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民: 紅豆生南國

金永民: 紅豆生南國

紅豆生南國

這張照片的主人公,是我新兵時的排長,廣東人,比我年長四歲,名叫陳成謹,典型的廣東嶺南人。

一九八一年十月二十八日二十二時許,我們經過三十多個小時的長途顛簸軍列緩的停靠在北國江城吉林市火車站。

那一天月高星稀,松花江邊,一片片垂柳的殘葉隨風飄落,鋪滿了江畔的青石板,我們魚貫地走出站臺,看到綠色的軍車,已排成整齊的一列等候站外,車站的軍代表,戴著醒目的紅袖標,把我們交給了部隊接兵的幹部,軍車打著雪亮的大燈,載著我們順著松花江邊的一條馬路,向著目的地進發。

我們站在車上,任習習的江風吹拂著臉龐,寬大的軍衣在晚風中象一面綠的風帆啟程,一顆顆年輕的心,向綠色的軍營集結。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軍車駛入一條公路,我看到一排排整齊的白楊,操場上有一輛坦克,在淡淡的月光下發著寒光,我們夢中的第二故鄉到了。

大禮堂裡,站滿了剛到的新兵,一個個稚嫩的面孔,在燈光下攢動,分兵開始了,高機連金永民,一聲勉強能聽懂的廣東話傳來,我答了一聲到,看到一位個子不高,長著娃娃臉的幹部向我走來,熱情地和我握了一下手,我和剛到的新兵一起,跟著他在月光下走向連隊,在路上,我好奇地問娃娃臉高機連是幹什麼的,他嚴肅的告訴我,這是軍事密,不能亂打聽,後來,我才知道,高機連就是高射機槍連,裝備蘇制十四點五毫米雙聯高射機槍,是步兵團配備的防空武器,主要擔負團機關的防空任務。

緊張的新兵訓練開始了,我們在寒風中走隊列,練射擊,完成了由民到兵的鳳凰涅槃。

陳成謹是我們的新兵排長,曾參加過一九七九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在戰場上曾榮立三等功,也算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那段時間,他睡在我的下鋪,閒暇之餘,他經常給我們講戰鬥故事,我們彼此熟了起來。

我們師是戰備值班師,休地方的週五,那時,從駐地有一班到吉林市的火車是凌晨五點,是最早的一班車,每一個週五的早晨,他都早早起來,又打鞋油,又擦雪花膏,滿屋都是友誼味,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在吉林市處了女朋友,是吉林鐵路局的,長得很漂亮,我們下連後,排長調往其它連隊,這位女朋友,成沒成為我們的嫂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在部隊的四年時間裡,在團部遇到過幾次陳成謹,他鼓勵我多寫一些反映部隊生活的作品,在他的鼓勵下,我潛心寫作,在瀋陽軍區《前進報》,和廣西戰區的《憑祥文藝》上發表多部作品,其中《祥文藝》在老山,法卡山深受戰士文學青年的歡迎,那麼說,我寫的作品也肯定經受過硝煙的洗禮,他先在特務連任排長,後來,聽說他調到廣東省汕頭警備司令部工作,從此便音訊皆無。

二O一四年,我們連隊的微信組建了,我看到一個叫清風的頭像,他就是陳成謹,便和他加為好友,我和他私聊,得知他在汕頭市民政局工作,都當上爺爺了,他喜愛書畫,常常在微信中把作品,發給我,我就給他點贊,那時,我網名叫北國紅豆,他說有首詩叫紅豆生南國,哪來的北國紅豆,我就和他開玩笑,南有王維寫紅豆,北有永民續新篇。

從去年的七月份開始,他在微信中與我的私聊越來越少,早晨的相互問候也斷斷續續,十月份韶山聚會他也沒去,我也沒多想,只認為他忙。

去年十一月末,連長在群裡說,得到不準確的消息,說二排長走了,我第一時間與他語音,始終沒有接通。

我查到他們單位的電話,打電話詢問,那邊告訴我,陳局長已於不久前去世,我恍然大悟,原來很守信用的他,打算贈送我的松竹圖為什麼遲遲沒有寄出,他在微信中說的本想到有戰友的地方走一走,可惜力不從心這段話的寓意。

二排長真的走了,可他的音容笑貌,特別是那張娃娃臉,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永遠銘刻在我的心中,永遠,永遠!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一枝,願君莫樂擷,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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