朝村長冽了冽嘴。

“是這哈,村長!”老權嚥了口唾沫,“我呢先和你弟媳婦去商量一下,我家的錢都是她管著哩,她同意借我就借給你,你回去等著信兒!”

“好呢!”村長聽了老權的話,邁著方步走了!

“不要皮臉的東西,誰不知道你和劉寡婦的爛事,村上的女人都被你搞球光了,還向我來借錢,有也不借給你!老子也不當你那個小組長!”

老權咳了一口濃痰,脖子一仰,狠狠地朝門上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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