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被學生打,卻為何說“這些孩子改變了我的生活”?

她常被学生打,却为何说“这些孩子改变了我的生活”?

她常被学生打,却为何说“这些孩子改变了我的生活”?
她常被学生打,却为何说“这些孩子改变了我的生活”?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一一得一。”

……

上午9點,明亮的教室中,一位女教師耐心地講解乘法口訣。對面,是7個平均年齡15歲的9年級的孩子。有的孩子跟著她的聲音朗讀,有的孩子壓根就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裡一言不發。老師面帶微笑,一遍又一遍地教。

這位老師叫賀豔,是一位軍嫂,2010年隨丈夫工作調動從湖南的教育崗位來到北京,懷著對特殊兒童群體的愛心,來到石景山培智中心學校任教。她和自閉症孩子的世界就從此結緣,在這個充滿酸甜苦辣的崗位上,一干就是9年。

小貼士

“捱打”帶來的思考

自閉症兒童又被稱為“星星的孩子”,有著自己獨立的世界。與賀豔一樣,從事這個領域教育和康復訓練的老師多數有“捱打”的經歷。

任教之初,一個自閉症的孩子小東(化名)將所有的書都攤擺在了桌面上,賀豔走過去,剛剛問了一句話,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孩子使勁地打了一拳。

“那個孩子1米7多的個子,那一拳真用力,當時,我一下子就被打蒙了,只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賀豔說,雖然當時內心無比委屈,但還是微笑著先安撫了孩子的情緒。

“自閉症的孩子都存在刻板行為,偏執於某種事情和狀態。他們的行為若被強行改變,就會大哭、尖叫、甚至暴力攻擊他人。”捱過突如其來的“一拳”,賀豔開始反思自己,“我哪句話說得他不愛聽了?刺激著他了?”慢慢地,她更加專注研究自閉症兒童的心理世界,提高業務的專業性。“老師要學會在他們面前示弱,讓他們情緒緩和下來再慢慢講道理,要以他們善於接受的方式。”賀豔發現,進入高年級的孩子身體開始進入青春期,青春期的孩子本身就容易情緒波動,加上患有自閉症,情緒就更加躁動,內心稍有不滿就會用手打,用腳踢,甚至用嘴巴咬人,這時就需要教師在情緒上給予引導,慢慢地等待。

小元(化名)也患有自閉症,他也是動不動就打人。但賀豔發現,這個孩子的記憶力特別好,很喜歡坐地鐵,而且對北京地鐵的換乘系統瞭如指掌。遇到孩子出現情緒問題,賀豔就假裝週末要出行,讓小元給他計劃一套地鐵換乘方案,並在全班表揚他。慢慢地,小元特別聽賀豔的話,還對她說:“賀老師,像媽媽。”之前受過無數次無緣無故的打,賀豔沒掉一次淚,但孩子的這一句話,卻讓她眼角溼潤了。

還有一個自閉症孩子小光(化名),每天到校後不進教室,而是躲到廁所裡。起初,賀豔覺得是孩子的生理需求,但時間久了,她發現孩子一進去就是幾節課,老師不叫不出來。這個現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就勸說小光。但是,往往當天耐心說服後孩子聽明白了,但第二天一進校照常又躲進了廁所裡。為了讓孩子意識到這種行為不好,賀豔就利用班會時間,組織了一次“進廁所好不好”的主題討論,不同情況的孩子們從自己的感受講述在廁所久待的害處。慢慢地,她發現小光進廁所的次數少了。每當有進步,賀豔就及時給予小禮物獎勵,後來小光逐漸改掉了這個行為,“這些孩子的內心世界很單純,很可愛。他們的一些行為不能強制,需要用愛和專業來引導。”賀豔說。

這樣平凡、瑣碎、重複的細節,幾乎每天都在賀豔和所有特教學校教師身上上演著,而每次,她都不厭其煩地引導孩子,還將孩子的點滴進步向家長反饋。賀豔的愛心和質樸也打動了這些家長們,他們將賀豔視為孩子成長之路上的“知音”,不但交流孩子的問題,自己生活上遇到的事情也會向賀豔傾訴心聲。有的孩子都畢業了,家長還經常給她發微信交流。“有些家長,為了孩子的康復,辭掉了原本乾得很好的工作,陪著孩子走上康復之路,他們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精神上需要安慰支持。”賀豔經常站在家長的角度考慮問題,為家長出主意,讓身處焦慮中的家長能夠感到一絲溫暖,從而堅強地面對生活。

去年教師節,賀豔忽然收到了家長們送來的一面錦旗,讓她心生溫暖。“家長的信任,讓我感覺到這個工作的價值。這種信任的分量,沉甸甸的。”賀豔說。

小貼士

“這些孩子改變了我的生活”

“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手機在響,微信在催,一切都是快節奏。人性中最根本、最不可或缺的需求被壓抑到了幾乎可以視而不見的地步,走得太快,而靈魂跟不上。”自從接觸到這個特殊兒童的群體,賀豔的心態和生活態度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賀豔自述,之前,在普通學校任教時,自己是一個容易著急的人,工作上要強,對待學生的成績也追求完美。自從接觸到特教領域後,她發現每一個生命都是獨特的個體,都是一個豐富的小世界,不能用一個標準去要求所有的人。這種工作經歷,也讓她在女兒的成長上,心態變得從容和靜待花開。“只要孩子盡力了,用心了,能健康陽光地成長,就是家長最大的幸福。”賀豔驚喜地發現,當自己慢下來、靜下來後,女兒更加懂事,生活、學習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早上7:30就到了單位,上課、遊戲、吃飯,一天的時間,她時刻和孩子們在一起,生怕出現安全問題。直到下午4點孩子們都平安回到了家,賀豔的心裡才放鬆一口氣,然後便開始了教研、開會等集體活動。“每天看到孩子們順利到校、平安離校,每天開心成長,我心裡就很踏實幸福。”賀豔說,較之過去,現在人們對自閉症這個群體有了一些瞭解,但仍存在不少不和諧的現象。“比如,我經常會在公交車上、公園裡遇到這樣的現象:但凡個別孩子禁不住發出‘嗷’的一聲,周邊的人都會投以鄙視、嘲笑的目光。我覺得這就是一個自閉症兒童世界的客觀存在,像聽到歌聲一樣去理解、包容這些自閉症孩子的言行舉止。”賀豔說,面對生活中自閉症兒童的行為,她能很坦然平常地去面對、接納,也希望別人能接納包容他們。

學校在一片空地上開發出了小菜園課程,每個班級一小塊,小油菜、小菠菜、小香菜正在春日的陽光照耀下茁壯成長著。賀豔最喜歡帶著孩子們在菜園裡勞作了,上一週,她帶領孩子們種下了紅薯,孩子們都期待著秋天能在烘焙課上烤制自己的勞動成果。“兒童天生喜歡土地,特殊兒童也一樣,他們在菜園裡幹得有模有樣。我深信:種下美好,就能收穫美好。”賀豔說,她有一個心願,希望社會所有的人士都能夠了解、理解、關愛自閉症群體,消除歧視,讓全社會對他們都能溫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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